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想借著給攝政王送暗衛安插眼線。
攝政王輕飄飄一句:「能傷本王者,才可以留下。」
無數暗衛前赴後繼丟了命。
輪到我時,一手遮天的攝政王問我:「要不要再來一刀?」
一刀?
怕是不夠......
1
皓月當空。
我一襲紅色薄紗衣,珠簾遮麵,舞動如綢的腰肢,婀娜多姿。
攝政王楚知行斜靠在軟塌上,獨飲美酒,半個眼神都沒有施舍給我。
美人計無用,隻能硬著頭皮上。
我與琴師短暫眼神交彙,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孤注一擲。
一個旋轉我跌坐在楚知行的懷中,白皙如玉的手輕輕地劃過他的胸膛。
聲音嬌柔做作:「王爺有美酒,怎可少了美人?」
楚知行深邃的眼眸玩味地瞟我一眼。
嗓音低沉,雌雄莫辯的臉上掛著陰冷地笑,「也不知用你這個美人的顱骨飲酒是何種滋味?」
我臉色微變,此時不動手怕是沒有機會。
拔下頭上的銀簪,我朝著他的臉頰劃去。
隻要一個很小的口子,今夜我們就能活下來。
事與願違,手腕被人捉住。
琴師趁著這個空檔,從古琴下麵掏出匕首,朝楚知行刺了過來。
楚知行不懂憐香惜玉,直接用我去擋。
琴師收力晚了一步,她的匕首從我的耳旁穿過。
珠簾被割斷,我的耳朵也受了傷。
楚知行重新將我拉入懷中,右手一掌擊飛琴師。
他回頭準備解決我時,四目相對。
原本他臉上目空一切的表情慢慢消失,眼睛變得空洞無光失神一般地怔楞在原地。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我手中的銀簪,快速地劃過他的臉頰,留下一道輕淺的血痕。
隨後,我離開他的懷抱單膝跪地。
「十一得罪了。」
楚知行如夢初醒,一把掐住我的脖子質問:「你是誰?」
「咳咳......我......」楚知行手勁兒太大,我根本說不出完整的話。
「王爺,我們是暗衛營的人。」琴師見情況不對,硬著頭皮開口。
我死了,她也活不了。
「暗衛營?」
我不住地點頭,生怕他一用力我小命不保。
楚知行鬆手,「你出去,她留下。」
琴師瞥我一眼,順從的退了出去。
房間裏隻剩下我們二人,他彎腰撿起地上琴師遺落的匕首塞到我手中。
他問:「要不要再來一刀?」
2
楚知行發瘋,我卻很清醒。
皇上想借著給他送暗衛安插眼線,他輕飄飄一句:「能傷本王者,留下。」
為了能留在他的身邊,暗衛營前前後後來了上百人。
沒有一個能活著回去。
如今我做到了,也不知他是不是想反悔。
再來一刀,我怕死的不夠快。
「十一不敢。」
楚知行是個狠人。
抓著我的手,對著腹部捅進去。
我呆呆地愣在原地。
他不顧傷勢與我額頭相貼。
清冽的酒氣從他的嘴裏蔓延到我鼻尖,他醉了一般低語:「我把命還你,你回來好不好?」
我不感動,也不敢答。
房內一片寂靜。
直到血腥味越來越濃,為小命著想,我戰戰兢兢地問:「王爺,十一幫你處理一下傷口?」
楚知行嘴角愉悅地上揚,從鼻腔裏溢出一個「嗯」。
我小心翼翼地將他扶上軟塌。
處理傷口對於一個暗衛來說是家常便飯。
我手法嫻熟地拔出匕首,位置很巧妙,流血多卻沒有傷及要害。
撒上金創藥,血很快止住。
接著便是他臉上的血痕。
塗完藥,我鬼使神差地呼兩下。
呼完我才意識到對麵是掌握我生死的攝政王。
嚇得我趕緊下跪請罪。
楚知行眼疾手快地拉住我,隨後將我推倒在軟塌上。
他則俯身貼來,將我溫柔地困於懷中。
「換我為你處理傷口。」
我剛想反駁自己沒有受傷。
他居然伸出舌頭,一點一點舔舐我的耳垂。
我後知後覺地想起,剛才被琴師誤傷了耳朵。
柔軟的觸感,溫熱的氣息,一股燥熱從小腹升起直達臉頰,熱得我發慌。
我立即轉移心思問他:「王爺說的話算數嗎?」
這關係到我的小命,不問不行。
楚知行握著我的手,仿佛一件失而複得的寶物。
他說:「你隻能呆在我身邊。」
我聞言鬆一口氣,小命保住。
「十一會誓死效忠王爺。」適當的表忠心,活得更長久。
「十一?」
楚知行眉頭微皺,「這個名字我不喜歡。」
我試探性地問:「請王爺賜名?」
楚知行癡迷地摸著我的臉,語氣裏是無限懷念:「卿本佳人,你便叫卿卿。」
我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卿卿這個名字,有那麼好聽嗎?
3
昨夜氣氛正好,我穿得又少。
楚知行更是一副恨不得將我揉進骨血的模樣,不發生點什麼,都對不起天上那一輪明月。
結果,他蹭了蹭我的脖子,枕在我的胳膊上睡著了。
我猶如一條死魚直挺著,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直到天邊泛白,我才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等我醒來,楚知行已經去上朝。
我從暗衛,成了他的貼身侍女。
琴師也留在王府,王府管家給她改了名字叫如琴。
她成了我的侍女,負責照顧我的飲食起居。
我真心想問一句,侍女的侍女叫什麼?
管家不給我機會,交代一些楚知行的喜好後快步離開。
仿佛我多問一句,他便要少一根頭發。
「姐姐,姐姐......」如琴自來熟地拉著我的胳膊撒嬌,「我能活著留下來多虧了姐姐。姐姐放心,我一定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
我瞧著她歡喜的模樣,一陣頭疼。
她好像一點不擔心,如果楚知行發現我們是皇上派來的眼線,會是何等淒慘下場?
好在我心也大。
楚知行下朝回王府時,我已經適應好自己新的身份。
他用膳,我布菜。
他問:“我不喜辣,你忘了?”
他洗澡,我搓背。
他說:“小時候你給我洗澡,我害羞不讓你洗,你還揍我。”
他睡覺,我當枕頭。
他念:“一個和尚挑水喝,兩個和尚抬水喝,三個和尚沒水喝。”
楚知行把我當成曾經的卿卿,我不敢反駁隻能用行動表示。
不吃辣,我便把菜全部夾到自己碗裏,吃得無比開心。
洗澡時,我直接用一片羽毛給他刷背,保證不會傷到他一點皮膚。
至於睡覺,習慣成自然,我比他先睡著。
漸漸地王府裏便傳出我深受楚知行喜愛,可以在王府裏橫著走的謠言。
為了自證清白,我帶著如琴招搖過市,滿王府亂竄。
結果......
還真是一路暢通,去哪兒都沒有人阻攔。
楚知行對我的縱容,眾人看在眼裏,下人們開始議論紛紛。
就連如琴也忍不住問我:「王爺會不會納了姐姐?」
我捧著肚子,笑得直不起腰。
如琴嘟囔:「有這麼好笑嗎?」
我笑夠後,用食指戳了戳她的額頭。
「我一個伺候人的奴婢,給人做妾都不配。」
王府裏的消息,不知道怎麼傳到了月華公主的耳朵裏。
她帶著一群宮女太監,浩浩蕩蕩地出現在攝政王府點名要見我。
「不去行不行?」
誰不知道月華公主喜歡攝政王多年?
我一個侍女,她殺我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管家麵無表情地回我:「不行。」
為了不殃及池魚,我獨自一人去了花園。
月華公主一身精美服飾滿頭珠翠無一不顯示著她的高貴,與我雲泥之別。
她瞧著我走近語氣嫻熟,「卿卿姐,別來無恙。」
4
別來無恙?
月華公主同楚知行一般將我認錯。
我卻不敢將錯就錯。
惶恐地跪在地上,「奴婢與公主素不相識,當不起公主一句姐姐。」
月華公主一愣,隨即歪著腦袋低笑幾聲。
她將頭上的步搖拔下,隨手丟進池塘裏。
「這是禦賜之物,勞煩姑娘下去幫本宮找一找。」
她嘴上說得客套,卻沒有給我拒絕的機會。
「撲通」一聲,她身邊的宮女伸手將我推下去。
掉下水的瞬間,我瞧見一片熟悉的衣角。
我竭力克製鳧水的本能,像溺水之人不停撲騰。
月華公主饒有興趣地瞧著,仿佛在確定什麼。
口鼻被淹沒的瞬間,一個身影跳入水中遊到我身邊。
楚知行沒忍住,他舍不得我死。
「咳咳咳......」剛上岸風一吹我冷得瑟瑟發抖。
楚知行接過侍衛手中的披風給我係上。
月華公主提著裙擺不顧禮儀小跑過來。
楚知行冷冷地瞥她一眼,語氣疏離帶著怒氣,「你把她推下去的?」
月華公主還未開口,推我下水的宮女先一步跪在地上辯解:「跟公主沒有關係,是她......」
「拖下去亂棍打死。」
楚知行沒有耐心聽,一句話決定了她的生死。
月華公主麵色不渝,打狗看主人。
楚知行處置她身邊的人,也是打她的臉。
她張開雙手,攔住我們的去路。
「卿卿姐水性極佳。此女卻不會鳧水,攝政王不要被她這張臉迷惑了。」
楚知行目光如刀,「我的人還輪不到你說三道四。」
「一個替身而已,攝政王也要護著?」
楚知行眉目間黑壓壓地透著陰沉。
在他發怒之前,我摟緊他的脖子楚楚可憐地說道:「王爺,奴婢冷。」
楚知行意外地瞧我一眼。
我假裝虛弱靠在他懷裏,此時他的心跳聲躍入我的耳朵,鏗鏘有力。
「月華,沒有下一次。」
他側身避開月華公主,帶著我離開。
身後傳來月華公主不甘的聲音:「為什麼你就是忘不了她?」
她不懂,活人怎麼爭得過死人?
即便從前的卿卿從來沒有想要爭過!
5
我落水後,月華公主再也進不了攝政王府。
她想著自己進不來,我可以出去。
給我下請帖,邀我進宮參加她的生辰宴。
「王爺,奴婢去嗎?」去不去,還要看楚知行的意思。
他低頭想了許久,抬頭時眼神迷離:「我們該去看看娘。」
月華公主的生辰宴極盡奢華。
金碧輝煌的宮殿內,擺滿了各式珍饈美味。
席間,官員們觥籌交錯交談甚歡,卻無一人敢來擾楚知行的清靜。
楚知行光喝酒不吃菜,菜肴的香味一個勁兒的往我鼻子裏鑽。
我艱難地將視線移到殿中央的歌舞上。
「月華心悅攝政王多年,求皇上成全。」
歌姬退下,月華公主跪在大殿中央,求祈安賜婚。
祈安登基不過幾年,根基尚淺,朝堂之事多由攝政王掌控。
他如何能做的了攝政王的主?
月華公主知道這個道理,但她不想再等。
祈安停頓片刻,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攝政王不如成全皇姐一片......」
「月華公主醉了,還不快扶下去休息。」楚知行沒有給祈安麵子,直接打斷他的話。
祈安垂在身邊的手一點一點攥緊,他艱難的扯開嘴角勸解月華公主:「皇姐,強扭的瓜不甜。」
月華公主「騰」一下站起身。
她衝到我麵前,食指快戳到我的鼻尖質問楚知行:「是不是她也死了,你才肯娶我?」
我適時地後退幾步,怕她的護甲傷到我。
我這張臉還有用。
楚知行冷冷地笑了,眼神中滿是對月華公主的不屑一顧。
那一笑直接讓月華公主崩潰,開始口不擇言。
「卿卿姐已經死了,是你親手殺了她。如今假惺惺的弄個替身在身邊,假裝深情也不怕惡......心......她......」
楚知行一把掐住月華公主的脖子,眼裏凶光畢露,「你能活到現在,全是因為她。如今找死,本王成全你。」
攝政王一怒,文武百官無人敢開口求情。
祈安剛站起身,楚知行淡漠地掃他一眼,他隻能默默地坐回去。
眼看月華公主就要斷氣,我抓住楚知行掐人的手腕。
「今日是公主生辰,給她留些體麵。」
楚知行放開月華公主反手將我推開,我沒有站穩跌坐在地上。
他眸子閃過一絲殺意,「不要以為長得像她,本王就不敢殺你。」
這是第一次他對我自稱本王,他也終於承認我是一個替身。
沒有一絲難過,我知道的他沒有心。
忽然殿外劃過一道耀眼的閃電,緊接著雷聲轟鳴,如萬馬奔騰。
大雨傾盆而下。
楚知行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蒼白起來,他直接下令:「月華公主殿前失儀,禁足寢宮半年。」
「還不快將公主扶下去。」
祈安怕楚知行改變主意,立馬讓人將月華公主帶下去。
我起身扶住搖搖欲墜的楚知行,他仿佛失了所有力氣,無力地靠在我身上。
祈安見他臉色不好,貼心的讓他留宿宮中。
我想,祈安未必是好心!
6
雨一直下,雷電也不曾停歇。
楚知行拒絕我的陪伴,將我趕出門。
我隨意選了一間房,開著窗欣賞雨景。
雨景欣賞到一半,我倒下了。
不得不說,月華公主對楚知行真的很執著。
她派人將我綁到她的朝霞宮。
「他明明知道你不是她,還把你留在身邊,若本宮換上你的臉,他是不是也會愛我?」
我默默翻了一個白眼。
月華公主想要得到他的愛,下輩子估計還有希望,這輩子想都不要想。
楚知行從來不愛任何人。
「把人潑醒,本宮要讓她清楚地感受到剝下臉皮的痛苦。」
「是。」
持刀的太醫還沒靠近我,我已經解開手上的繩子。
一陣拳腳後地上躺滿了人,我把刀架在月華公主的脖子上。
「你好大的膽子,本宮掉根頭發也要將你碎屍萬段。」
我不喜受人威脅,直接割斷她一縷頭發。
「你......…」月華公主嚇得說不出話。
事不過三,我幫了她兩次。
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要給她一些教訓。
我用刀尖在她的臉上來回滑動,「你這張臉若是不想要,我可以成全你。」
話落,月華公主的慘叫聲響徹朝霞宮。
她的臉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
我直接連人帶刀扔到地上。
月華公主捂住流血的臉麵目猙獰,「賤人,本宮要殺了你。」
我蹲下身子,一字一句道:「愛人先愛己。我從未教過你蠻橫無理,草菅人命。小月華,我對你很失望!」」
月華公主愣住了。
她不敢相信,那個她敬佩又討厭的我居然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