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阿晚處理好傷口,我感到一陣疲憊。
曾經我也想過,晏懷瑾是不是有什麼苦衷,才會拋妻棄子,對侯府不聞不問七年。
婆母去世前,原本還算精神好的她一夜白頭。
渾濁的眼睛幹涸到再也流不出一滴淚水。
她用蒼老溫暖的手握住我:
“阿月,是我們侯府對不起你,若那孽子有一日能回來,我準許你親自了結了他。”
“若是來日皇上能赦免侯府,你一定要找個好人家,不必為我們傷心。”
我嫁給攝政王後,這七年深居淺出,今天是婆母的祭日,我才辦了這場宴會。
想要告訴那個待我如女兒般的老人,我過得很好,已經完全走出來了。
沒對晏懷瑾動手,也是不想在這種時候多生事端,讓當年的事傳的滿城風雨。
公爹和婆母,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寧。
整理好心情,再回去時,宴席已經開始了。
晏懷瑾和林秋柔坐在一起,親密無二。
看到我回來,他似乎有些得意地鬆了口氣:“怎麼,你終於想通了,是來向我認錯的?”
我目不斜視從他們身旁經過,連一個眼色都懶得給他。
可就在路過他們時,突然被人伸腳絆住,整個人狠狠向前摔去。
我的腰腹重重撞上石桌桌角,痛的耳邊一陣嗡鳴,糕點和酒水糊了一身。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竊竊私語的聲音如潮水般湧來。
“我記得,這是晏懷瑾的那個獨守空房七年的夫人,不會是想嘩眾取寵來吸引晏懷瑾注意吧,也真夠厚臉皮的。”
“敢在攝政王妃的筵席上鬧事,她別是失心瘋了吧。”
林秋柔聲音滿是幸災樂禍:
“弟妹,你怎麼能這樣?就算是對懷瑾有意見,也不應該在攝政王妃的宴席上撒潑,你這不是誠心要讓攝政王遷怒懷瑾嗎?”
晏懷瑾聞言,臉色也驟然陰沉下來。
“蘇徊月,你果然是故意來找事的,七年了,你怎麼就是學不乖?”
滴滴答答的酒水滲入我的衣服,我整個人又冷又狼狽。
正要站起身,晏懷瑾突然一腳踹在我的腰上。
我猝不及防,掌心重重按到了碎瓷片,頓時滿手鮮血。
晏懷瑾的冰冷聲音從上方傳來:
“都是我管教不嚴,打擾了各位的興致,我這就讓賤內給你們認錯。”
我被他輕蔑地踩在地上,動彈不得。
“蘇徊月,我這是在救你,要是惹皇嬸生氣了,你就等著死吧。我皇叔脾氣可不怎麼好,上一個惹到他的人,聽說被割了三百多刀才死呢。”
鑽心的痛讓我眼前一陣模糊,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憤恨:
“我就是攝政王妃,晏懷瑾,你再不放開我,今天死的就是你。”
場上眾人安靜了片刻,瞬間爆發出哄笑聲。
晏懷瑾仿佛聽到了世上最大的笑話,眼淚都笑的流了出來:
“蘇徊月,這種謊你都敢撒,也不看看你是個什麼東西,就敢冒充我皇嬸的身份。”
“娘親!”
阿晚也在這時跑了出來,看到我被人按在地上,頓時像隻憤怒的小獸衝過來。
晏懷瑾卻看也不看,一腳將他踹開:
“沒教養的東西,等我回去,你和你娘,都得去罰跪上三天才行。”
阿晚憤怒地盯著他:“阿爹不會放過你們的。”
晏懷瑾不耐煩了,正要說話。
外麵突然一陣喧嘩,是攝政王回來了。
那豈不是可以看到攝政王妃了,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往遠處看去。
“攝政王愛妻如命,要是知道有人敢冒充他夫人,不得將這人千刀萬剮,這下有好戲看了。”
伴隨著幸災樂禍的聲音,一身絳紫朝服的身影出現。
淩厲的氣勢一時讓在場所有人都噤若寒蟬,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阿晚從臟兮兮的地上爬起來,聲音帶著哭腔:
“阿爹,你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