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擁擠的街頭,空氣裏彌漫著一股刺鼻的氣味。
警笛聲刺耳,路人慌亂地後退。
不遠處的公交車被封鎖,車窗內的人影模糊,像被困在噩夢裏。
婆婆也在裏麵,穿著她那件洗得發白的舊外套,瘦弱的手指敲著玻璃。
她對我笑,笑得那麼溫柔,像是在安慰我別怕。
可我知道,她快撐不住了。
警察圍成一圈,指揮疏散人群。
一個戴眼鏡的警官朝我走來,語氣急切:
“李女士,你丈夫是化學專家吧?車裏有毒氣,急需淨化材料!”
我低頭,攥緊手機,指節泛白。
毒氣。
我比誰都清楚,這場災難的源頭。
它來自盧博的實驗室,一個他從不敢讓我踏足的禁區。
我撥了他的號碼,手抖得幾乎按不下鍵。
電話接通,盧博的聲音冷得像冰:
“李憶丹,又怎麼了?非要在我忙的時候找茬?”
我深吸一口氣,盡量平靜:
“博哥,公交車上有毒氣,媽被困在裏麵。你的淨氛能救人,求你送來!”
他嗤笑一聲,帶著幾分不屑:
“李憶丹,你編故事的本事越來越爛了。毒氣?公交車?媽好好的在家,你拿她來嚇我?”
“今天是依海的生日,我忙著給她準備焰火,沒空聽你胡鬧!”
1
梁依海嬌柔的聲音插進來,像針一樣刺進我耳朵:
“博哥,嫂子是不是嫉妒我呀?她知道你為我準備了焰火,故意找借口吧?”
“嫂子,博哥對我好,你別往心裏去,我不會跟你搶他的。”
我咬緊牙,喉嚨像被什麼堵住。
“盧博,媽真的在車裏!她喘不過氣了,淨氛是她唯一的希望!”
他語氣更冷,帶著怒意:
“李憶丹,你夠了!媽是我親媽,我會害她?淨氛是我給依海的禮物,你休想拿它做文章!”
“再敢廢話,你就別怪我不客氣!”
電話掛斷。
我盯著黑屏的手機,心臟像被狠狠攥了一把。
三年的婚姻,今天是我們的紀念日。
可我的丈夫,卻忙著為另一個女人點燃焰火。
警官皺眉看我,語氣加重:
“李女士,車裏34條人命,毒氣濃度還在上升!你丈夫到底怎麼回事?”
我苦笑,搖搖頭。
怎麼回事?
他為了梁依海,連親媽的命都可以不要。
重生前,我拚盡全力找到淨氛,衝進實驗室搶救配方。
婆婆得救了,可代價是我被困在爆炸的火海裏。
盧博站在廢墟外,冷冷地說:
“依海想要的焰火,你替她燒了,也算值了。”
那一刻,我的心比身體更碎。
這一世,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
我抬起頭,看向公交車。
婆婆還在敲窗,動作越來越慢。
她的眼神,像在對我說什麼。
我攥緊拳頭,指甲嵌進掌心。
盧博,你欠她的,我會讓你還。
警官遞給我一份文件,聲音低沉:
“化驗結果出來了,毒氣和盧博實驗室的實驗廢料有關。”
“他手裏的淨氛,是唯一能中和毒氣的材料。”
我接過文件,手微微發抖。
實驗廢料。
果然是他。
我早該猜到,梁依海的公司,不過是他推出來的擋箭牌。
我再次撥通盧博的電話。
他接得很快,語氣裏滿是不耐煩:
“李憶丹,你還想幹什麼?非要我把話說得更難聽?”
我看著婆婆模糊的身影,聲音平靜得連自己都陌生:
“盧博,毒氣是你實驗室泄漏的,對嗎?”
他沉默了一秒,隨即暴怒:
“你胡說什麼!李憶丹,你敢汙蔑我?淨氛是我給依海的,你休想碰!”
梁依海的聲音又響起來,帶著幾分得意:
“嫂子,博哥的才華你不懂吧?淨氛是他送我的禮物,你想要,也得有那個本事呀。”
我閉上眼,淚水滑過臉頰。
“盧博,媽撐不了多久了。你真的要讓她死在你的焰火裏?”
他冷笑:
“李憶丹,別拿媽當借口。你就是見不得依海幸福!”
“焰火今晚會準時燃放,你最好別搗亂!”
電話裏傳來一陣低語,像兩人在竊竊私語。
掛斷前,梁依海輕笑:
“博哥,嫂子真可憐,留著她幹嘛?不如讓她看看,我們的焰火有多美。”
我放下手機,抬頭看向遠處的焰火觀景台。
那裏燈火通明,焰火已經開始搭建。
而公交車裏,婆婆的手垂了下來。
2
警官放下手機,臉色鐵青,眼神複雜地盯著我。
還沒等他開口,公交車旁傳來一聲驚呼:
“毒氣又泄漏了!”
我心一緊,跟著人群衝過去。
車門旁,一個破舊的金屬箱子歪倒在地,裏麵滾出幾個貼著“氧氣”標簽的罐子。
罐子表麵有劃痕,像被匆忙丟棄。
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更濃的刺鼻氣味,讓人喉嚨發癢。
一個穿防護服的專家蹲在箱子旁,咬牙切齒:
“哪個喪盡天良的家夥,把毒氣裝進氧氣罐!”
“這條路坑坑窪窪,罐子一顛就漏,漏一個帶一個,全車人都得遭殃!”
“34條命啊,就這麼被糟蹋!”
我抬頭看向公交車。
婆婆靠著車窗,臉色發紫,嘴唇顫抖。
她看見我,費力地抬起手,像是想說什麼。
她的聲音被厚厚的玻璃擋住,斷斷續續傳出來:
“丹丹…我不行了…快救大家…”
我眼眶一熱,像被刀子捅了心口。
我想衝過去,卻被警察死死拉住。
“李女士,車裏有毒氣!開門會引發爆炸,全車人都活不了!”
不遠處,一個年輕的女人抱著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求求你們,我的寶寶才三個月!他還不會說話啊!”
專家掛斷電話,走過來,臉色陰沉得像暴風雨前的天空:
“我問遍了同行,沒人手上有淨氛。”
“別說咱們市,連周邊幾個省的淨氛都被盧博買光了。”
“他說要給心愛的女人,獻上一場最盛大的焰火。”
“淨氛是他的專利,誰都攔不住。”
人群炸開了鍋。
“焰火?34條人命在這,他想著焰火?”
“從外地運材料不行嗎?總有辦法吧!”
專家搖搖頭,聲音低得像在歎氣:
“最近的淨氛在千裏之外,運過來要五個小時。”
“可他們…撐不了那麼久。”
年輕女人的哭聲更絕望了,孩子在她懷裏已經不動。
她抱著孩子,聲音嘶啞:
“寶寶,你睜開眼看看媽媽!別睡,求你了!”
我站在原地,雙腿像灌了鉛。
車窗內,婆婆的頭低了下去,手指無力地滑落。
我咬緊嘴唇,血腥味在嘴裏蔓延。
重生前,我拚了命搶來淨氛,婆婆活了,可車裏一半人再沒睜開眼。
我背著愧疚,像行屍走肉。
這一世,我還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嗎?
一個男人衝過來,眼睛血紅,抓住我的肩膀:
“你老公搞的毒氣!你讓他把淨氛拿來!”
“我的孩子沒了,你也別想好過!”
他手勁大得像要捏碎我的骨頭。
我沒掙紮,窒息感讓我眼前發黑。
如果我的命能換他們活下去,我願意。
婆婆的聲音突然從車內傳來,虛弱卻堅定:
“丹丹!別管我!快走!”
警察一把拉開男人,我跌坐在地,劇烈咳嗽。
淚水模糊了視線,我看見婆婆用盡全力拍著玻璃。
她的眼神,像在求我活下去。
我爬起來,抓起警官的喇叭,對著車裏喊:
“媽!大家聽我說!坐下,慢慢呼吸!”
“別激動,吸入毒氣會更快發作!”
警官皺眉,低聲問我:
“盧博現在在哪兒?我派人去找他!”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一陣轟鳴。
天邊亮起刺眼的焰火,紅藍交織,像在嘲笑這邊的絕望。
警官愣住了,喃喃道:
“那是…星光台。”
3
我心一沉。
星光台。
那是我和盧博婚前約定的地方。
他說過,要在那兒為我建一座實驗室,看遍星空。
現在,他卻在那兒,為梁依海燃放焰火。
梁依海住的豪宅,是盧博拿我的研究經費換來的。
淨氛的專利,本該是我的心血,他卻送給了她。
她每天隻需要曬自拍、刷卡,過著紙醉金迷的日子。
而我,堂堂妻子,卻要用微薄的工資養家,還要伺候婆婆的日常起居。
幸好婆婆心疼我,把我當親閨女,偷偷攢錢想讓我重回實驗室。
可現在,她被困在毒氣彌漫的公交車裏,命懸一線。
而她的兒子,卻隻想著討好另一個女人。
焰火的轟鳴一聲接一聲,像在撕裂我的心。
警官撥通電話,派人趕往星光台。
電話沒掛,焰火聲越來越響,夾雜著人群的歡呼。
民警清了清嗓子,語氣急迫:
“盧先生,公交車上有毒氣泄漏,34條人命危在旦夕!請立刻交出淨氛!”
話音剛落,電話裏傳來一聲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