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母考慮片刻,撥通了一個電話,寥寥幾句,對方連連道歉。
夜裏十二點半,梁縱博安然無恙到了薑家。
許硯說了答應提供校車的事,梁縱博與薑母進書房商議,把離婚協議書遞給許硯。
單薄的三張紙仿佛千斤重,但許硯也累了,不想再糾纏了。
許硯想找保姆借支筆,剛一回頭,整個人被蒙進一片黑暗,她慌到忘了呼救。
蘇勤挨完自己老子的罵,畢恭畢敬把梁縱博請上車。
轉念一想,不能隻有他一個人憋屈,專程繞路捎上了薑無言。
梁縱博毒舌,一路上沒少假借姘頭的身份擠兌他倆。
薑無言內心洶湧默默規劃怎麼把許硯困在家裏,防止兩人私奔。
到家後他故意落後幾步,等客廳隻剩許硯一個人,用外套蒙住她的頭,把人扛進了臥室。
許硯不叫也不掙紮,等薑無言拔了許硯的電話卡,許硯還靜靜躺在床上。
薑無言出言譏諷道:“裝什麼傻,等我給你掀蓋頭呢?”
說完薑無言撩開外套,許硯早已淚流滿麵。
她嚇到失聲了。
薑無言無措地叫她:“許硯?阿硯?老婆?”
許硯抬手抹了眼淚,一言不發。
“什麼時候膽子這麼小了,今晚在這住,天亮我送你去醫院。”
許硯說不了話,隻能一個勁推他表示抗拒,薑無言轉身離開。
梁縱博眼見著薑無言拿著碎紙獨自下樓,拿腳猜都知道,這少爺又要整出幺蛾子。
“離婚協議書的條款我不滿意,今晚我和許硯再商量商量。”
薑母深深看了一眼薑無言,思忖後還是選擇幫自己兒子。
“梁總就先回吧,我在薑家說話還是有分量的。”
話已至此,梁縱博隻能約定好明天一早來接許硯。
薑無言回到臥室,借著月光端詳已經睡著的許硯。
初見時,許硯一頭撞在公司玻璃門上,眼淚將落不落,惹人憐愛。
薑無言以為自己能愛許硯一輩子,直到意氣風發的傅識恙闖入他的世界。
那種讓他癡迷的鮮活,許硯早就丟了。
等薑無言離開,許硯睜開眼睛給手機開機,發現電話卡被人拔了。
她自心底感到乏力,到了現在薑無言還想送她去做手術。
許硯有過片刻的癡心妄想,她期待薑無言能給她一個道歉,或者純粹地抱抱她。
可薑無言沒有,甚至忘了許硯極度認床,在陌生環境總會失眠。
許硯心灰意冷,費力地從床上翻下去,引發了腰上的舊疾。
她甚至有些癲狂地想:傷得再重一點,明天就做不了手術了,被抓到也沒關係。
許硯痛到極致反而麵露笑容,眼淚一滴一滴砸在地板上,又被她爬行的身體蹭幹淨。
到了樓梯口,許硯一鼓作氣滾了下去,聲響不算大,隻驚動了一樓的保姆。
許硯緊緊拉住她的手說:“找薑市長,給我哥打電話,別告訴薑無言。”
梁縱博接到許硯,按照許硯的意思,訂了最近一班機票。
去機場前,許硯打開從家裏帶出來的盒子,取出裏麵破舊的兩張欠條。
債主的調戲和薑母移開的目光,連帶著真相,被許硯鎖在心裏十二年。
許硯找來一張紙,寫下:這些錢,我用雙腿替你還了。
連帶著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一起裝進了文件袋中,交給管家。
薑無言早上在客房醒來,看見傅識恙打來的十幾個未接電話,才發現已經過了手術時間。
他連鞋都顧不上穿,衝進臥室發現空無一人。
“人早就走了。”保姆說。
許硯電話卡在他這,傅識恙手機關機,薑無言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柱。
他費盡心思幫許硯爭取手術機會,又替傅識恙籌謀,最後竟然是因為他睡過頭,功虧一簣。
薑無言用工作麻痹自己,伏案工作到下午才得空喝了口茶。
他隨手拿起一個未拆封的文件袋,毫無準備地掏出了裏麵的欠條。
欠條上的年份瞬間勾起了他的記憶,薑無言麵色凝重,視線仔細掃過每一個字。
他對這些欠條一點印象都沒有,直到第三張紙條映入眼簾。
十一個字,薑無言反反複複讀了幾十遍,他好像忽然不認識字了。
錢、腿、還,這三個大字在薑無言眼前旋轉,他顫抖著觸碰欠條上的汙漬。
心肝脾肺和當年的許硯隔空相連,噴出一口血,倒在了地上。
“阿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