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婆婆非要去參加低價旅遊團。

七天六夜的行程，隻需要40元就能參加。

結果，婆婆將我多年的幾十萬積蓄花個精光。

我試圖找老公去勸說他。

誰知道他劈頭蓋臉給我來了一句：

“那是我媽！花你點錢買些東西回家怎麼了？”

好吧，那我也就隻能拿出你孫子的救命錢給你花花了。

1

“媽，天下不會掉餡餅。這種低價旅遊團一看就是騙錢的！”

我聽說婆婆花了40塊報了七天六夜的旅遊團，連忙勸說婆婆不要去。

婆婆捂著手機不願意讓我靠近。

“你懂什麼？這是每年一次的國家補貼，人家都帶過多少團了，好多人都去過，怎麼可能是騙人的！”

我心急如焚，怕婆婆真中了別人的圈套，試圖和她講道理。

“從這到雲城就算是坐火車都不止40塊，更別說你們七天的夥食住宿，多大力度的補貼才能帶你們這幾十個人去旅遊啊！”

婆婆的聲音一下拔高，叫叫嚷嚷道：

“我一個老太太能被人家怎麼騙？就40塊錢，你連四十塊錢都不舍得讓我花嗎？我活了這麼久，出去旅遊一把，還礙著你眼了是嗎！”

見勸說無果，我隻得打電話求助我老公劉川。

可是這會兒劉川的手機怎麼打也打不通。

而婆婆已經興致衝衝地躲在房間裏收拾行李了。

情急之下，我隻能報警。

很快，兩位民警就上門了解情況了。

民警還是專業一些，徑直問道：“是哪個旅行社？我們可以查一下有沒有相關的資質。”

婆婆支支吾吾地答不上來，隻胡言亂語：

“資質是肯定有的。人家小星星導遊已經帶過很多團了。”

民警繼續追問：“什麼小星星導遊？你有他們的聯係方式嗎？或者知道對方的真實名字不？”

我在一旁急得連聲複附和：“媽，你快說。拜托民警幫咱們查一查。”

婆婆瞬間變了臉色，直接上手將兩位民警往門口推：

“你們不要聽她的，她就是個瘋子。我兒子娶了個精神不正常的，麻煩你們跑一趟了。”

“我不可能被騙的，你們不要被這個瘋女人誤導了警察先生。回去吧，不勞你們費心了。”

兩位民警話都沒說完，就被請到了門口。

兩個人看著我麵露難色，隻好說道：

“你們一定要小心加以辨別，現在騙子的手段是很......”

砰！

門直接被婆婆摔上。

2

婆婆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你心腸就這麼惡毒，不想讓我去旅遊，還想害得人家整個旅行社都關門嗎！”

劉川這時剛好回家推門而入，本來臉上洋溢著笑容看到我們婆媳二人劍拔弩張的樣子瞬間掛了臉。

婆婆比我先上一步，拉過劉川站在她的戰線上。

“兒子，媽活了一大把年紀了，出去旅個遊有錯嗎？你這媳婦天天就是見不得我好。我......我一個老人，也沒有多少日子可活了，她就非得嫌棄我這麼礙眼嗎？”

婆婆皺巴巴的手，在臉上抹起了眼淚。

我硬是打算講道理。

“媽我沒這個意思。劉川，你想想，這裏到雲城七天六夜的行程，40塊錢你覺得合理嗎？這不是明晃晃的騙局嗎？”

“我一個五十多的老人，人家能騙財還是騙色！”

婆婆愈發激動，吼完這一句就啜泣起來。

劉川的眉毛緊緊擰著，看到他媽這副模樣，低聲喝道：

“夠了！你少管媽的事！”

我頓時無語住了。

行，不管就不管。

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發善心，賠光了家底也要補貼你們一大群人去旅遊。

第二天，婆婆一大早就上了旅遊大巴，準備前往飛機場。

她幾個一起跳舞的好姐妹戴著墨鏡，一見到我，我都能感覺到墨鏡背後打量的目光。

“蘭霞，這就是你那兒媳婦啊？看起來長得挺乖巧的，結果心腸這麼壞呀！跟她一起住，平日裏沒少吃苦吧？”

婆婆默不作聲，算是默認了。

我轉身看手機，不願跟她們掰扯這種事。

小星星導遊在跟她們講述旅遊行程，我垂著頭，卻豎著耳朵仔細地聽著。

“第一天，咱們會去全國最大的家具市場。”

“第二天，去遊覽雲城最大的鍋具公司。”

“第三天......”

我抬頭一看，婆婆亮著雙眼津津有味地聽著。

她到現在還以為真帶他們去遊玩什麼好地方。

我都能預想到她會買些什麼東西回家了。

算了，她自己有錢就花去唄。

3

果不其然。

七天後，婆婆扛著一大包東西回家。

頂級不鏽鍋、多功能洗腳桶、低價撿漏的翡翠美玉......

她在雲城當地多買了三個行李箱才把這些東西全部都運回家。

我忍不住說了一句：

“怪不得是40塊錢的低價團，原來帶著你們買了這麼多東西回家。”

“賣得很貴吧？”

婆婆的情緒又炸了起來：“這些東西哪裏貴了，我們導遊跟那些商家有合作，給我們打了骨折呢！市麵上，你可買不到性價比這麼高的。”

她說到這些，甚至有些洋洋得意。

我聳了聳肩，不想再多說什麼。

隻是剛好一張購物小票掉到地上，我撿起來一看，差點兩個眼珠子都跳了出來。

就婆婆手上那個沒貼牌，看起來平平無奇的不粘鍋。

居然要9999！

那個塑料泡腳桶，更是直接花了一萬二！

我差點暈厥出去，想要去翻一下那些所謂翡翠的小票。

婆婆一把抓住我的手，將小票搶了過去。

我驚呼出聲：

“媽，就這個平底鍋！這個泡腳桶！怎麼可能值兩萬多！你被人騙了啊！”

“你看看，什麼標簽都沒有！都是三無產品來的啊。特別是這個鍋，用的什麼材料都不知道。”

婆婆像寶貝一樣護著自己高價買回來的東西：“你懂什麼？這些都是高科技來的。用這個不粘鍋炒菜，可以預防癌症，用這個泡腳桶泡腳，可以治愈你身體裏的病。都是好東西來的，就值這麼貴！”

我正要反駁，被劉川的一個眼神製止住。

他輕輕地瞥了一眼地上的那堆東西，露出笑容說：

“媽覺得好用就行。子妍，你不要一天天淨管媽的事，她又沒花你的錢，她愛買啥買啥！”

婆婆一看兒子站她那一邊，腰杆挺得倍兒直。

“川兒，媽今天晚上就用這不粘鍋給你做頓香噴噴的！有些人看不上，那就自己出去吃吧，免得等一下給你吃中毒了。”

4

我被趕出去了。

而劉川將一切都看在眼裏，任由他媽仗勢欺人卻無動於衷。

我的心涼了一截。

我在外麵找了家店吃火鍋。

心情不好，我就想買買買。

本來就看上一個包，因為心疼錢，覺得省點支持一下家裏的開支，一直舍不得下手買。

婆婆都能花天價買一堆三無產品，我花錢買個包又怎樣？

趁著服務員上菜的空隙，我打開手機購物車，爽快地點擊了立即付款。

支付的時候卻出了問題。

差點忘了，手機裏綁定的這張卡裏頭的錢前幾天才被我轉出去。

我隻好再綁定了另外一張卡。

我和劉川都是上班族，各自每個月都有薪資，而且是各自攢著錢。

我們倆每個月再從自己的薪資裏麵拿出一部分作為家用。

所以，我重新綁定的這張卡，存著我工作這麼多年來自己攢的錢。

服務員將鍋底上到我麵前，一時間煙霧繚繞。

我的雙眼有點發花。

再次點擊付款，依舊彈出來一句：

“餘額不足。”

我揉揉雙眼，怕是煙霧導致我看錯了。

我無比仔細地對照了一下我的卡號，確認無誤後，再次點擊付款。

我的卡裏隻剩63.3！

我撂下筷子，整個人噌地一下站起來。

銀行卡裏攢的幾十萬怎麼可能無緣無故不翼而飛。

我的後背冒出了一身冷汗。

哆嗦著雙手查收支明細。

我才發現，原來婆婆去旅遊購物，花的都是我的錢。

幾萬，十幾萬的翡翠玉是說買就買。

此刻，麵對著一鍋翻滾沸騰的紅湯已經完全沒了胃口。

隻有火鍋的火熱增添了好幾分的怒氣！

5

我一口菜沒吃，直接衝回家去。

剛好看見婆婆炒完菜準備端到飯桌上，見有人進來，以為是劉川。

興奮得巴不得將9999塊錢炒出來的菜端到劉川麵前讓他好好品鑒品鑒。

一看到是我，她的眼皮子瞬間耷拉下來，露出嫌棄的眼神：

“你回來幹什麼？我可沒煮你的飯。”

我抑製不住自己的怒火，朝她大吼道：

“你把我銀行卡裏的錢都花光了是吧？”

婆婆眼神躲閃，充滿著心虛：“什麼錢......我不知道。”

我上前一步，恨不得上手揍她一頓。

“不知道？你花了那麼多錢你不知道是什麼錢！”

我壓根還沒靠近她，婆婆就把手裏剛出鍋的熱菜朝我這個方向潑了過來。

滾燙的汁水還在沸騰著，全部都澆在我的腳背上。

我痛苦地發出尖叫聲，婆婆站在一旁，還惡狠狠地盯著我。

是路過的鄰居聽見我家有異常聲響，過來關心查看一下才發現，連忙把我送到醫院去。

醫生把我的腳都包紮好後，劉川才趕到醫院。

原本的怒氣、委屈還有難以忍受的疼痛，在此刻都化作了忍不住的淚水。

在看見劉川的一瞬間就大肆崩潰。

“劉川，媽把我銀行卡裏攢的幾十萬都花完了，我回家找她理論，她還把剛出鍋的熱菜潑在我腳上。”

原以為劉川會有所愧疚，誰知道他鐵青著臉，狠狠地攥住我的肩頭。

掐得我動彈不得。

“我媽在家都被你嚇哭了你知道嗎！你現在脾氣大得很，還敢回家對我媽試圖動手。要不是她不小心把菜潑在你身上，怕是你得把她打得半死吧？”

我驚愕地瞪大了雙眼，有口難辯。

“我......”

劉川狠厲的眼神盯著我：“花你那點錢會死嗎？你嫁到我們家來就是我們家的人，我媽含辛茹苦把我養大，你花錢讓她買點東西怎麼了？至於要死要活的嗎？”

6

我呆呆地盯著眼前劉川這副猙獰的麵孔。

他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跟以前愛我護我的模樣大相徑庭。

我微眯著眼睛仔細端詳，卻被他一隻大掌狠狠推倒在病床上。

“你要是真把我媽嚇出什麼問題了，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回到家，婆婆裝模作樣地往劉川身後鑽，怯怯地望著我。

害怕我動手打她。

我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裏，內心愁苦萬分。

婆婆針對我，連劉川也體諒不了我。

我心寒至極。

傷口有些感染，我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一直到半夜，我發現床上的另一邊還是空蕩蕩。

床頭連杯水都沒有，我口焦舌燥，隻好翹著一隻腳，一蹦一跳地挪到客廳準備倒水喝。

開關離我太遠，我索性沒開燈。

等去到客廳才發現，劉川愁苦地站在陽台上抽煙，好像還在打著電話。

我不免猜想。

或許是劉川最近的工作不是很順利，所以回家見我和婆婆相處得不好才有了脾氣。

我頓時生出一陣愧疚，打算找個時間和他好好地談一談。

我正準備離開，卻清清楚楚地聽見了陽台傳來一聲低沉的“寶貝。”

我的心咯噔一下，僵硬地轉過頭，視線定在陽台裏，昏黃的燈光打在劉川的後背上。

我無比確定。

那就是劉川的聲音。

我一屁股坐在柔軟的沙發上，幸好沒有發出聲音。

我移動著上半身，往陽台方向伸展，豎起了耳朵。

劉川的嗓音沉沉，很是焦灼和疲倦：

“寶貝你別擔心，無論孩子得了什麼病我都一定會盡全力救他。我隻有他一個孩子，就算付出我所有的一切我也要保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