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季紹輝的相遇很戲劇性。
天生叛逆的小少爺和逆來順受的傭人女兒。
換到俗氣的小說中,或許就是一出英雄救美的羅曼史。
但很可惜,現實不是小說。
我青春期的時候很胖,因為家裏的原因,也穿不起貴族學校的名牌衣服。
沉默寡言的我成了被欺負的對象。
季紹輝發現我校服背後的腳印後,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後來,我就成了送他上學放學的專屬拎包小妹。
說來可笑,隻是這麼平常的施舍,就讓我脫離了被霸淩的困境。
也讓我從十幾歲一直動心到現在。
可我也知道,我比不過林靜怡。
如果不是她當年為了自己的初戀眾叛親離,遠赴國外,我恐怕一輩子都沒機會和季紹輝在一起。
可他跟我說,他會好好愛我,會對我負責。
所以我信了。
我流產之後,季紹輝為了補償我,總是給我很多很多錢。
然後轉頭給林靜怡更多的錢。
他說,她在國外過得不好,又和家人斷絕了關係,隻有他一個親人,要我理解。
所以這八年來,他總是會被對方一個短信叫走。
就連我第二次懷孕後也是如此。
不管我是產檢、肚子痛還是有什麼別的情況,都比不上對方的一句話。
即便我把分手的消息發給他,人家也隻不過把我和我的孩子當成表忠心的籌碼。
兩個人加起來都比不過人家的萬分之一,更何況一個人呢。
想到這裏,我歎了口氣,看著麵前暴怒的季紹輝。
他的五官幾乎沒有變過,可為什麼我總覺得他和我記憶中那個人很陌生呢?
算了,俗話說得好,強扭的瓜不甜。
抱著這個苦瓜啃了這麼多年,我也累了。
“季紹輝,能別吵了麼,我剛做完手術,很累。”
外賣小哥的門鈴聲正巧打斷了我們的爭執。
他盯著我看了幾秒,賭氣般地踢了踢床腳。
“流了也好,反正你也沒有當媽的福氣。”
“嗯,知道了,我睡了。”
門鈴還在客廳裏引吭高歌,季紹輝看著蓋好被子睡覺的我,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也隻能咬了咬牙轉身離開。
我蒙住頭,笑話自己奪眶而出的眼淚。
是啊,我沒那個福氣。
所以季紹輝,我不會再糾纏你了。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季紹輝已經沒了影子。
我看看日曆,才反應過來今天是我和他交往八周年的紀念日。
林靜怡總是這樣,在紀念日和節日的時候絞盡腦汁地把他從我身邊叫走。
以前我總不服氣,絞盡腦汁地和她爭鬥。
現在想想,還真是幼稚。
從臥室出來,桌上擺著沒拆封的早餐外賣,還有一張便利貼。
【記得吃飯。】
我看了看單子,是樓下那家店的海鮮粥。
八年了,他還是沒記住我海鮮過敏。
自嘲地笑了笑,我將外賣丟進垃圾桶。
雖說一起住了很久,但我的東西其實不算多。
當年我爸去世後,家裏隻剩下我一個。
季紹輝握著我的手,鄭重地跟我承諾,要給我一個家,讓我搬了進來。
可住了這麼長時間,這裏終究也不是我的家。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做完手術就劇烈運動。
搬完家後的傍晚,我的肚子總是隱隱作痛。
發消息問了醫生後,她建議我去複查。
疲憊和疼痛在腦中打了一架,最終健康占了上風。
好在老天還算憐憫我,沒讓我患上什麼並發症。
去藥房取藥的時候,我身後傳來了一聲不確定的呼喚。
“寧灣?你跟蹤我?”
我轉頭去看,季紹輝正攙著林靜怡的手。
她手上有個傷口,是得慶幸來醫院來的早的那種。
因為來的再晚兩分鐘,傷口就愈合了。
懶得理會他的臆想,我晃了晃手上的單子。
季紹輝也意識到自己的猜測有多麼荒謬,不自然地別看了眼神。
眼見他準備上前找我,一旁的林靜怡卻晃了晃他的手臂。
“哥哥,你要不先和姐姐拿藥,我自己去看病吧,沒事的,我一點也不痛。”
他哪裏受得了這個,馬上就拍了拍對方的手臂以示安慰,隨後轉頭看向我。
“寧灣,你等等我,我帶小怡去看病先。”
“我不等......”
我話沒說完,兩個人已經消失在人海中。
身旁的人望向我的表情也有些奇怪,像是在揣測我們的關係。
我覺得不自在,隻能祈禱隊伍走的快一點,讓我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從藥房出來,餘暉已經要耗盡自己的最後一點力氣。
我掏出手機準備打車,手腕卻被人抓住。
抬頭去看,是季紹輝。
“不是說了等我,怎麼又要自己回去?這麼不小心,難怪會流產。”
“不用了,不順路。”
我甩開他的手,隨後摁下了叫車按鈕。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看向我的眼神很是複雜。
“你在說什麼?我們住在......”
“我搬出去了,季紹輝,我們已經分手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似乎不太相信我說的話,眼神閃爍了幾下,依舊不肯放我離開。
出租車已經快到了,他上前兩步抓住我的手,語氣也有些急促。
“寧灣,別鬧了!你離開我還能去哪?現在跟我回家我就當這......”
司機發出不耐煩的鳴笛聲,這裏的喧鬧也引來了眾人圍觀。
季紹輝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和上麵寫著“小怡”的來電顯示讓一切多了幾分荒誕。
他第一次為了我忽略林靜怡的消息,竟然是在這麼個場合。
我的餘光瞥見姍姍來遲的保安,冷臉盯著他的手。
“你要是不想明天因為糾纏前女友上新聞,就放開我”
考慮到輿論影響,他皺著眉鬆開我,隨後點點頭冷笑著譏諷。
“寧灣,你別後悔。”
我懶得理會他,閃身鑽進了出租車。
隨後迅速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