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市裏的大巴是在三天後。
到時我將帶著錄用通知,踏上駛向深市的火車。
我沒理會他們父子倆,帶上各種證件去幹部辦公室交離婚材料。
周啟銘回國後一直被特殊關照,尋常方式離婚肯定是行不通的。
我洋洋灑灑寫了幾頁申請,將他和葉依琳這段時間的苟且一筆筆記得清清楚楚。
幹部早就看出了他們倆不同尋常的關係,隻是搖頭歎氣。
“小徐同誌,你的錄用通知是領導們一致舉薦的,去深市也是為了給我們爭光,你放心交給我們,離婚這事組織會幫你處理的。”
辦好手續,我回到家收拾東西的時候,周啟銘帶著航航回來了。
航航已經不哭了,手上還拿著一個包裝精致的盒子,裏麵是還沒拆開的鐵皮小火車。
航航的各種新奇玩具,全都是之前葉依琳買給他的。
她還故意在航航麵前陰陽我:
“嘉怡,不是我說你,你這個當媽的對兒子太苛刻了些!”
“小孩子玩玩具怎麼了?航航又乖又懂事,就該被獎勵。”
我當時顧忌彼此臉麵,沒好意思在葉依琳麵前多說。
等她走後,才把那些玩具都收了起來。
並苦口婆心地勸航航少玩玩具,玩心太重以後上學就很難教了。
可她被葉依琳灌輸的次數多了,對我的阻攔也就越來越抵觸。
航航看到我,像是想起了那些被我沒收的玩具。
連忙把包裝盒藏在身後。
我下意識蹙眉:“你已經有夠多玩具了,怎麼還買新的?”
周啟銘打著圓場:“航航哭得那麼傷心,買玩具哄哄孩子嘛。”
我說完這句就後悔了。
真是不該操心的地方瞎操心。
怪不得他從小就不親我,有這樣愛當老好人的爹。
再加上葉依琳那樣縱容的後媽,小孩子分不清孰是孰非,當然覺得誰慣著他,誰才是好人。
果然,航航在對上我的眼睛後,壯著膽子大叫:
“你憑什麼不讓我玩玩具!你是壞媽媽!”
“葉媽媽好!她願意給我買玩具,她才是我媽媽,我討厭你!”
都說童言無忌,可有時候親生骨肉的一句話,卻能在你最柔軟的地方,狠狠地剜了一刀子。
連血帶肉地剜去,疼得戰栗。
“既然葉媽媽這麼好,你以後就別喊我媽了。”
我語氣平靜:“正好我也要去深市工作,以後就讓你的葉媽媽好好陪你玩吧。”
航航扁了扁嘴,直接撲進周啟銘懷裏大哭:
“爸爸!媽媽怎麼可以不要航航!她要拋棄我們去大城市!”
“徐嘉怡,你什麼意思?”
周啟銘氣得皺眉斥責:“你對一個五歲的孩子凶什麼?當媽的不作為,反而去怪真心對他好的人,你有沒有良心!”
我冷眼看著他們父子情深的模樣,腦海中竟浮現出前世周啟銘一手抱著航航,一手摟著葉依琳的畫麵。
那才真是和諧的一家三口。
唇角勾起嘲諷弧度,我淡聲反問:
“要不是你各種找借口把航航給葉依琳照顧,還在他麵前說我的壞話,他怎麼會跟我不親?如果你早就給他找好了後媽,我也沒必要伺候你們。”
“你不就想跟我離婚後好和葉依琳在一起嗎?你做夢都想讓她成為你老婆,當航航的媽媽吧。”
周啟銘瞳孔顫了顫,瞬間湧起一股怒氣:
“你別無理取鬧!航航就是個五歲的孩子!他懂什麼?還有你別把我想得那樣齷齪!”
“你就非得去深市不可嗎?你根本不在意我和航航的死活對吧?我得了尿毒症啊!”
“也是,你就要成人上人了,哪裏會看得上我和航航,你早就覺得我們拖累你了對吧!”
“徐嘉怡,你個自私又虛偽的女人,我看透你了!”
我看著他站在道德製高點上對我歇斯底裏審判的模樣。
竟覺得是那樣可笑。
“周啟銘,你口口聲聲說自己得了尿毒症,可報告單呢?”
一句話問得他啞口無言。
周啟銘目光一閃,嘴唇翕動,沒有立刻回答。
我卻扯出一抹冷笑:
“我們小地方醫療水平有限,誤診的糗事一年出了不下十次!不如我們去市裏的人民醫院好好檢查一下,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尿毒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