第一章

他沒有念及我數次產後大出血，幾次三番在鬼門關徘徊，撿回來的一條爛命。

執意為了小白花將我關進他親手建造的地下室。

他冷眼看我。

“這輩子娶你，是我做的最錯誤的決定。”

“若能重來，我寧願從沒遇見你。”

他如願了。

再睜眼，我回到了十二年前與他初識的夏天，他怯生生跟在我身後，告訴我。

“夏知雨，你既然保護了我，就要保護我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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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巷子裏又一次傳來學生慘叫的聲音。

我滿頭大汗跑進人群，看見顧廷舟如街邊乞丐一樣蜷縮在角落。

原本幹淨潔白的校服上全是泥漬與腳印。

我蹲下，將自己幹淨的校服披在他身上，擋住他所剩不多的尊嚴。

顧廷舟苦澀一笑，將校服扯下遞給我。

“別弄臟了你的衣服。”

他小心翼翼的模樣，如針一樣紮進我心臟。

我回頭看向站在不遠處滿臉得逞的江燁。

“欺負顧廷舟，算不上光彩的事情。”

江燁凝眸，勾起的譏笑僵在嘴邊。

“他就一家道中落的野狗，你憑什麼處處袒護他？”

耳後是一道道替江燁辯護的聲音。

“夏知雨怎麼這麼傻呢？王子和乞丐偏偏選乞丐。”

“江燁心都碎了，跟在夏知雨屁股後麵十幾年，結果被路過的顧廷舟截胡了。”

“怪不得江燁處處針對顧廷舟，換誰誰不生氣？”

所有人與顧廷舟為敵時，我還是固執地選擇站在他身後。

二十歲的顧廷舟一無所有，原本顯赫的家世在一夜間回到原點。

父母撇下他撒手人寰，親戚朋友對他敬而遠之。

唯有我，不顧閑言碎語，在他每一次受欺負後，坐在台階上告訴他。

“讓我留在你身邊，看在我的麵子上，他們會收斂的。”

那時的我真誠且執著。

剛成年的顧廷舟被生活壓得喘不上氣，我會偷偷將自己零花錢轉進他銀行卡。

看見他總是饅頭配開水，也會故意從他身前經過，將阿姨做好的飯菜留在原地。

他會抽出周末的時間去漢堡店打臨時工，看著夜裏十二點他依舊在後廚忙碌，心裏總忍不住泛起酸澀。

他也隻是個初經人事的少年，可生活將他逼得太狠了。

幾年時間內他褪去稚嫩，從活潑開朗的少年，變成了一個連笑都吝嗇的男孩。

對於我的示好，他會刻意逃避，但卻從不排斥我在身邊。

直到我無意發現他的日記本，裏麵記載了他無數個悲慘的歲月。

他會寫下江燁對他的羞辱，會寫下工作遇到的煩心事，也會寫下爸媽在世時，他也曾是個幸福的孩子。

幾百條日記裏，我還是看見了那條獨屬於我的文字。

“我討厭學校的很多人，但，夏知雨除外。”

“夏知雨，你既然保護了我，就要保護我一輩子。”

不善言辭的顧廷舟，原來也會偷藏心事。

誰的人生會一直活在痛苦中呢，就像我怎麼也沒預料到，幾年後顧廷舟會有東山再起的一天，那些打壓他的人，也會被他踩在腳下蹂躪。

我也更沒有預料到，顧廷舟會為了外麵的小白花，將安樂死的藥物推入我體內，結束我與他長達十年的感情糾纏。

那是我從他嘴裏聽過最狠毒的話。

“以往的十幾年你就像條狗似的跟在我身邊，可現在，我不需要你這條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