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上一世，隻因白月光幫懷孕八個月的我下田挑水而不慎中暑。

一向大公無私的團長老公立刻怒斥我自私自利，貪圖享受。

為了讓我長長記性。

他不顧我巨大的孕肚強逼我在烈日下站四十小時軍姿。

以至於我的孩子胎死腹中，我也受盡折磨丟了性命。

重生回來後的第一件事。

就是自掏腰包買了兩百盒解暑藥全部送到了白月光手裏。

又謝絕了所有人提出要幫我的建議。

堅持獨自一人孕肚挑著扁擔地裏挑水澆田。

不想連續幾趟過後。

我還是體力不支破了羊水。

被緊急送往軍區家屬醫院待產。

可全院的醫生卻再一次被團長老公叫走。

去給曬到了一點太陽的白月光看診。

我獨自一人拚著大半條命生產，孩子還是因為憋的時間太長而斷了氣。

昏迷前，我撐著最後的力氣。

給我當初救下的那位老首長打去了電話。

「叔叔，當初您說可以滿足我三個願望，我現在想兌現了可以麼？」

.

對麵的老首長語氣堅定中透著驚喜。

「當然可以了！叔叔等你這通電話足足等了六年多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後，我瞬間紅了眼圈，顫抖著聲音說道。

「第一，我希望可以和我的丈夫許亮強製離婚！」

「第二，我聽說今年恢複高考了，我也想報名參加！」

「第三，我想幫我夭折的孩子選一塊墓地，希望他能好好安息！」

老首長聽到我的願望後，沉吟了半晌，才緩緩開口。

「孩子，你這些年受委屈了吧。」

「你放心吧，你這樣願望對我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

「明天會有人過來先來幫你安葬你的孩子。」

「你也安心在醫院休養一下身體，一個月後我會親自過去接你！」

老首長不愧是從戰場上廝殺過的人。

做事從不拖泥帶水。

第二天一大早。

老首長派過來替我安葬孩子的同誌便過來了。

他們連夜給我的孩子定製了一口上等的小木棺材。

還帶來了一大堆麥乳精，水果罐頭，火腿香腸等等高級補品。

在補品網兜的最下麵，還有幾本最新的高考習題集。

看著那些堆成小山一樣的補養品。

想到那個遠在他方的老者對我這樣的關心。

我再一次忍不住熱淚盈眶。

小同誌走後，還沒等我擦幹眼淚，老公許亮便大搖大擺的闖進了我的病房。

看到我桌上的那堆補品後，更是對著我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痛罵。

「方如意！你還要不要臉！我的津貼就是讓你這麼糟蹋的麼？」

當下的我並沒有力氣和許亮爭辯，於是淡淡開口。

「東西不是我買的，是別人送的。」

不曾想，下一秒鐘許亮的巴掌卻結結實實的落在了我的臉上。

「方如意！你昨天假裝臨盆逃避勞動也就算了！」

「沒想到你竟敢打著軍屬的旗號私下收禮！」

「東西我沒收了！你自己折算成現金之後給別人退回去！」

「還有！限你一天之內寫滿一萬字的深刻檢討！明天全大院通報批評！」

2.

許亮清空了我桌上所有的補品後。

一陣風似的走了。

我甚至來不及傷心。

就有護士進來通知我騰空病房。

我剛想開口解釋說自己剛剛生產，沒有力氣。

那小護士卻不耐煩的翻了個白眼：「我勸某些人還是別裝了！」

「人家都是懷胎十月，不像某些人，才八個多月就假裝臨盆！跑到醫院來逃避勞動！」

「結果還不是躺了一整個晚上還沒生出來？」

我低頭看了眼自己還沒有平坦下去的小腹。

心頭又泛起一陣針紮般的劇痛。

原來孩子離開母體之後，肚子並不會第一時間就恢複原樣啊？

難怪許亮剛才來時並沒有發現孩子已經出生了。

昨天我剛意識到自己重生的時候。

我無比慶幸還能感覺到孩子強而有力的胎動。

心裏不斷規劃著我和孩子這一世的未來。

我真的沒有想到。

連續兩世，我都沒有救下這孩子的命。

也許我和這孩子真的是有緣無分。

也許是孩子希望我可以徹底切斷和許亮的聯係，重獲新生。

但無論因為什麼，等到一個月後。

我和許亮的緣分也就徹底盡了。

我索性不再解釋。

咬牙從病床上起身，整理好了被褥。

抱著老首長送來的兩本習題集。

一路扶著醫院的白牆小心翼翼的朝醫院外麵挪去。

3.

穿過兩條走廊。

我忽然聽見全院最高級的幹部病房裏傳來一陣嬌滴滴的嬉笑聲。

隔著透光的門縫。

我看見郭珊珊正靠在舒適的大病床上。

床前堆放著許亮從我病房裏搶走的那堆補品。

而我的丈夫許亮手裏剝著一顆橘子，陪著她有說有笑。

床頭還放著一台風扇細細的吹著涼風。

我內心不自覺的泛起一陣悲涼。

記得新婚不久時，我得了闌尾炎痛得滿地打滾。

可當時醫院裏隻剩下這一間專供許亮這種幹部使用的特殊病房。

許亮卻說，我作為軍人家屬更加不能使用特權。

硬生生讓我在醫院走廊的地板上靠著止疼藥躺了兩天。

病好後許亮還當著全院的軍屬批評我。

說我貪圖享樂，一點小病就想著搞特殊占用資源。

許亮為此贏得滿堂喝彩。

我卻從此被扣上了享樂主義的帽子，走到哪裏都被人指指點點。

這次我有了身孕，許亮非但沒有一點照顧。

為了彰顯他的大公無私，還特地把我安排到了條件最艱苦的農業區。

我原本以為，許亮就是這樣一個古板的人。

見了他對郭珊珊時我才知道。

原來那所謂的特權，不過是一個人的偏愛而已。

4.

也許是忙著照顧郭珊珊太過投入的緣故。

往後的好幾天許亮都沒有回家。

我也不再過問。

每天照常外出上工，閑暇時偶爾做做老首長送給我的習題集。

我知道，這次的高考是我改變人生的唯一出路。

不過為了避免這一個月的時間節外生枝。

我依舊把肚子維持成快臨盆的狀態。

清晨，我照例在田埂上工作。

許亮帶著郭珊珊有說有笑的從我工作的農業區經過。

一見我背上背著稻草，郭珊珊當即跑了過來。

爭著搶著要幫我。

許亮見狀慌忙把人攔了下來。

「珊珊，你才剛剛出院，還得好好休息幾天呢！」

「你忘了，昨天周老首長還親自打電話來說！一個月後要親自過來看你！」

「到時候要是讓他看到你臉色不好，會怪我們軍區對你照顧不周的！」

許亮說的話讓我一頭霧水，我忍不住脫口問道：「周老首長？哪個周首長？」

周老首長？

是周叔叔麼？

周叔叔在電話裏親口跟我說過。

一個月後要過來看我，現在怎麼可能是看郭珊珊呢？

許亮聽了我的疑問，當場白了我一眼。

「周首長！當然就是中央的周首長啊！」

「你知不知道，六年前，是珊珊在方家村救了被困的周首長，還親自幫人引開了追兵！」

郭珊珊聞言忙忙擺手，笑得一臉嬌羞：「當初也沒想那麼多，隻是舉手之勞而已！」

「真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周叔叔竟然還記得我啊！」

我不明所以，怔愣的現在原地。

心裏疑惑著郭珊珊怎麼會知道當初我救下周首長的細節。

一時不慎，背上的稻草掉了下來。

露出了我藏在稻草筐裏的兩本高考習題冊。

郭珊珊眼尖，一把將地上的習題冊撿了起來。

故作驚訝的問：「哎呀，嫂子！你怎麼也在看這些書啊？」

「我知道今年有高考恢複的政策，你該不會也要去高考吧？」

5.

我心底猛然一沉。

現在還不是我和許亮徹底撕破臉的時候。

如果他知道了我後續的安排一定會和我繼續糾纏不休。

於是我緊緊攥著拳頭，臨時編了個許亮一定願意相信的理由。

「什麼高考呀，我都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

「這書是我隨便在路邊撿來的，覺得封麵不錯，想拿回家去墊桌角的！」

在許亮眼裏，我永遠都是一個愛順手牽羊。

庸俗又市儈的女人。

隻要我自己願意承認這一點，那不管事實怎麼樣。

許亮都會相信。

果不其然，聽到我這樣說完後。

許亮立刻動手狠狠推了我一把。

任由我挺著肚子一屁股摔在了田埂堅硬的石頭上。

「我就知道！像你這種人永遠是狗改不了吃屎！」

「之前你仗著軍屬的身份偷懶逃避勞動，又公然收禮的事情，我本來決定不追究了！」

「現在你竟然還敢占公家的便宜！真是屢教不改！」

言罷不由分說的將我的兩本習題冊沒收。

又讓人將我扯到他們部隊的禁閉室裏關了起來。

命令我不寫完兩萬字的檢討就不許吃飯也不許睡覺。

為了早日離開禁閉室。

我隻能強忍著饑餓和疲倦。

守著一盞油燈一字一句給我自己身上添上莫須有的罪名。

6.

不知過了多久。

禁閉室的門被打開了。

許亮站在門外，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算了，看在珊珊給你求情的份上，這次就放過你了。」

「不過為了養好珊珊的身體，迎接周首長的到來。」

「從今天開始，珊珊會住在我們家裏，你要負責照顧她的飲食起居！」

我沉默的看了許亮一眼，內心裏憋了千言萬語。

可是想想往後的日子，我又一句都不想再說了。

隻是安靜的跟著他回到了我們的家。

安靜主臥裏我的東西都騰了出來，讓郭珊珊住進去。

然後在客廳搭了一張簡易床鋪。

每天晚上聽著許亮和郭珊珊在臥室裏嘻嘻笑笑的動靜入睡。

時不時被他們折騰起來給他們添水倒茶。

因為周叔叔要來的關係。

整個軍區現在都把郭珊珊當做重點保護對象。

把所有的好吃好喝的都送到了郭珊珊這裏。

郭珊珊也不客氣。

大大方方的跟軍屬院的幹部和家屬談天說地。

話裏話外都是她和周叔叔曾經相處過的細節。

我並不參與他們的熱鬧，

隻是每每到了深夜，總會摸出當初周叔叔臨走之前給我留下的那塊懷表。

思考著郭珊珊的身份。

在我的印象裏，周叔叔當初受傷留在我家養傷的事。

隻有我家和附近零星一兩個熟悉的鄰居知道。

郭珊珊並不是我的同鄉，來到這個軍屬大院之前我也根本不認識她。

隻知道她在十年前。

曾經和許亮有過一段露水情緣。

但是又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兩個人分開了。

我也嘗試著旁敲側擊的問了郭珊珊兩次。

她都巧妙的沒有正麵回答。

我索性也就不再過問，反正再過幾天周叔叔就會來了。

到時候一切真相大白，我又何必跟外人再多費口舌。

7.

轉眼。

距離周叔叔來接我的日子隻剩下三天了。

我早已悄無聲息的收拾好了我的所有行李。

抹掉了我在這個家裏的所有痕跡。

可就在周叔叔到達前一天的早上。

天剛剛蒙蒙亮時，我就被許亮粗暴的從被子裏扯了起來。

「方如意，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死性不改！」

「珊珊好心放你出來！你竟然敢偷她的懷表！」

郭珊珊也站在一旁哭哭啼啼：「嫂子，我求求你把那塊懷表還給我吧！」

「那可是我和周叔叔相認的信物啊！」

許亮沒有給我任何開口反駁的機會，一把將我推到一邊。

直接在把我床上的鋪蓋掀到一邊，枕頭上被子裏挨個翻找。

隻聽「當啷」一聲。

一塊兒精致的懷表果然從我的枕頭套裏掉了出來。

郭珊珊見狀，忙將那塊懷表撿起寶貝似的收在懷裏。

「嫂子，如果是別的東西我可以送給你！可是這是周叔叔給我的！」

「但你不能把我的信物據為己有啊！」

懷表落地的瞬間，我再也忍不住了。

顧不得許亮對我的阻攔，衝過去和郭珊珊爭搶起來。

爭執之間。

我一直假裝懷孕的枕頭掉落出來。

正巧砸在許亮的腳上。

許亮瞪了一眼我平坦的肚子，卯足了力氣的一巴掌扇得我耳朵嗡嗡作響。

不等我摔倒在地，許亮就揪著我的衣領將我提了起來。

「方如意，你偷東西還不算！你竟敢假裝懷孕騙我！」

「我今天非給你點教訓不可！」

8.

禁閉室裏。

我的雙手被綁在背後。

隻能保持著跪地謝罪的姿勢一動不動。

我已經被扔在這裏將近二十個小時了。

全身上下的關節都好像被勒斷了。

就連呼吸好像都成了負擔。

我也不知道周叔叔什麼時候能到達軍區，也不知道對我的折磨什麼時候能結束。

躊躇之間，郭珊珊來了。

她穿著光鮮亮麗的連衣裙，趾高氣昂的站在我麵前看著我。

「別等了，周叔叔不會來找你的！」

「我知道當初周叔叔的救命恩人是你！」

「我也知道周叔叔當初養傷時是雙目失明！離開之後才複原的！」

「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長什麼樣子。」

我悲憤的看了郭珊珊一眼，沉聲問道：「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馬上就要取代你了！」

「首長的救命恩人，團長太太的身份，馬上就會是我的了！」

「你就等著變成整個軍區家屬院的笑柄吧！」

說完，郭珊珊拎著從我這裏搶來的懷表興衝衝的轉身離開。

幾分鐘後，她又滿臉驚恐的退了回來。

扶著禁閉室的大門，雙膝一軟當場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