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活不到

程語夕緩了十幾分鐘才爬起身，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剛才的鐵錘。

咬咬牙，然後一錘砸在自己的大拇指上！

鑽心的疼痛幾乎讓她當場昏厥，殘斷的手指瞬間以肉眼可見的彎曲度，鬆垮垮地壓在一片血泊裏。

但她還是咬牙堅持著保持住意識，連眼淚都沒有掉一滴。

第二件事，她找到了自己手機。

“喂，是警察局麼？我報警，我被我丈夫家暴了。他搞婚外戀被我發現，我們爭執的時候，他把我打傷了，我現在渾身都疼，馬上就要死了。你們快來救救我！”

李經理說，合同有效期內解除婚姻關係就能繼續履行協議，按期登島。

如果來不及等到冷靜期結束離婚，那就隻有喪偶。

可是要程語夕親手弄死陳銘生，她終究還是做不到真的能這樣狠心絕情地同歸於盡。

畢竟，那是她從十歲起一眼萬年信仰，既然愛意滋長到枯萎，依然紮根心房。

當然，殺人也違法，不能殺。

所以她唯一能想到擺脫三十天冷靜期而快速離婚的辦法，隻有證明對方嚴重家暴了。

程語夕虛弱地靠在花壇邊，苦笑著想。

她從沒想過有一天，她遍體鱗傷地得到他之後，還要這樣遍體鱗傷地離開他......

可惜程語夕的“算盤”並沒有打如意。

警察局裏，她吊著一隻手，被一男一女兩個警官看管著，嚴厲聞訊著事情發生的經過。

“程語夕，請你如實陳述今天發生的所有事，不要誇大其詞和偽造事實。”

聽聞男警官的質疑，程語夕故作鎮定地遊了遊眼睛，嘴角輕輕一抿：“我不是已經說過了麼？我老公用錘子把我的手指砸斷——”

“嚴肅點！”

警察狠拍了一下桌子：“我再提醒你一下，報假警是要承擔法律責任的！”

另外那個負責記錄的女警官擺擺手，放緩了口吻：“程語夕，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委屈。但你和你先生之間的矛盾如果沒有真的上升到故意人身傷害，那就隻能算是家庭糾紛。現在你單方麵告他家暴致殘，但法律是要講究事實真相，我們也是會有嚴格驗傷程序的。你要是不說實話的話，有理也會變成沒理的。”

這時候，問詢室的門開了。

一個領導模樣的警官客客氣氣地把陳銘生引了進來，陪笑道：“陳先生，實在不好意思。保釋手續都辦完了，您看看，您和您太太的事要不先回去解決？”

“辛苦李局長了，一點小誤會，我們的家務事自己處理就行。”

陳銘生與那位領導握了一下手，客氣了幾句。

程語夕瞬間變了臉色，她呼地站起身：“你們！你們怎麼能這樣明目張膽地包庇人渣，貪贓枉法——”

“程語夕，鬧夠了沒有。”

陳銘生冷冰冰地瞪著她：“李局長網開一麵沒有追究你擾亂執法報假警已經很給麵子了，你再這麼出口中傷公職人員，我也不會再保你！”

後來程語夕才知道，別墅外麵的監控攝像正好拍到了她和陳銘生衝突的全過程。

包括她先用錘子砸了車，然後挨了一巴掌，最後氣急敗壞砸斷了自己的拇指......

警察認定，這隻是一起簡單的夫妻糾紛，並沒有上升到人身威脅，甚至也算不得家暴。

“說吧，你到底想怎麼樣？”

陳銘生把車開出警察局，一路上，空氣安靜得瘮人。

“明天早上，陪我去離婚。”

程語夕像一張紙片一樣靠在後車座上，聲音細細嫋嫋，像小貓的咕嚕聲。

“明天上午我沒空。”

陳銘生不耐煩地抬了下眼皮：“林倩的精神狀態不是很好，明天上午會診的專家會到。你若非要明天離，等下午。”

下午來不及了，如果是下午辦，排期三十天後正好是個周六，那天民政局隻有上午辦公，下午就休息了。

程語夕已經把這些政策吃的很透了，她真的等不及了。

“不行，必須明天上午去預約。”程語夕堅持道，“你要給林倩姐會診，等下午也可以的啊。她又不是第一天得精神病了，醫生來了也不會馬上走，還差這一上午麼？”

陳銘生冷笑一聲：“那你差這一上午？我今天要是不來保你，你關都要關到明天晚上！程語夕，當初是誰叫囂著沒有三十個億休想甩掉你。怎麼？現在多半天都等不了了？”

“是啊，我活不到了......”

程語夕虛弱地閉了閉眼睛，一縷鮮血從她蒼白的唇角溢出，整個人緩緩倒在後車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