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前夫,是在和相親對象吃飯的餐廳裏。
他開著加長林肯一腳油門轟碎玻璃,整個車頭死死嵌進屋內。
猩紅的眼眶朝相親對象怒吼:
“我都把他家底查完了,四婚還帶倆娃。”
“蘇念,他不適合你。”
頓時凶猛的記憶朝我襲來,我怔了怔平靜開口。
“至少他不會把我關在孤兒院,二十四小時被成年腦癱輪番吸奶。”
“你最愛的青梅汙蔑我餓死她孩子的時候,為什麼一句話都不聽我解釋!”
伴隨我的話語,最難以啟齒的過往在腦海回蕩。
但凡他像現在一樣多調查一下,就會發現。
其實她根本就沒有孩子...
1.
說完我抬腿就要走,誰知那老板以為我和陸言是一夥的。
伸手將我攔了下來。
“破壞完餐廳玻璃就想走?!”
由於是高級餐廳會有保安,那老板示意將我抓住。
下一秒,兩名保安直接將我撲倒在地,死死壓製再動彈不起。
陸言見狀慌忙趕來,三拳兩腳放倒身上的保安。
“都給我滾蛋!別動我妻子!”
老板看清前夫麵貌瞬間溫和下來,就連語氣都軟了幾分。
“原來是...是陸總啊,請原諒下人不懂事。”
陸言沒有回應,跪在地上死死攥住我的衣角。
“蘇念,求你給我贖罪的機會吧。”
甚至隔著兩層衣服,我都能感受到他那股強烈的顫抖。
“給你機會?一直以來我不都是餓死孩子的惡毒畜生嗎?”
傍晚餘暉落在他的肩膀,時不時反射出眼角淚光。
不真實的恍惚感將我包裹其中,曾幾何時他也這樣下跪向我求婚。
三年的戀愛和兩年的婚姻,卻被她的青梅隨便一句謊言給打散。
我被他親手送到所謂的孤兒院受盡侮辱。
一萬次悲傷都不夠形容我的心境!
2.
三年前的結婚紀念日宴會上,喬月推著輪椅朝我撲通跪下。
“對不起蘇姐,但我孩子真的還小,我也是迫不得已才讓你喂奶的。”
“但你總不能餓死她吧...”
哭紅的眼眶和疲憊的黑眼圈,我竟下意識懷疑自己。
“蘇姐,我再也不敢靠近你丈夫了,能不能留我兩條胳膊好推輪椅......”
說完她的目光徹底暗淡下來,任由周圍人的小聲交談。
我被扣上餓死嬰兒和出手傷人的罪名,陸言當場取消婚禮把我和兒子送去所謂的孤兒院。
“蘇念!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既然你舍不得奶水是吧,那就好好去孤兒院喂奶吧!”
我努力壓製驚愕幾次想要開口解釋,卻都被堵了回來。
“喬月根本就沒找過我幫她喂孩子啊,我連她孩子都沒見過。”
誰知聽到此話她的身體一僵,而後是逐漸縮小的瞳孔。
顫抖的手掏出手機。
照片裏,一個幹屍嬰兒靜靜躺在棺材裏,手腕上係著紅繩。
陸言見狀氣憤抓起我的手腕,狠狠拽住上麵的紅繩。
那條繩子是我媽留給我的遺物,直到今天我才第一次戴上。
我強忍疼痛不肯發出聲音,可那繩子已經深深勒進腕骨磨出血印。
“你還敢狡辯??”
“這就是證據!你把孩子餓死又把繩子據為己有是吧。”
隨後喬月突然朝我撲來,死死抓住我的褲腳哀求道:
“蘇姐,求求你把遺物還給我好嗎?”
看著地上裝無辜的喬月,我才徹底明白她三天前要求我帶上紅繩的緣故。
身體一怔,僵在原地艱難開口。
“阿言...你真的相信她嗎?我們結婚兩年了,你知道我的為...”
“為人?!你什麼為人!”
不等我說完,路言直接開口打斷。
“我隻知道你嫉妒喬月,人家樣樣都比你強,你就整天想著怎麼害人家!”
像是強忍巨大的悲傷,說完他轉身抱起跪在地上的喬月,留給我一個凶惡的眼神。
“果然喬月說的沒錯,窮山惡水出刁民!”
顫抖的身體,是在糾結某個艱難的決定。
“既然你傷人了,還是坐牢吧。”
懷裏的喬月看向陸言側臉,仿佛在用眼神雕刻愛的模樣。
隨後陸言大手一揮,幾名保鏢將我架了起來。
他緩緩走到我的身前,朝肚子猛轟過來。
“1...2...3...”邊打邊計數。
第三下我昏了過去,不知打了幾次陸言終於停手。
視線的最後,他看向懷裏的喬月眼神溫柔如水。
“不用怕月月,我替你報仇。”
再次睜眼身邊圍滿觀眾,陸言正和治安官交代我的“罪行”。
沒有根據的罪名,治安官怎可能查到我的作案行動。
一連三天,我被關在等候廳不得踏出半步。
很遺憾,我沒能隨了他倆的意,治安官將我送回家中並多次叮囑陸言。
“經過調查你妻子沒有任何問題,有矛盾也不能誣陷自己的妻子吧。”
誰知他竟一把將我拽過,死死掐住我的脖子。
“別以為你手法高明逃過法律製裁就能安然無恙,你這種人渣必須給我好好學習怎麼做母親!”
說完,我拉著兒子的手被他安排到孤兒院照顧嬰兒。
那是一家私營機構,直到後來我才發現裏麵所謂的孤兒都是成年腦癱。
半年內,身上從沒幹過。
口水、鼻涕和自己的奶水粘在一起,那院長以兒子的安危作為要挾。
長久的折磨,我的精神終於徹底崩潰。
前夫帶著一家人來接我時,我正含著自己的手指自言自語。
“別怕寶寶,媽媽一定把你喂得飽飽的。”
“謝謝媽媽,最愛你了。”
陸言捂著鼻子朝後退去,像是看垃圾的眼神朝我上下打量。
“不就是讓你學習母性,至於裝瘋賣傻惡心我嗎?!”
聞言我的思緒被他拉回現實,趕忙起身愈要脫去外套。
將陸言攬入懷中,胸口貼在他的麵部。
“餓了呀,不要急,媽媽歇一會就喂你。”
“滾開!你還在這跟我胡攪蠻纏。”
被他推翻在地,我雙目空洞嘴裏小聲呢喃些什麼。
“行了,喬月已經原諒你了,現在跟我回家。”
“刑法第三十六條...致人死...”
坐在地上一味得背誦自己犯下的罪行。
3.
這是陸言專門要求的,每到空閑時間就在耳邊循環播放。
如果我背錯一個字,那院長就會再朝我扔來一個腦癱。
“你到底有沒有真心悔改!”
說完陸言終於肯朝我靠近半步,蹲下身子認真聽我講話。
“刑法第三十六條,致人死亡罪最高可判死刑,故意傷人最高無期徒...”
聽到一半,他緩緩起身嘴角勾起一絲弧度。
“不錯,至少現在知道自己犯什麼罪了。”
可此時的我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望向掛在牆上的時鐘。
“好了,一號兒子四個小時沒吃奶了,我該喂她了。”
“一號兒子?”
不顧眾人疑問,我徑直穿過走廊來到充滿惡臭的衛生間。
當然,這是院長專門為腦癱們準備的房間。
見狀陸言身體一顫,可還是強行將那股不安壓了下來。
抓住我的胳膊就是質問。
“你怎麼能拿咱兒子放在廁所呢?!”
言畢他先我一步跨過門檻,隻見一個大型布娃娃靜靜躺在地上。
“這...咱兒子呢?”
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下,我直接脫去外衣將那娃娃的頭塞進懷裏。
“小燕子...穿花衣。”
邊唱童謠邊給那娃娃喂奶。
陸言徹底被我激起怒火,伸手就要奪走玩偶。
我狠狠咬在他的虎口處,一臉警惕死死盯著他的眼睛。
一陣沉默,陸言被我盯得汗毛四起,側耳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詢問院長。
“到底怎麼回事?我把妻兒交給你半年怎麼變成這樣。”
那院長一臉為難急忙解釋。
“我也不知道啊,按照您的指示我專門把夫人安排在豪華套房。”
見我還在瘋癲,喬月轉下眼珠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我知道了,蘇姐肯定還是在怪我戳破真相。”
‘對不起蘇姐,你現在怎樣打我罵我都行,但我真的不忍心孩子被餓死找不到凶手。”
簡單的三言兩語,再次將陸言的怒火勾出。
“我看你還是純心在裝傻!現在給喬月道歉。”
“砰——”
衛生間房門被一名成年腦癱撞開,甩著口水就朝我跑來。
我直接將眾人忽略,起身就要抱住他。
終於陸言看出了不對勁,一腳將他踹翻在地。
“什麼狗東西都敢碰我妻子了!院長!”
言畢他朝院長露出一個凶惡的眼神,顯然他意識到了什麼。
“對...對不起陸總,是我看管不佳讓他跑了出來。”
“我這就把他關回房間。”
借著這個理由,院長拖著腦癱的手趕忙逃離現場。
“別!別打我孩子!”
下一瞬,空氣再次迎來死寂。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魔鬼。
“陸哥,嫂子她會不會是...”
“對啊,正常人怎麼可能裝這麼長時間。”
或許是家人的話語喚醒他最後一絲良知,語氣明顯軟了幾分。
“好了蘇念,現在我帶你和兒子回家。”
終於我不再掙紮,小心翼翼抱著玩偶起身,拉著他的手就往外走。
“蘇..蘇念?咱兒子呢?”
沒有回答,我將玩偶遞到他的懷裏,輕輕撫摸玩偶的頭。
“這是兒子?”
點頭以示回應,隨後抬頭露出一個微笑。
陸言驚慌扔掉玩偶,雙手死死抓住我的肩膀怒吼:
“別再考驗我的耐心了!快把兒子找出來。”
我掙開肩上顫抖的手,趕忙撿起地上的娃娃。
“兒子摔得疼不疼,你爸爸真不懂照顧小孩子,看來以後不能讓他抱你了。”
邪火頂了上來,陸言額頭青筋暴起,一把拽過娃娃劃過火柴。
邊拽邊指著我怒罵:
“我可算發現了,你根本沒想著悔改。”
“現在把兒子給我找出來!”
不一會,一股刺鼻的味道傳入鼻孔。
“什麼垃圾!讓你喂奶你喂一個玩具,看我不給你燒的幹幹淨淨!”
看到娃娃被燒,我徹底慌亂起來。
不顧燙傷直接將玩偶搶了過來,企圖用自己的身體撲滅火焰。
眾人都被這一幕給嚇傻,連連往後退去。
十秒後,空氣中傳來一股烤糊的肉香。
“快!潑水。”
不知為何,就連絲毫痛覺都不曾出現,我的眼裏隻有那個玩偶。
由於皮膚被燒傷,上身的皮肉和那玩偶粘在一起。
陸言紅著眼試圖拿過娃娃,可輕輕一扯胳膊上的血肉便被拉了下來。
“她是不知道疼嗎?!”
陸言弟弟見狀發出驚呼,停在半空的手顫抖指著地上的皮肉。
“哥...嫂子應該不是裝的吧...”
此刻他身體一怔僵在原地,久久無法作出回應。
猩紅的雙眼仿佛吞噬一切罪孽。
悲傷、憐憫、憤怒,各種情緒交織在同一張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