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落,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連祺奴都瞪大了眼睛,眼底閃過一絲喜悅。
我自嘲的牽了牽嘴角,“你們鮮卑沒有這個規矩,你這是休妻。”
馬上就是春季,鮮卑族要拔寨去往南方水草豐茂的地方。
而遷徙途中,隻有單於的家眷才可以乘坐馬車,由專人看護。
我身體羸弱就算是乘坐馬車,路上也會不斷的生病,若是同他們一起騎馬,那還有什麼活路。
小腹傳來陣陣絞痛,我又重複了一遍,“你鮮卑沒有這個規矩,你這是休妻。”
拓跋昭遲遲沒有開口,他眼簾不斷的開合。
我知道他是猶豫了。
可他有什麼好猶豫的呢?
他已經決定了,難道還能反悔麼?
在他心中,孩子就是比我更重要。
就連拓跋昭的母親都開口,“對啊昭兒,雲舒身嬌體弱......”
“若是休妻,她怎麼辦呢?”
“隻是幾個月不礙事的。”
看著他平靜無波的臉,想來他是忘記了,上一次遷徙的時候,我隻是誤喝了生水就上吐下瀉,幾乎虛脫。
如果不是大夫找來中原的藥,我就要撒手人寰。
看來拓跋昭是真的想要拋棄我了。
我含著淚,不由得嗤笑一聲。
抬頭看向窗外的隻缺了一角的月亮,沒關係,反正也快要離開了。
“隻是暫時的。”
“等祺奴生下孩子,你就是我唯一的妻。”
他看向我的眼神那樣的真摯,瞧不出一絲冷漠。
“不過如果你要是願意......”
“好。”
拓跋昭深邃眼眸忽然蕩漾出波紋,有些驚訝的開口,“我是說,如果你願意做孩子的母親,你就可以不用......”
“不用,我們和離。”
我再次堅定地重複了一遍,目光直視前方。
接著我對著拓跋昭苦笑了一下。
“我今天就會搬出你的營帳。”
說完我轉身準備離開,卻被拓跋昭拽住手腕。
他臉上滿是不解,就連語氣都有些咬牙切齒,“為什麼你就不願意服軟呢?”
“你們中原女子不都是柔情似水的,為什麼你不願意為了我忍一忍!”
我滿心疲憊,不想再跟他糾纏。
“我不會放棄自己的原則一推再推。”
拓跋昭鬆開了手,沒有再阻攔我。
身後傳來的聲音十分冷漠,“雲舒,我會每天派人照顧你。”
“隻要你有事,我就會去保護你的。”
“等到祺奴把孩子生下來,我就會把你重新接到我身邊。”
跟著整個鮮卑族遷徙五日了。
拓跋昭隻是第一日來見過我,他想要跟我講和,但是被我冷漠的態度氣走。
再往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也沒有派人來照顧我。
或許是他忘了,也或許是根本不想吧。
我從小就不會騎馬,而此時更像是要被從馬背上顛下來一樣。
周圍人都在看我的笑話,那些嘲諷不屑的眼神落在我身上,讓我臉頰火辣辣的。
我一邊握著韁繩,一邊死死地捂住墜痛的小腹。
意識模糊之時,我看著逐漸熟悉的環境。
今夜就要到父兄販賣馬匹的地方了。
劇烈的顛簸讓我疼痛難忍,渾身都被汗水打濕。
一陣冷風吹來,我控製不住的瑟縮著。
淚水忍不住的流,我覺得自己真是荒謬又可笑。
為了一個男人偷偷留在陌生的地方,還要拚了命為他生孩子。
忽然一股熱流穿著雙腿流下。
我艱難的睜開眼,隻見到滿目的猩紅。
終究我和他還是有緣無分。
不過這樣也好過讓一個無辜的孩子來到世界上,麵對冷漠絕情的父親。
我苦澀的笑了笑。
再抬眼,我已經看到了父兄的商隊緩緩地走在夕陽下。
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拉住了韁繩,隨後掉頭奔向自己的親人。
不過這樣明顯的離開卻沒有一個人發現。
最後一次扭頭看向拓跋昭的方向,我默默的對自己說,願此生再也不見。
夜晚隊伍停下來休息的時候,拓跋昭叫來隨從。
“去看看雲舒怎麼樣了,她身子弱,可千萬別出什麼事情。”
這一日他總覺得有些心驚,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從他手中溜走。
他迫切的想要見到我,隨從很快就回來,隻是說出話的讓拓跋昭瞬間瞪大了雙眼。
“單於,雲舒姑娘不見了。”
“隻找到了這個。”
隨從呈上來的,是一片帶血的裙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