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晃晃的車上,許煙的意識一會兒有,一會兒無。
她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車開到哪裏了。
“哥,給那家機構打電話,就說我......我要改聲明。”
“哥......能不能幫我安排一個母子連墓,我......我不想他一個人孤孤單單的。”
“我......聞到櫻桃花的味道了......哥,到家了麼......”
車子經過一片公園,桃李櫻梨,豔如芬芳。
許煙的眼前出現了一大片幻覺,臉上漸漸浮現出了一抹釋然的微笑。
生命終逝於此,被哥哥牽著手,送到爸爸媽媽那裏。
愛與不愛的那些,哪裏還有那麼重要呢?
“哥......我好像有點累了,我想睡一會兒......”
感受到臂彎裏越來越沉的身體,許文錚的淚水洶湧而下。
“煙煙,別睡......再堅持一下好不好?哥帶你回家......”
可是許煙的眼睛已經完全闔上了:“哥,我回不去了,你把車停下......就在這裏也好。這裏也有漂亮的櫻桃花,我看不見了,我......還能聞到......”
“不!”
許文錚的嗓音啞到破音,淚水一滴滴落在許煙的臉頰上,滲入她唇角,然後再次溢出的,依然是殷紅的血水......
“煙煙!哥帶你回家,我們回家,你撐住,撐住啊!”
那一刻,許文錚恨極了自己。
終於等到妹妹嫁給她最喜歡的男人,他做兄長的,便以為自己終於可以放心鬆一口氣。這幾年,他把太多的精力都放在公司和事業上,全然沒有察覺到許煙的狀況。
這一刻,他拚盡全力想要留住她。
可是無論他怎麼努力,許煙的身子卻持續越來越僵,氣息越來越弱。
去醫院!
許文錚的腦中就隻有這一個念頭,無論如何,他一定要救活她。
她還想要去看家鄉的櫻桃花啊!
......
急救室外,路池杉正在跟林茜茜的接診醫生交涉。
原因是林茜茜額頭上的傷口在處理起來的時候出現了意外狀況,醫生說她因為曾經動過麵部輪廓的大麵積手術,位置可能會傷及移動過的大血管,所以現在也不能做平整處理。
“路先生,我們建議直接縫合。但這樣的話,很有可能後期會留下難以修複的疤痕。”
聽到這話,林茜茜幾乎要崩潰了:“不要!我不能留疤的,池杉,我要是毀容了怎麼辦!我......我不要!我要做手術!”
路池杉看著女人梨花帶雨的樣子,心頭一震激蕩。
那張與喬菲兒十足神似的臉,如今又是為了保護他才被許煙那個瘋女人砸成這樣的。
他怎麼可能坐視不理?
“叫你們醫院最好的醫生過來,馬上安排手術室。”
路池杉厲聲道。
然而接診醫生卻拒絕了:“路先生,林小姐的情況沒有到需要安排手術室的程度,而且我們剛剛接診一個危重病人。正在安排手術時——”
“什麼叫危重病人?難道茜茜現在的情況還不夠緊急麼?你們醫院隻有一間手術室?”
路池杉怒斥道。
醫生麵有難色:“不是,主要是那個病人情況特殊。她現在大量失血,術中隨時會需要輸血的離清設備。而林小姐現在這個情況,如果要冒險手術,也要備血輸血。我們還是建議您這邊先做縫合——”
就在這時,一個護士急匆匆跑過走廊:“不行了,剛剛送來的女人已經沒有血壓了。血袋備好了沒有?”
“不行,這病人是稀有血型啊!醫院裏根本備有備存——”
聽到稀有血型這幾個字,路池杉心頭一震,驀地扭頭過去。
剛剛好看到一眾醫護人員圍著一隻輪床飛奔過去——
上麵垂下來的一隻纖細的手,似乎隱隱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