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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過盡晚風過盡
小琅

1

生日宴,未婚夫的女哥們一拳把我按進奶油蛋糕,笑得前仰後合。

她指著我滿臉奶油,揶揄道:

「不愧是搞藝術的糊個奶油都這麼浪,當初被侵犯真怪不了別人,這樣子連我都要忍不住了。」

未婚夫摟著她,輕聲嗬斥別瞎說,眼底卻藏著寵溺的笑。

我睜開被奶油糊住的眼,不可置信喊:

「你亂潑什麼臟水?」

她大咧咧地扯未婚夫袖子:「開個玩笑而已,你老婆怎麼玩不起啊,果然女的就是小氣!」

未婚夫眼神冷漠:

「行了,大家好心給你過生日,別無理取鬧。」

我強忍哭腔。

「是她沒事找事!」

他撩起鳳眼,透出一絲鄙夷,「她有說錯什麼嗎?」

「楊喬以,我還願意娶你是重情分,不代表我不介意。」

我笑了,他還願意娶我。

可我不願意嫁給他了。

細細描繪的妝容被弄花。

未婚夫顧回的話傳進我耳朵裏,心臟墜得發緊。

宋淺抱手與周圍的人互遞眼神,瞬間審視、戲謔的目光如針芒聚在我身上。

顧回的好兄弟開口:

「哎呀嫂子別生氣,大家都是兄弟開個玩笑。」

「淺哥也是好端端揭嫂子傷疤幹什麼?」

眾人和著稀泥,我卻依舊一瞬不瞬,盯著宋淺顧回二人。

銳利的指尖嵌入手心,氣團在胸腔亂撞,令我的身體微微有些顫抖。

發覺我紅了眼眶,顧回不耐煩地蹙起眉,看向宋淺:

「喬以氣性大,你給她道個歉。」

宋淺瞪著他,翻了個白眼:

「是是是,天下的女人就你爹我大度行了吧。」

旋即她看向我,挑了挑眉。

「害,早知道你玩不起我就不說了,對不起——」

她故意拖長尾音,眼裏帶著濃濃鄙夷和挑釁。

我還想說話,顧回開口打斷:

「滿意沒?過生日還這麼小氣。」

話落,他瞥了我一眼,挪開目光。

我自嘲般笑了笑,看向桌麵。

十分鐘前還誘人精致的奶油蛋糕,此時已經狼藉一片。

這是顧回陪我做的。

他握著我的手鋪平奶油,在上麵擠出我和他的名字。

側眸看著我,帶著淺笑:

「陪你過完這個生日我們就結婚。」

我羞紅了臉,輕聲回應。

「那你答應,這次生日隻有我們兩個人。」

可惜現在生日是過不了了,我和他也不會結婚了。

2、

我鬆開攥緊的手,轉身走向洗手間,房門還未合上屋內便傳來聲音。

「回哥,你什麼眼光,這女人一副小家子模樣,哪比得上淺哥半分。」

「就是,好好一個生日被她搞得多尷尬。」

對上顧回警告的眼神,眾人閉了嘴。

宋淺大咧咧笑笑,「我哪比得上人家,人家可是陪著顧回同甘共苦過的。」

「淺哥你這話說的,當初要不是你不得已出國,哪輪得到她。」

男人推了推顧回,一臉壞笑,「你看如今淺哥也回來了,要我說你幹脆踹了那小氣鬼,娶淺哥得了。」

人群瞬間炸開,就連宋淺也噤聲盯著他,臉上泛起紅暈。

眼底的自信和期許,毫不掩飾。

反觀顧回,隻是盯著蛋糕,默不作聲。

沸騰的氣氛一點點湮滅,眾人麵麵相覷,一時有些尷尬。

宋淺臉上掛不住,故作輕鬆拿起一旁的酒杯一飲而盡,將空杯砸向男人。

「你小子瞎說什麼,以後兄弟還做不做了。」

「我怎麼可能嫁給他,我可是他爹。」

「知不知道這叫什麼,這叫亂倫!」

氣氛再次被點燃,或許是顧回沒有表態,又或許是我對他還有期待。

瀕死的心有一點點回溫。

接著顧回的聲音傳出。

「我想娶的人從不是她。」

空氣瞬間滯凝,刺耳的起哄聲響起,宋淺一拳捶向他的胸口。

「我可是你爹,別對我有非分之想。」

顧回輕聲一笑,伸手沾上奶油塗在宋淺臉頰。

「想什麼呢?我隻是不想娶一個二手貨。」

突如其來的萬劍攢心,讓我腳步有些不穩。

讓我想起那天,剛查出懷孕的我偶遇宋淺被混混糾纏,我好心上前幫助她,以報警威脅。

卻被她推進人群,「她好看,你們弄她。」

奮起反抗時,被人踢中肚子,那是我和顧回的第一個孩子。

看著鏡中,精致妝容被奶油覆蓋的自己,忽地笑了,笑得是自己真心錯付。

洗去臉上的奶油,露出一條血痕。

宋淺將我摁進蛋糕時,它險些紮上我的眼睛。

「小破鞋,要不要我幫你洗。」

宋淺倚在門框,嘴裏嚼著口香糖,衝我笑。

懶得搭理,與她錯身而過時,她抓住我的胳膊。

力氣極大,拽得我的胳膊生疼。

「放開!」

我蹙眉盯著她,宋淺不以為意。

「叫什麼?我不過是看你臟死了,好心想幫你洗洗。」

話落,她壓著我的身子,將我摁進洗手池,我劇烈掙紮才掙脫。

望著被我抓傷的手,她上下打量著我,眼神令人作嘔,「裝什麼?不洗幹淨你怎麼勾引男人?還是說你有別的本事。」

「也是,你要沒本事,當初也不能1對4,不如也教教我?」

強忍心底的惡心,我凝視著她。

作為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她是怎麼說出這些話的。

她癟了癟嘴,「這麼小氣,看來阿回說的沒錯。」她臉上閃過狡詐,「既然你不願意教,那我隻能自己動手學了。」

說完,衝上前拉扯我的禮服,兩個男人一臉看戲模樣站在門口。

昔日夢魘湧上心頭,我死死護住衣裙。

「滾開!」

她笑得猙獰,絲毫沒有停手的意味。

「一隻破鞋給老娘裝什麼純情!」

驚慌下,我用力咬上她的胳膊。

宋淺五官瞬間痛到扭曲,掄起手臂,我本能的想要躲避。

下一秒,巴掌落在了她自己臉上。

不知所措之際,門口響起腳步聲。

3、

「楊喬以!你在幹什麼!」

顧回推開門口的人,快步上前,猝不及防間,一巴掌甩在我臉上。

他的力氣極大,我的身體被帶倒,額頭撞上洗手池,傳來銳利的刺痛。

「你就算是瘋狗,咬人也該有個度!」

他忽略我額角滲出的鮮血,唯有狠厲的斥責聲回蕩在洗手間。

連同我的心臟也跟著顫抖。

宋淺未出現時,我輕輕磕碰一下,便能惹得他方寸大亂。

可宋淺出現後,隻因他有胃病我勸阻他喝酒,他便能失手將我從樓梯推下。

也能因宋淺一句睡不著,便深夜將我扔在郊外。

事後輕飄飄一句,「兄弟是左膀右臂,我隻是一時著急。」

可如此拙劣的借口,卻讓我深信不疑。

宋淺用印著牙印的手,摸向泛紅的臉頰。

聲音透著委屈。

「我隻是看喬以裙子被奶油弄臟了,想幫她清理一下,沒想到她會反應這麼大,怪我,都怪我。」

隻一瞬,顧回的目光如毒蛇般鎖在我身上,冒著駭人的怒火。

「不知感恩!淺淺看在我的麵子上,好心給你過生日。」

「你倒好在這發瘋,還不道歉!」

委屈在胸腔翻騰,幾乎要把整個肺部撕裂。

「我憑什麼道歉,明明是她...」

「算了阿回。」宋淺拽了拽他,「她是你老婆,別為了我一個外人傷了感情。」

「況且我從不和女人計較。」

她說完,推開顧回跑了出去。

門外的人憤憤不平,「嫂子也太過分了吧,這麼多年我第一次見淺哥哭。」

顧回瞪著我,攥緊拳頭,若眼神能殺人或許我已經被他千刀萬剮了。

「你簡直不可理喻!」

隨後抬腳追了出去,將門摔的震響。

心臟一沉,委屈湧上心頭,混著眼淚傾瀉而出。

包廂人群早已散去,牆壁上用氣球掛著一行字。

祝:最愛的喬以,二十七歲生日快樂。

在此時顯得突兀又諷刺。

臉上血跡已然幹涸,顧回電話打不通,我獨自去醫院處理了傷口。

回到家時已然十一點。

我還在期待,期待顧回給我打電話,祝我生日快樂。

以往我們吵架吵的再凶,他總會在當天十二點前給我道歉。

這次也一樣吧。

手機靜謐無聲,直到十二點,才收到一條視頻。

宋淺喝得酩酊大醉,顧回幾次奪她手中的酒瓶未果,索性猛喝一口酒吻向她的唇。

女人這才安靜下來。

接著顧回背起她,一手拖住她的臀部,一手提著她的高跟鞋。

不停道歉:

「對不起淺淺都是我的錯,下次我不會再讓那個女人欺負你。」

宋淺臉頰泛著酡紅,勾住他的脖子,扯著嗓子問:

「還記不記得我們的口號?」

顧回笑得寵溺:

「流水的女朋友,鐵打的兄弟情。」

心臟猛然一陣絞痛,痛到難以呼吸。

我蜷縮在沙發上,努力捶打胸腔想讓它不那麼痛,卻無濟於事。

當初我身體不適,他答應陪我去醫院,卻半路拋下我去機場接宋淺。

那次我查出了懷孕,他在陪宋淺。

後來我流產,他依舊在陪宋淺。

我早該明白,他不愛我。

門鎖傳來聲音,打斷我的思緒。

4、

玄關口,宋淺穿著黑絲短裙像袋鼠般掛在顧回身上。

顧回將外套丟在一旁,溫柔問:

還不下來?」

宋淺抱他抱得更緊,聲音帶著醉意。

「你們男人不都喜歡這種嬌滴滴的女人嗎?」

她將嘴唇貼近顧回,像一隻勾人的野貓。

「還是你怕你家小氣鬼吃醋?」

「她不配。」

這句話顧回並沒有多餘的情緒,卻讓我冷的發顫。

二人糾纏一會,顧回妥協抱著宋淺去了次臥。

打鬧聲持續很久才停下。

顧回出來開燈後,才發覺我坐在客廳。

他身形滯凝一瞬,帶上尷尬地微笑,從身後環住我:

「傻瓜不睡覺,坐在這幹什麼?」

屬於他的鼻息噴灑而來,明明是以前喜歡的親昵動作,此刻卻升起一陣惡心。

我偏頭避開他,察覺到我的動作,他愣了一瞬,將我抱得更緊。

「又小心眼了,淺淺被你打了都沒生氣,你氣什麼?」

「我沒打她。」

顧回皺了皺眉,「你為什麼老愛狡辯?」

被他氣笑,我索性閉上眼,不再搭理他。

僵持片刻,顧回輕歎一口氣,妥協。

「生日快樂。」

他拿出一件精美的禮盒打開,裏麵卻空空如也,忽地他想到了什麼尷尬解釋:

「應該是忘在包廂了,我明天去拿,今晚我陪你就當生日禮物了。」

掙脫他的束縛,我淡然開口:

「不用了,去陪你的好兄弟吧。」

這句話觸碰到顧回的逆鱗,他眸光淩厲,手中的禮盒擦著我的臉頰飛出。

「楊喬以你自己臟,別把全世界想的和你一樣臟。」

「我和宋淺是好兄弟,是純友誼,你聽明白了嗎?」

他居高臨下看著我,帶著鄙夷:

「原本婚禮場地已經訂好了,但你再這樣無理取鬧胡亂造謠,我真的該認真考慮一下,還有沒有必要和你結婚。」

心臟猛地一縮,他義正言辭,理直氣壯的模樣,讓我苦澀一笑。

是沒必要,還是他壓根沒想娶。

我默默看著他,眼淚不爭氣滑落。

察覺我的情緒,顧回神色閃過一絲愧疚:

替我拭去眼淚,輕聲安撫:

「喬以,你要聽話,這樣我才會娶你明白嗎?」

他還是那麼自信,自信的以為我非他不嫁。

隨後注意到我額頭的紗布,他有些心疼:

「額頭怎麼了?」

躲開他的手,我淡然道:「沒怎麼。」

剛準備告訴他,婚禮取消吧。

忽然,次臥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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