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之際,竹馬裴慶遞給我一張卡:
“拿了錢,要無條件答應我一件事哦。”
我感激點頭,發誓無論讓我幹什麼我都答應。
可最後媽還是病逝。
裴慶帶我試婚紗,買五金,挑舉行婚禮的酒店,破碎絕望的人生因為他在慢慢愈合。
我很想嫁給他,但那一年我們才20歲,大學還沒有畢業:“再等幾年好不好?我一定嫁給你,我們可以先辦訂婚宴昭告親友。”
裴慶笑了。
他推著一個穿婚紗的植物人出現,婚禮大堂的海報是他和植物人的合影。
裴慶掐著我的脖子將我抵在海報上:
“誰說我要你嫁給我?”
“我要你去荒山為瑤瑤祈福,她蘇醒之前,你不得下山見人!”
“瑤瑤的寂寞之苦,我要你也嘗嘗。”
後來我在深山住了10年,與世隔絕。
裴慶來接我下山的時候遞上一束花:“抱歉,瑤瑤7年前就醒了,我怕她吃醋刺激病情一直沒來接你。”
“現在她病情徹底康複,以後我會好好補償你。”
許是年紀大些,就會懷念青梅竹馬的少年情誼,讓他嚴肅的眉眼多了一抹紅,故作鎮定地等著我的回應。
可我已經不會說話了。
嗚嗚咽咽比劃一番,想吃飯3個字怎麼也說不出來。
1.
裴慶給我找了最好的醫生,每天都會抽出空來陪我,慢慢治好了我的語言能力,逐漸適應了山下的生活。
但常年饑餓、與獸搶食的經曆讓我還保留了幾分野人習性,吃飯的時候我總是抓在手中狼吞虎咽,裴慶紅著眼想安撫我,總是被我齜牙咧嘴的凶樣嚇跑。
半年還沒有改過來,裴慶哭了:
“別這樣依依,我錯了,當年我不該讓你去深山裏吃苦,往後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求求你忘了過去,回到我們小時候好嗎?”
我放下手中雞腿,恍惚地眨了眨眼。
小時候?
這段記憶已經很模糊了。
關於裴慶,我隻記得他拿出了我媽的醫藥費,讓我去深山裏給林瑤祈福。
我數次險些餓死病死想逃下山的時候,這段記憶讓我咬牙堅持了下來。
如果不完成答應他的事,我還會欠他,誰知道他為了林瑤會不會更殘忍地報複我?
至於其他記憶,隻要是和吃飽活下去無關的,都慢慢淡化遺失。
我再次拿起雞腿嘿嘿笑了笑:
“不用道歉,我進山是約定好的交易嘛。”
“不過我不欠你的了,這些飯是你主動送給我的,我沒有答應你做什麼,你不許讓我再回山裏了!”
我怕他反悔把飯收回去,來不及嚼就把食物全塞進了嘴裏,一邊戒備地看著他。
奇怪的是,記憶中應該很敵視我的裴慶不僅沒有生氣,反而背過身去,肩膀聳動得厲害。
吃完飯他沒有像之前一樣帶我去商場買珠寶,而是帶我去了兩元店,從角落裏翻出了一個蒙塵的竹蜻蜓。
“依依,還記得嗎?”
“小時候你爸媽逼你在家彈鋼琴,不讓你出門,我就給你買了個竹蜻蜓。”
“你想出來玩了就會把它飛起來,我看見了,就會跳進你家後院把你接出來........”
然後挨打的時候,裴慶會衝進我家把我死死護在身下,直到裴家人趕來揪著他的耳朵將他拽走時,他還特仗義地拍著胸脯對我笑。
後來上了初中,我成績不好,他一邊敲著我的腦袋罵我笨一邊咆哮著給我講題。
陽光透過窗台打在他身上,美得像畫。
少女心不受控製地開始萌動,在日記本上寫滿青梅竹馬四字鎖在抽屜裏。
直到我們考上不同的大學,什麼都變了。
我在他生日那一天請假偷偷去找他,想給他一個驚喜,他不耐煩地帶我吃了頓飯就要送我走。
路上他接了個電話,便陰著臉把我一腳踹下出租車,連一句解釋都沒有。
第二天我才從他發小那裏知道,有個叫作林瑤的女孩兒因為吃了我的醋,去酒吧買醉,回去的路上出車禍成為植物人。
可我連林瑤是誰都不知道。
裴慶就為了她,讓我當了10年的野人。
“依依,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你堅持一下,我這就送你去醫院。”
這些突然回來的記憶讓我頭部一陣劇痛,仿佛千萬針紮。
裴慶慌亂地過來抱我,拉扯中我藏在懷中的老舊竹蜻蜓掉落,這一個就是小時候裴慶送我的那個。
無論何時,我都貼身帶在身上。
被裴慶絕情送往深山時,我也忘了丟,第一年幾乎每天都在哭著飛竹蜻蜓,妄想他對我還殘存一點情誼過來接我。
但他沒有。
後來我淡忘了關於竹蜻蜓的記憶,卻仍如本能般把它帶在身上。
看著它被時間腐蝕得不成樣子的外貌,我心頭突然襲來一種陌生的感覺,無比沉悶酸澀。
揉了揉眼角,早已濕潤一片。
“滾啊!”
我用盡全力將抱我的裴慶推開:“為什麼還要招惹我,讓我想起來?”
“我好不容易成為了一個傻乎乎的野人,為什麼還要讓我心痛?”
“害了我10年還不夠,裴慶,你非要折磨我一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