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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晃晃悠悠地向前行進,那朱紅巍峨的宮牆一點點地後退,直至徹底消失在我的視線盡頭。
我伸手輕輕合上簾子,緩緩閉上雙眼,將自己沉浸在這片狹小的昏暗空間裏,靜靜聆聽著車輪轆轆滾動的聲音,一下又一下,似是要將我的思緒帶向不知名的遠方。
“小姐,生辰快樂!”馬車前室突然傳來一道粗獷且熟悉的嗓音,打破了這份靜謐。
我忙掀開簾子,探出頭去,朝著正在駕車的達叔輕聲回話,聲音隨著馬車的顛簸而微微顫抖:“謝謝達叔。”
達叔並不知曉今日宮中發生的那些事兒,還滿心以為我是進宮領了聖上的褒獎,此刻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那爽朗的笑聲穿透寒風,直直傳入我耳中。
馬兒像是感受到了達叔的好心情,隨著他手中韁繩的牽動,發出幾聲輕柔的嘶鳴,倒像是也在湊熱鬧,向我送上生辰的祝賀。
我重新依在窗邊,望著窗外紛飛的雪花,眼眶卻漸漸濕潤,眼淚不受控製地一滴一滴,順著臉頰緩緩滑落。
等回到府中時,已然是酉時,天色漸暗。府裏宴請的賓客早就散了個精光,諾大的府邸顯得格外冷清。
娘親靜靜地站在院子裏,手中撐著一把傘,雪花簌簌地落在傘麵上,她的身影在這寒夜中顯得有些單薄,看樣子,她好像已經等了許久。
她瞧見我,便快步走過來,神色平靜地招呼我去用膳,語氣淡淡的,仿若對宮中之事一無所知。
“娘,屋外冷,快進去吧。”我伸手接過她手中的傘,扶著娘親一同回到飯桌前。
這本該是闔家歡樂、語笑喧闐的時刻,可如今,整個飯桌卻籠罩在一片死寂之中,寂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突然,娘親發出幾聲低聲且極力克製的抽泣,她抬手捂著臉,爹爹見狀,心疼不已,趕忙將她拽入懷中。
我本就強撐著的心情,在聽到娘親這心疼我的哭聲時,瞬間土崩瓦解,潰不成軍。我緊咬下唇,努力壓抑著眼眶裏即將洶湧而出的淚水,嘴巴抿成一條緊繃的直線。
爹爹坐在一旁,看著我,重重地發出一聲歎息,那歎息聲仿佛承載著無盡的無奈與心疼。
正當我思索著該如何開口打破這僵局時,爹爹率先開了口:“阿汝,坐下吃飯吧。”頓了頓,他又接著說,“皇宮裏派人傳話了,事情我和你娘親都已經知曉了。今日之事,隻怪那蘇小子有眼無珠,你人有緣無分。切勿鬱結於心,傷了自己。”
我微微低下頭,望向窗外,隻見那輪紅日漸漸隱匿於遠處的山巒之間,天邊的晚霞也因此更添了些許暗淡。我強壓下心中的酸楚,輕聲應允著。
4
自生辰那日起,已然過去了一個多月。從那天起,我和蘇澄之間的聯係,也徹底斷了個幹淨。
一日,小枝慌裏慌張地跑來跟我說,蘇澄從臨雲帶回了個女子。我正撚起一塊糖糕,聞言手頓了頓,皺著眉又把糖糕放回盒中,一臉認真地問道:“是半年前蘇澄去賑災的那個臨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