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穿越成了書中的炮灰女配。

係統告訴我，我的主線任務就是攻略皇帝謝景行，不然我就會死。

我用盡手段，終於讓他眼裏隻有我一人。

可後來，書中的女主沈妙毓出現了。

我眼睜睜看著謝景行移情別戀。

於是，惡毒的我，一氣之下，把沈妙毓推入水中。

我要殺死她。

1.

沈妙毓落水第三天了。

紫華宮裏，我脫簪待罪，被謝景行罰跪在一旁。

太醫說貴妃娘娘的氣息越來越弱。

聽完這話，顧景行大步朝我走過來，當著一眾宮女太監的麵，狠狠甩了我一巴掌以示泄憤:【顧汐，貴妃要是醒不過來，朕誅你全族。】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他，臉頰卻是火辣辣的痛，讓我幾欲落淚。

這是他第一次為了其他人對我這麼狠。

才短短一年的時間，他就完全愛上了書裏的女主，曾期許我的溫柔也給了其他人。

我不信邪的以為隻要我把她除去，他就能像以前那樣對我，所以我把她推下水。

可換來的卻是他看我的眼神愈來愈厭惡，連觸碰似乎都覺得惡心。

這是沈妙毓溺水臥床的第三天，也是我被罰跪的第三天。

我的腿早已紅腫不堪，沒有知覺。

其實罰跪對我而言並沒有什麼，無非就是麻木點。

我隻是不想看著他在我麵前癡心守候著沈妙毓。

他對她有多愛憐，我的心便有多痛。

謝景行走後，我終於忍不住落淚。

係統開口小心翼翼的問我:【宿主，我給你放個電視劇看看吧。】

曾經我寵冠後宮時，我無聊的時候讓係統給我放電視消磨時間，係統怎麼也不同意，因為怕被扣錢。

現在也許我的境遇狀況太慘了，連隨隨便便的宮女都敢甩臉色，係統有點心疼，所以同我說話都輕輕的。

我深吸一口氣，忍住鼻子的酸澀，故作輕鬆的開口：【電視劇有什麼意思啊，我想看成人動作片，你庫存有嗎？】

係統敲了一下我的頭，有點鬱悶的開口：【宿主，我可是正經係統，黃賭毒是違規的，到時候你就見不到我啦。】

我輕輕的笑了，這也許是這些天第一次感覺到溫暖，雖然來自非人。

見我心情好些，係統又問了我前幾年的問題：【宿主，前幾年問你的問題，你還堅定那個答案嗎？】

聽完，我忽然愣神。

前幾年，我剛穿越到這本書裏。

係統曾在我遇見謝景行後，問過我想留在書裏還是回去。

我看著笨拙為我種櫻花樹，看著我眼睛亮晶晶的翩翩少年。

我第一次聽見了自己的心聲。

【不回去了。】我堅定的說。

2.

我穿越來便是顧家太傅的小姐，備受寵愛。

那段時光真的很美好，我也還沒有遇見顧景行。

阿兄會因為我想去玩，特地翹掉夫子的課，陪我去田間捉麻雀。

阿母會笑著為我做想吃的櫻桃酥。

就連父親，雖職位是太傅，在外人麵前是嚴肅冷靜的，可看見我總是笑眯眯的，會把我抱在懷裏讓我揪他的胡子。

我從小就喜歡吃櫻桃，所以父親在院子裏栽了幾顆櫻花樹。

我年紀小，又好玩，所以很喜歡自己爬到樹上摘櫻桃吃。

那年我14歲，又想逗弄逗弄阿兄，所以生辰宴前，我偷偷爬到了樹上，故意躲著。

發現我不見了，一群奴才們到處行色匆忙的找我。

包括我阿兄，急的要死的呼喚我的名字。

我坐在樹間，看阿兄叉腰皺眉的神情，捂著嘴笑著。

【小心摔下來，顧家小姐。】一個男人的聲音突然冷不丁響起。

我本在看著熱鬧，被這突然一嚇，我沒坐穩，一不小心摔了下來。

掉下去的時候，我在心裏已經把那個男人的全家罵了幾百遍。

本以為要摔成肉醬了，卻意外落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我緊緊閉開的眼睛，此時也緩緩睜開，看見他的那一瞬間，我連世家小姐的禮儀都忘了。

隻那樣傻傻的盯著他看，我來自現代，帥哥自然看見不少。

花瓣慢慢飄下，他的樣子比晚霞還絢爛，比世間萬物還耀眼。

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人，他的眼睛尤其好看，是一雙桃花眼。

也許就是這張臉，所以後來無論我有多難過，我都會一次次把自己哄好，再繼續愛他。

每個穿越到書裏的玩家，都要經曆特定的劇情，我也不例外。

係統告訴我，如果沒辦法讓謝景行愛上我，我就會死。

如果攻略成功，我就會重新得到一次生命。

在現實生活裏我得了癌症，晚期，快死了。

所以我一開始接近謝景行，就是抱著目的的。

3.

我找阿兄打聽過，謝景行生來風流成性，尤其鐘愛看美人跳舞。

這不是巧了嗎？

要知道，我在現實生活裏，就是個家喻戶曉的舞蹈家。

尤其擅長古典舞蹈，各種難度舞蹈信手拈來。

皇帝生辰宴那天，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

各世家小姐都在邀請的範圍之內，包括顧家。

我特地找人打聽了謝景行的喜好，妝容清淡卻顯得十分嫻雅，一身紫蘿紗，一首驚鴻舞驚豔全場。

皇帝看了龍顏大悅，下令賞賜我很多東西。

眾人紛紛都說顧太傅家生了一個琴詩書畫，歌曲舞蹈樣樣精通的好女兒。

我並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隻是餘光淡淡的瞥向謝景行所在的位置。

當我看見謝景行的眼裏閃過的一絲驚羨時。

我知道，我的第一步棋成了。

後來，我用盡各種手段，終於嫁給了謝景行。

而謝景行也在皇帝去世後，成了新皇，側封我為汐妃。

皇宮裏都傳遍了景陽宮那位的汐妃娘娘甚得皇恩，謝景行更是夜夜在我那歇息。

時間一年一年過去，謝景行依舊偏愛我，把我寵的無法無天。

我被太後訓斥時，他護著我。

我與其他嬪妃發生衝突時，他也護著我。

甚至群臣彈劾我是妖妃時，他依然護著我。

等我意識到我因他喜因他悲時，我想我也許真的愛上他了。

係統適時提醒我初衷：【宿主，現在你已經攻略成功，可以回去了，你想繼續留在書裏還是回去？】

我看著窗外那棵如煙花般燦爛的櫻花樹，似乎還能想到往昔謝景行為我種下時的場景。

他早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帝王，卻也甘願為我折腰，哄我開心。

我堅定的開口：【不回去了。】

我想留下來，留在這個世界裏，陪著他。

可我沒想到，在係統把我的劇情改寫後，書裏真正的女主沈妙毓回來了。

4.

我進宮已經三年了，可宮中始終未立皇後。

所以三年一選舉的選秀，是我陪謝景行去的。

沒有任何懸念，沈妙毓入選了。

其實我並未把這件事情放心上。

因為謝景行這三年的寵愛，已經深刻讓我感覺他是真真切切愛我的。

但我卻失算了。

女主就是女主，男主也隻會是女主的，而我也慢慢變成了惡毒女配的角色。

謝景行的目光漸漸看我不再灼熱，他的心思也慢慢不再放在我身上。

沒有沈妙毓的時候，我和謝景行也是別人口裏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他還是太子時，我們度過了很多美好的時光。

他帶我騎馬射箭，帶我圍獵垂釣，我們時常討論詩歌，一起作畫。

我也常常和父親、阿兄入宮，父親阿兄和他商議國事。

我便常去他母妃那裏請安，想著討他母親的歡心，想著多學一些宮裏的規矩，想著能早日嫁給他。

沒有沈妙毓的時候，他會像尋常相公一般。

帶我偷偷溜出宮外，給我買糖人糕點，哄我開心。

會帶我去櫻花園看櫻花，他說我在櫻花樹下，比這一片的花海還迷人。

他知我生性熱愛自由，所以他還會偷偷尋很多畫本子給我看。

會帶我去戲園子聽戲，聽著西廂記，看我淚眼婆娑，會溫柔的告訴我：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謝景行這一輩子隻會愛顧汐一個人。】

那時候，他滿眼寵溺，眼裏閃爍著溫柔又真誠的光芒。

那時候，我不再想著攻略謝景行，也不再想著回家，我隻想陪著他，一生一世。

可沈妙毓出現後，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沈妙毓是將軍之女，英氣勃發，一領旗袍殷戰血，襯得雲鬢婀娜。

沈妙毓聰明善良，沈妙毓古靈精怪，沈妙毓有勇有謀，總而言之，沈妙毓什麼都好。

宮裏人人都很喜歡她。

從前沒有她時，宮裏好東西都會送到我宮裏。

現在好東西都先送往她的宮裏。

太後娘娘原本最喜歡下午喊我去吃糕點了，現在卻和我越來越疏離。

反而是沈妙毓被傳去的次數越來越多。

可我卻並不在意，因為我有謝景行。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沈妙毓僅僅入宮半年，謝景行便不顧祖製，封她為貴妃。

我陪著他從太子到天子，入宮陪他三年，卻還抵不上她沈妙毓半年。

我恨死她了。

謝景行在書房批折子的時候，我第一次和他撒嬌。

用平時宮裏那些女人嬌滴滴的口吻問他：【阿景，你會一直愛我吧？】

謝景行沒說話，隻是割下他和我的一縷發，係成同心結。

眼神專一又溫柔：

【汐汐，你放心，我娶她隻是為了穩住國政，以後等時局穩定了，我的皇後隻有你。】

我用力的抱住他，不顧形象的吻著他的唇。

他的眼神還是沒有變，真好，我的阿景還是我的，我也願意等那一天，真正成為他的妻。

生而寢，死而穴。

我隻想一直陪著他。

5.

我生辰那天，國師算了好日子，恰好適合婚嫁。

宮廷裏人聲鼎沸，沈妙毓一襲鳳冠霞帔。

在眾人的目光裏，陪謝景行一步一步走上殿堂前的階梯。

那一天百鳥朝鳳，丹鳳朝陽，是比我嫁給謝景行時還盛大風光的婚禮。

我稱病告假了，盡管我心裏疼的如同被螞蟻啃食著。

可是我還是告訴自己要懂事，不能讓謝景行為難。

我不斷的告訴自己，我的謝景行隻是迫於文武百官，他一定還記得我的生日。

畢竟那是我們相識的日子啊。

宮人給我送來蛋糕，我就那麼等啊等，可等到天黑，謝景行都沒有來。

宮女不忍，告訴我，他們早已洞房花燭夜了。

我本來想笑著說我知道啊，可一開口，眼淚竟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

【陪我出去走走吧。】我擦幹淚，開口。

今晚反正注定也是睡不著了。

我走到了紫華宮裏，那晚就連月亮也那麼偏愛沈妙毓，那麼圓，那麼好看。

紫華宮裏的蠟燭早已熄滅了。

我想起娶沈妙毓前，謝景行對我說的話，我不禁笑自己患得患失。

以後的皇後肯定是我的，我會是他唯一的妻。

到時候我和他的婚禮一定會比這更盛大的。

可那場婚禮後，謝景行卻對我越來越冷淡了。

6.

謝景行的話題開始不再是我們日後，我們將來。

而是開口閉口是沈妙毓。

他說沈妙毓是如何膽識過人，他說沈妙毓是多麼善良聰慧，他說沈妙毓的人生閱曆是多麼豐富多彩。

他說起她的時候眼睛也是亮晶晶的，一如從前那般看著我。

宮裏人漸漸的話題都在談論那位新娶的毓貴妃。

說新皇與毓貴妃一起騎馬射箭。

說新皇與毓貴妃一起出宮遊玩。

說新皇為毓貴妃種了一片荷塘。

說新皇日日夜宿毓貴妃那裏，很快就要有嫡皇子了。

…

我終於忍受不了，從前我聽著，隻是覺得是謝景行做戲，所以並不曾十分在意。

可現在，我哭著跑到謝景行麵前，質問他：【你不是說了隻會愛我一個人的嗎？你在騙我是不是？你是不是愛上沈妙毓了？】

可謝景行並未像從前那般，因我和其他妃子吃醋而耐心的哄我。

他第一次看我的眼神裏多了一絲閃躲。

【別鬧了，汐妃，毓兒是將軍之女，身份地位特殊，朕不過是看在他父親的麵子上，對她多有照拂罷了。】

可我聽了心裏卻並沒有得到任何安慰。

他第一次喚我不再是汐汐，而是叫我汐妃。

他第一次不再叫沈妙毓，而是愛稱。

他第一次用朕這個字和我說話。

我緊張壞了，緊緊摟著他的脖子：

【阿景，你答應我，不要對她那麼好好不好，我真的好害怕會失去你…】

謝景行愣在原地沒動，過了很久，才微乎其微的歎了口氣：【你啊，就容易多想。】

多想？我能不多想嗎？

沈妙毓僅入宮半年，就奪走了我的一切。

我嘗試著證明謝景行是愛我的。

所以我經常找沈妙毓麻煩，找人去陷害沈妙毓。

可沈妙毓的女主光環真的很強大。

無論我做了什麼，她總能化險為夷，並反敗為勝。

謝景行看我的目光越來越厭惡，可能顧及我和他從前的情分，始終沒有懲罰我。

我最過分的時候，也不過是讓我禁足。

我越刁蠻任性，沈妙毓的光芒便越來越強大。

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武功謀略不亞於男兒。

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幫謝景行解決過不少麻煩。

謝景行看她的目光裏多了一絲欣賞和喜歡。

宮裏人越來越敬重這位貴妃。

連國師都說惠及整個笠朝，是未來皇後的不二人選。

即便我一次又一次找謝景行確認我在他心裏的地位。

可我不可否認的是，我的阿景…真的愛上了沈妙毓。

所以我一氣之下，把沈妙毓推進了水裏。

我要殺了她。

7.

我知道沈妙毓不通水性，我天真的以為隻要沒了沈妙毓，我和謝景行就能回到從前。

我的阿景便又能對我那麼好，那麼愛我。

可我沒料到，寒冬臘月，謝景行會義無反顧的跳進水裏去救她。

我的阿景明明也不通水性。

看著兩個人再水裏沉浮著，看著謝景行嗆了好幾口水。

我急忙呼喊著人，因為擔心謝景行，我自己也跳進了水裏，用盡全力把謝景行拉了上來。

一同上來的還是沈妙毓，兩個人的手緊緊牽在一起。

【咳咳，阿景，你怎麼樣？冷不冷？】

我的胸腔裏全是水，可我卻無暇顧及。

謝景行神色陰沉，一巴掌狠狠扇了過來，急忙去看沈妙毓的情況。

他把她緊緊抱在懷裏，神色慌張的給她渡氣，一遍又一遍的重複呢喃著：

【毓兒，你快醒醒好不好，我錯了，我愛的一直是你，我不該和你置氣…】

【太醫！快來太醫！】謝景行紅了眼睛，不停嘶吼著。

我麻木的跪在一旁，分不清眼睛裏流下來的是淚水還是湖水。

臉上是火辣辣的疼，卻疼不過心裏。

從前，任我再任性，他從來舍不得對我這樣。

很久未召喚出來的係統冷不丁開口：

【宿主，現在來看，上頭那邊判定你暫時攻略…失敗了，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