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為了不讓我下鄉受苦，媽媽讓我娶了她的女徒弟文佳慧，還將自己的工作給了她。

沒想到婚後不久，文佳慧那個隻比她大三歲的鰥夫後爸突然喝農藥自殺了。

文佳慧表情淡然的給他收了屍，我還以為她並不在意。

直到我們的孩子一周歲時，文佳慧當著我的麵把孩子摔死，又用刀砍爛我的子孫根，害我失血而亡。

她笑得癲狂：“如果不是你非要娶我，見冬又怎麼會死？”

“我要你和你的孩子，給見冬償命！”

我這才知道，原來她一直愛著她的鰥夫後爸蘇見冬。

再睜眼，我重生到知青辦來催下鄉那天。

這次，我攔住想去找文佳慧的媽媽，主動接過報名表：“下鄉也沒什麼不好的，廣袤天地，大有可為。”

始終堅信我會再次娶她的文佳慧，卻突然瘋了。

1

嘈雜的聲音將我從前世的餘悸中拽了出來。

我抬頭，看見知青辦的同誌一臉嚴肅：“杜逸明是吧？準備準備，三天內要是沒找到工作的話，可就要強製下鄉了......”

他的態度不算好，我卻並不在意。

主動接過他手上的知青下鄉報名表：“不用準備了，我自願下鄉。”

上一世，就是因為我不想下鄉，媽媽主動找到徒弟文佳慧，問她願不願意和我結婚。

文佳慧說願意，可婚後卻對我非常冷淡。

後來我才知道，她早就和她的後爸蘇見冬暗生情愫，隻是礙於世俗壓力不敢宣之於口。

不曾想，蘇見冬在我們結婚的第二天選擇了喝藥自殺。

文佳慧從此恨上了我，認為是我非要挾恩圖報，害死了蘇見冬。

現在一切還未發生。

隻要我自願下鄉，不和文佳慧結婚，蘇見冬就不會自殺，我也不至於落得個失去孩子慘死的下場。

想到這兒，我更加堅定了自己下鄉的決心。

“偉人說過，廣袤天地，大有作為。”

“我也想到土地中去，為祖國獻一份綿薄之力。”

這番話讓知青辦的同誌緩和了臉色，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眼中流露出些許欣賞：“現在像你這樣有覺悟的小同誌可不多了，真該讓那些覺悟不高的人都來向你學習。”

說完他轉身走了，媽媽卻伸手要來搶我的報名表。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聽勸？”

“媽不是說了會給你想辦法的嗎？你和佳慧從小就黏在一起，她肯定樂意嫁給你，你何苦非要下鄉呢？”

我心中一片酸澀。

前世，我和媽媽都以為文佳慧平日裏那些噓寒問暖是她喜歡我的表現。

可現在我心裏卻清楚的很，她喜歡的另有其人。

媽媽勸了我十幾分鐘，見我死活不肯鬆口，也有些生氣了。

“我去找佳慧，讓她自己來跟你說。”

她前腳剛出院門，後腳文佳慧就帶著蘇見冬還有一個四五十歲的女人走了進來。

“杜逸明，你不是想逃避下鄉嗎，我給你找了個好去處。”說著她把那女人拉到我麵前。

“這是紙廠燒鍋爐的李小蘭，跟她結婚，你一樣能留在城裏。”

李小蘭頭發亂糟糟凝成綹，衣服上全是深一塊淺一塊的油漬，渾身散發著令人作嘔的餿味。

伸手就想抱我。

見我躲開，文佳慧語氣冰冷。

“你不跟她結婚，難道還真的準備下鄉嗎？”

“反正這一次，就算你媽再拿著以前那點恩情要挾，我也不會再管你。”

原來她也重生了。

我的心被她那嘲弄的神色刺痛。

隻能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文佳慧，你放心，我不會糾纏你。”

“我已經決定要下鄉了。”

可是文佳慧卻並不相信，她眼中的厭惡之色越發濃鬱。

“杜逸明，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嗎？”

“像你這種好逸惡勞的男人，根本不可能真的下鄉。”

2

一直等在旁邊的李小蘭非常不耐煩，她把文佳慧撞到一邊：“磨磨唧唧的，老娘直接在這兒把他衣服脫了。”

說完，她一把將我按倒在地。

“一個要下鄉的臭老爺們，竟然還敢看不起我。”

不顧我的抗拒和掙紮，直接撕爛了我的衣服。

“這細皮嫩肉的，就算到了鄉下也是被人玩的命。”

我隻能向文佳慧求助，試圖用幼時的情分勾起她僅剩的那點良知。

“佳慧，救救我。”

“我保證一定會乖乖下鄉，不會糾纏你。”

“你說過會永遠保護我的，佳慧......”

文佳慧臉上閃過一絲不忍。

我以為自己有救了，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奮力向她爬去。

可蘇見冬卻一把抓住了文佳慧的手臂。

“就算他真的願意下鄉，你那個師父也舍不得吧。”

“最後肯定還是會逼你嫁給他的。”

他眼睛輕輕一眨，瞬間紅了眼眶。

“佳慧，你真的要救他嗎？”

我眼睜睜看著文佳慧原本緊握的拳頭慢慢鬆開。

隻能絕望地嘶吼：“文佳慧，你不可以這樣對我。”

“你不能這樣恩將仇報。”

可回應我的隻有李小蘭粗重的喘息和呼嘯的風聲。

文佳慧轉過頭，似乎不忍看我現在的樣子。

“逸明，隻有你乖乖娶了李小蘭，我才能真的放心。”

然後小心翼翼地窩進蘇見冬懷中。

“別看，別聽。”

“太臟了。”

我的心終於在煎熬中徹底死去，閉上眼時，我聽到了媽媽憤怒的嘶吼。

“賤人！”

“老娘跟你們拚了！”

因為媽媽突然回來，李小蘭沒能做到最後一步。

可我被女人撕了衣服霸王硬上弓的事，還是很快就在大院裏傳開了。

叔婆們用憐憫又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我一番：“叫你媽去警察局把李小蘭領回來吧。”

“你已經被她看遍了，不娶她，以後哪有人還敢嫁給你？”

亂搞男女關係可是要槍斃的，更何況還是強迫別人與自己發生關係。

原本同情我的人，在得知李小蘭會被判死刑後，立刻大度的替我原諒了她。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硬的心腸？”

我媽氣得渾身發抖，拿著掃帚正要把他們打出去，卻突然聽到了一陣喧嘩聲。

“逸明啊，叔叔給你磕頭，求求你放過我們家佳慧吧。”

蘇見冬跪在我家門口，呼天搶地的哭了起來。

“佳慧是個好孩子，不能嫁給一個作風不正的男人。”

“杜家是對我們有恩，我把我的命給你們，求你們別再逼佳慧了......”

說著，他作勢要往牆上撞。

被出來看熱鬧的叔婆們及時拉住了。

“以前還當他們老杜家是好的，沒想到這麼不是人。”

“可不是嘛，老的挾恩圖報，小的發浪發騷，這叫什麼？”

“上梁不正下梁歪！”

媽媽向來不善言辭，此刻一張臉漲紅，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我紅著眼走出去，正想跟他們對罵，卻被匆匆趕來的文佳慧一巴掌扇得撞在牆上。

“杜逸明，我警告過你，不要傷害見冬。”

3

頭上傳來一陣悶痛，溫熱粘稠的液體順著我紅腫的臉頰滑落。

可文佳慧眼裏卻隻看得見跪坐在地上的蘇見冬。

她把他從地上扶起來，眼中滿是心疼。

“受傷沒有，怎麼那麼傻？”

然後對著我怒目而視。

“杜逸明你鬧夠了沒有？”

“你以為自己是地主家的少爺，我們都是賣身到你家的奴隸，什麼都得順著你的心意嗎？”

在這個年代，這簡直是能要人命的指控。

我隻覺得渾身發冷，剛想反駁，就看見幾個帶著紅袖章的同誌表情嚴肅的從文佳慧身後走出來。

“我們接到舉報，說你們家為了逃避知青下鄉政策，分裂、壓迫群眾，搞地主階級做派。”

“進去搜一遍，看看有沒有切實的證據。”

媽媽想攔住他們，卻被狠狠推到一邊。

她指著文佳慧，眼眶發紅：“白眼狼......”

幾年前，文佳慧的母親突然去世，蘇見冬又找不到工作，文家一下子連吃飯都成問題。

媽媽見他們爺倆可憐，不僅偷偷給他們塞錢，還收了文佳慧做徒弟。

前兩年退休的時候，媽媽更是沒收一分錢，直接把自己的工作給了文佳慧。

讓她免於下鄉勞作。

本以為自己的傾心付出，能換文佳慧的知恩圖報。

沒想到卻喂出個催命的白眼狼。

因為情緒太過激動，媽媽直接被氣得高血壓發作。

她捂著胸口，顫抖著從口袋拿出藥。

可是手太抖了，一時沒拿穩，藥直接掉到了地上。

我剛要撿，離媽媽更近的蘇見冬卻先一步把藥撿了起來。

他把藥往自己口袋裏一塞，滿臉挑釁。

用口型對我說道：“有本事自己來拿啊。”

眼看媽媽就要休克，我根本顧不上那些到處亂翻的紅袖章，撲過去跟蘇見冬搶藥。

“把藥還給我！”

“蘇見冬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叫謀殺？”

見狀，他轉身躲到文佳慧身後。

“小杜同誌，你怎麼能血口噴人呢？”

“我根本沒拿你的藥，你為什麼總是針對我......”

文佳慧心疼壞了，把他緊緊護在身後，然後一腳把我踹開。

“杜逸明你個瘋子，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

“李小蘭怎麼就沒弄死你呢？”

我趴在地上，嘴裏吐出一口血，悲哀地看著眼前這個我喜歡了很多年的女人，已經死去的心還在隱隱作痛。

看著一旁癱倒在地，麵色青紫的媽媽。

我拖著滿身的傷口，再次撲向蘇見冬，不管文佳慧怎麼拉扯，怎麼對我拳打腳踢，我都死活不肯鬆手。

終於從蘇見冬的口袋裏把藥搶了回來。

我連滾帶爬地把藥丸塞進媽媽嘴裏，幾分鐘後，她青紫的臉色才終於恢複了正常。

文佳慧這才意識到什麼，她回頭望著蘇見冬，神情複雜，眼中湧出不解和懷疑。

“你不是說你沒有拿嗎？”

蘇見冬遮掩了臉上的心虛，狡辯道：“肯定是杜逸明故意陷害我，他就是見不得你對我好。”

“佳慧......你竟然懷疑我......”

畢竟是失而複得的白月光，文佳慧很快就選擇了相信他。

她冷冷瞥我一眼：“杜逸明，你簡直沒救了。”

紅袖章們搜完一圈，毫無所獲。

“隊長，杜家沒有任何違禁物品，幹淨的很。”

“看來舉報不屬實，我們回去吧。”

就在他們準備走的時候，文佳慧卻指著牆角處放著的一包行李開口了。

“雖然沒有證據證明杜家是萬惡的地主階級，但是杜逸明違反國家政策，想逃避下鄉這件事卻是板上釘釘的。”

“牆角處那包行李，就是他迫不及待要和我結婚，以躲避下鄉的證據。”

為首的紅袖章麵帶疑惑：“行李如何能證明？”

文佳慧深深看我一眼，才繼續說道：“你們不信的話，可以打開看看。”

“裏麵肯定是他準備的聘禮。”

如今雖然提倡簡樸，可稍微疼孩子點的人家，都會給剛進門的兒媳婦準備件紅衣裳。

家境殷實點的，還會準備大紅的床單被套，希望孩子婚後的日子紅紅火火，幸福美滿。

文佳慧篤定的看著我的行李：“如果不是急著靠結婚逃避下鄉，他裝那麼多紅......”

包袱被一層層打開，裏麵沒有什麼紅衣服紅床單。

隻有幾件舊衣服，一袋幹糧，還有一張自願參加知青下鄉活動的報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