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公愛我，卻也不愛我。

在他和我第九次離婚後，高調的帶著小助理出席各大場合。

我沒有哭鬧，看著小助理和我車禍前九分像的臉。

隻是在想，30天之後，男人會重新和我複婚的。

以往的8次，都是這樣。

第一次，是因為那女孩眼睛像我。

第二次，是因為那女孩嘴巴像我。

第三次是鼻子。

......

第九次，是這女孩全都像我。

老公愛美，所以我理解他，想將我永遠留在三年前。

而我已經使用激素藥物，身體臃腫不堪，早已麵目全非。

這一天，我將日曆翻了一頁。

32天，我依舊沒有等到老公的第九次複婚。

我知道，他的愛，不該被困在那場車禍裏。

他拚出了三年的我，卻再也拚不出我完整的心。

可後來，老公紅著眼跪在我麵前，捧著一顆鑽戒，求我別走。

1

晚飯時候，男人心不在焉，一雙眼隻顧著盯著手機屏幕。

手指飛快的回著消息，嘴角不自覺的勾起甜蜜的笑容。

我第5次提醒他小心袖口，不要沾到湯。

喬超嗯嗯兩聲敷衍著，往嘴裏送進一口意麵。

可袖口還是沾上了湯。

距離我們第九次離婚，已經過去了32天。

吃完飯，他也沒有和之前那八次一樣，說複婚的事情。

無意間看見他手機屏幕上，曖昧的文字下麵，兩個粉色的親親表情包。

我也沒有提醒，我知道。

我該離開了。

心底酸澀，還是讓我忍不住在他去公司前，叫住他：

“親一下再走，好嗎？”

他回頭看見我時，臉上表情扭曲了一瞬，扭過頭抽出被我抓住的袖口：

“如霜，公司有急事，等我回來的。”

指甲陷入掌心，我苦笑著點頭：

“早點回來。”

晚上八點，他的小助理葉秋水分享給我，她的直播間。

點進去，就看見喬超出現在她的直播間裏。

葉秋水穿著一身純欲睡衣，撲進喬超懷裏，

兩個人毫不避諱開著直播，交換了個纏綿的吻。

她嬌美的臉上，溢出來的笑容甜蜜，幾乎要透過屏幕淹沒我。

直播間的彈幕刷的飛快，清一色的祝福著甜蜜的愛侶。

直到一句不算友好的彈幕掛著娛樂記者的頭銜，刷出一句：

【喬總口味很一致啊，前麵八位找的都和葉小姐長得有幾分像。】

【喬總是在追憶初戀，找替身嗎？】

我看著葉秋水的臉，和我當初有七分像。

她一直嬌笑著，一會看一下彈幕，一會扭過頭和他撒嬌。

現在看起來起碼要有九分像了。

葉秋水讀完轉過頭看向他，噘著嘴撒嬌似的又問了一遍：

“是嗎？我是你初戀的替身嘛？”

喬超無奈苦笑著，摟著她在懷裏親了又親：

“不是的，是她們像你。你才是我最愛的女人。”

刷屏的好甜好甜，我卻想起他臨出門不肯給我的吻，和那一瞬間扭曲惡心的表情。

原來不是不能給，是不願意給我而已。

看著自己臃腫肥胖的軀體，我也覺得惡心。

我不止一次覺得現在的自己，惡心的令人作嘔。

可是藥物副作用就是會這樣，我誰也怪不了。

重來多少次，我都不後悔，在車禍裏刨出我的愛人。

葉秋水纖細的手指上，閃著一抹粉色。

粉鑽在燈光下熠熠生輝，我一眼就認出來，那是我的訂婚戒指的同款。

是喬超跪在地上，鄭重且誠摯的看著我，

許諾下，一輩子不會辜負我的諾言時，親手給我戴上的。

可如今，一個一模一樣的，在另一個女人的手上閃爍著。

我看向自己的手指。

粗的像一根根肉腸，完全看不出當初分明的骨節，贅肉讓手大了不止一圈。

那枚戒指早就戴不上了。

東西還在，可身邊人已是物是人非。

心像被沉進了湖底，我有些喘不上氣。

手指微顫著給男人發去了信息。

屏幕裏的喬超隻看了一眼手機，沒再回複。

淚水沾濕了睫毛，屏幕在眼前都有些模糊。

按下了通話鍵，喬超不耐煩的皺眉掛斷手機，手指飛快的在屏幕上飛舞。

同一瞬間，我的手機彈出他的消息。

【公司開會，一會回你消息，我免打擾了。】

葉秋水湊到他的臉旁，他迅速鎖屏。

葉秋水歪頭問他：

“怎麼了？”

喬超揉著她發頂，不厭其煩的又落下一個吻：

“沒事，一個騷擾電話，不用管。”

騷擾電話。

一瞬間，我感覺無端的苦澀衝上了舌尖，苦的我心裏發麻。

我早就該知道的，我和他早該結束了。

是我不肯死心，拖到今天才肯饒過自己。

放過自己，放過他。

那場車禍裏，我或許不該救他，我或許就應該死在那。

這樣子，我就不會因為過於血腥的場景，留下心理陰影。

我也就不需要吃上三年的藥，吃到身材變形，變成現在這副惡心模樣。

更不需要他照顧我三年，到最後徹底的愛上他。

愛到三年後，他去找了一個又一個和我有幾分像的女孩，

我也會為了他一次次的退讓底線。

現在他在屏幕裏，看向葉輕水，滿目柔情。

山盟海誓猶在耳，世易時移影獨飄。

我關掉了直播畫麵，想放任自己最後再為他難過一次。

卻發現，早在之前的八次裏，這種情緒就已經被他消磨幹淨。

我苦笑，原來放過自己也沒有那麼痛苦。

淩晨三點，喬超才帶著一身夜風的寒氣躺在我的身旁。

他的手伸向我的腰間，不知道是不是出於早上缺的那個吻的補償。

我將他的手從身上挪開。

喬超貼在耳邊，濕熱的氣息隨著呼吸撒在耳廓上，聲音低沉：

“剛才打電話是怎麼了？”

我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靜，推開他的頭：

“沒事，已經沒事了。”

他一愣，似乎是沒想到我會有一天主動拒絕他的親近。

他沉默好一會，在我身旁規矩的躺好：

“有事的話一定要和我說。”

我的千言萬語如鯁在喉，最後化為了一句平靜的“嗯”。

2

我已經徹底斷藥。

醫生也建議，可以做一些輕鬆的運動康複。

走上慢跑機沒多少時候，我就大汗淋漓。

笨重的身體每次動作都全身酸痛，我卻覺得異常的滿足。

我終於快要擺脫這笨重的身體，恢複到正常的身體狀態。

隔壁的普拉提練習室前，圍了一圈人在落地玻璃前。

我也沒忍住，抬眸看去。

意料之外的，我看見了喬超和葉秋水。

興許是我目光太直白，呆愣在跑步機上的模樣可笑。

有人看見我，和同伴陰陽怪氣的笑著：

“看，有超級大肥豬。”

“什麼怪癖？放著美女不看，看肥豬。”

難堪的情緒湧上來，讓我恨不得立刻逃回家躲起來。

我看向喬超，他分明聽見了，隻微微皺眉。

又看向我，一言不發。

我和他從一開始就是隱婚，普拉提教室裏還有他的新女友。

他是該假裝不認識我的。

“你看，那個美女長得好像那個喬夫人，葉輕水。”

“身材真好啊，你說那喬總豈不是爽死了。”

那聲音話還沒說完，被彭的一聲巨響打斷。

他被打倒在一旁的軟墊上，臉頰霎時間紅腫起來。

同伴在一旁白著臉連忙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這朋友嘴上沒個把門的......”

喬超臉色陰沉難堪，葉輕水聽到聲音也跑了出來：

“怎麼了？剛剛好響的一聲。”

喬超黑著臉，脫了外套係她腰間，將葉輕水塞回教室輕聲解釋：

“教訓個嘴裏不幹淨的崽子，先回去吧。”

那人這才看明白了喬超的正臉，連忙道歉。

葉輕水也沒心思上課，趴在玻璃前向外和我對上視線。

嘴角揚起一個惡意的笑容，我急忙別開臉，繼續在跑步機上慢走。

保安急忙過來，拉開了要打起來的兩個人。

葉輕水像一隻輕盈的蝴蝶，拉著喬超飛到我的麵前。

“姐姐，你是第一次來吧。你這麼練沒有用的。”

她邊說，邊拿出一枚名片拍在跑步機前：

“你可以聯係一下這位老師，他減肥很有效果的。”

說著手挽上喬超的手臂，麵露嬌羞：

“不過，沒有我男朋友好用就是啦。”

身上的汗濕透了衣裳，濕噠噠的黏在身上。

我不記得她還說了什麼，也不記得是怎麼從喬超冰冷的視線下逃脫的。

終於達到醫生要求的運動量時，我拖著疲軟的雙腿蠕動著去換衣服。

更衣室裏鑽出來，葉輕水難耐的喘息聲和喬超滿是情欲沙啞的嗓音：

“你是想和她說我是這樣好用的嗎？”

小姑娘細長的腿，盤在喬超的腰上輕輕晃動。

活色生香的畫麵裏，主角是我的丈夫。

我愣怔，停住了腳，不敢信。

他們就這麼在光天化日下苟合。

喬超發現我的目光，順手從一旁拿起來東西砸了過來。

額頭一股熱流，驚愕間，我一時間竟沒感覺到痛。

隻沉默走去找了衛生工具稍微包紮了一下。

晚上十一點，喬超才回家。

他抹黑躺到我的身旁，聲音沉悶，身上還帶著刺鼻的的香水味：

“你今天去健身房做什麼？”

“沒什麼，醫生推薦我去。你不喜歡的話，我就不去了。”

我看了一眼手機時間，被屏幕光晃的睜不開眼睛。

喬超沉默了一瞬間：

“你額頭怎麼了？”

我摸上額頭的傷：

“不小心撞的。”

他拉起來我，打開燈找來家裏的醫藥箱，重新為我消毒包紮。

像他那三年的每一次，將我視如珍寶的處理這些小傷。

仿佛真對我額頭的傷，傷心斷腸。

3

早上醒來的時候，床上已經沒有他的溫度了。

手機裏，男人給我留了一條信息。

【茗悅酒店，502，今晚八點。】

等我到了，我才開始後悔。

這裏的人太多了，車水馬龍形形色色的人，

好像他們的視線都落在我這個臃腫肥胖的身上。

我低著頭，一路走進502。

沒想到見到的卻是葉輕水。

隻看見小姑娘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笑著招呼我坐下。

用打量怪物的視線將我掃視。

我不舒服的攥緊衣角。

聽見她高高在上的說：

“如果我是你，我是不會來的。”

“又醜，又胖，惡心的叫人倒胃口。你怎麼還有臉黏在喬超身邊呢？”

“說吧，用了什麼下賤手段勾引的我未婚夫。”

我無奈的歎了口氣：

“我已經和他離婚了。”

“你這樣針對我沒有任何意義，也沒有用。”

葉輕水笑著放下酒杯，惡劣的笑意越來越濃：

“我當然可以信你，隻要你脫光了。”

“爬去大堂甩著你肚子上的肥肉跳個舞就行。”

說著她被自己的話逗笑，哈哈笑著看過來。

我咬著牙，臉色難堪。不想多做解釋，徑直向門口走。

葉輕水抓住我的手腕，笑的像要捉弄老鼠的貓，上手撕我衣服：

“不好意思嗎？沒關係，我幫你脫！”

爭執廝扯間，我聽見了衣服布料被扯碎的聲音。

包間房門被打開。

喬超臉色鐵青瞪向我。

葉輕水裹著喬超的衣服，流著眼淚依偎在他懷裏：

“我不知道怎麼惹著姐姐了，她罵著我是個騷浪賤貨，就撕我衣服。”

她哭的哽咽，一張臉上濕漉漉的，看起來格外楚楚可憐：

“還說要把我脫光了，扔出去，讓大家都看看......”

“我好害怕......”

我滿眼不敢置信。

葉輕水的謊話竟然可以信手拈來。

還不等我說話，喬超打橫抱起葉輕水，咬牙切齒的叫出我的名字：

“蘇如霜，你太過分了。”

我看見葉輕水衝我得意挑釁的笑。

一瞬間我感覺心臟像被什麼捏爆，碎裂後重組起來。

僅是葉輕水對我人格侮辱的委屈。

喬超親手簽下了八次離婚協議，把自己揮之即來呼之即去。

什麼時候我的尊嚴，在他那裏是這麼的不值一提。

我身上衣不蔽體，劇烈的羞恥感讓我不敢出去。

看著葉輕水更新了一條朋友圈，隻是一張男人照顧她的照片。

男人很細心，小心翼翼像是對待自己的全世界。

曾幾何時，喬超也是這樣照顧著我。

現在我被衣不蔽體的扔在這裏。

直到酒店打烊，清潔工進來才發現我。

年邁的大姨跑去找了身寬鬆肥大的工作服，

穿在我的身上居然還有點勒得喘不上氣。

我忍著羞恥要來一份酒店包間裏的監控視頻，逃也似得跑回家。

巨大的羞恥感，逼得我在黑暗裏落淚。

電話不合時宜的響起，喬超聲音低啞：

“今天把你一個人放在酒店裏是我不對。”

“我給你買了禮物，馬上到家。”

我沉默了很久，平靜的說：

“我們之前的照片在哪？”

男人有些錯愕：

“怎麼突然......”

我打斷他的話：

“我就想看看。”

“就在書櫃上，你找找......”

沒有在等他說完話，我立刻掛斷了電話。

書櫃上，最底下的一格裏。

我找到了已經有些模糊的照片。

看著照片一張張被火焰吞噬，過去笑的燦爛的臉變成一堆灰燼。

我抽噎著買下最快的航班，隨便收拾了必需品。

擦幹因恥辱流下的眼淚，打車飛奔向機場。

......

葉輕水換了一身輕熟風的情趣內衣，靠上喬超的胸膛時，

他盯著手機屏幕，心頭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慌。

當他再次撥打的時候，回應喬超是一陣忙音。

喬超緊張的深呼吸。

顧不得葉輕水，胡亂穿上衣服往家走。

我將今晚的監控發給他後，抽出來手機卡，丟在車流洶湧的馬路上。

手機卡卻被喬超擦肩而過的車輪，攆成粉末。

等他打開家門，屋子裏還殘存著相片被燒過得味道，

他忽然明白了心慌的原因。

滿屋子呼喊著我的名字，喊得聲嘶力竭，卻沒能找到我。

打出去的電話全部無人接聽。

飛機的轟鳴聲中，我看著下麵越來越小的城市，輕笑著閉上眼。

喬超，我們徹底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