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她曾救了你的命,和你恩愛相處過數日,你對她還有情意?”
池瑤依偎在良澤懷中嗔怪:“阿澤,你說過,你隻愛我一個人的。”
良澤用那雙割了我兩千年血肉骨髓的玉手,輕柔劃過池瑤的鼻尖:
“你是人間公主,她隻是骨族遺禍,我怎會對她生情?”
“我這情戒,隻為你而破。”
這便是人間香火鼎盛,被眾僧視為信仰的佛子良澤啊!
初見他時,他一身清冷絕欲的冷氣,雖還是凡身,卻冒死於眾魔虎口將我救下,保住了我骨族最後一絲血脈。
那時我年輕不知事,滿心為族人複仇。
他卻攔在我身前,被我用利骨刺出渾身血洞也不讓路,隻說“貧僧願用自己的命,換你放下仇恨,安穩活著。”
那刻,我的心為他淪陷。
我為他治傷,刻意肌膚相貼,總是被他紅著臉推開。
湖邊沐浴洗衣,我一絲不係為他擦身,他盤坐著誦念佛經,穩如磐石。
如何挑撥,都破不了防,我真當他是斷情絕欲的佛子,直到他舊疾複發,險些殞命之時,我割下血肉,取出骨髓喂食,救了他的命。
他活下來,卻抱著我的白骨歇斯底裏:
“為何,為何!”
“你為何要把寶貴的髓液用於我身?亂我對瑤瑤的刻骨深情?”
“你可知我曆經萬般磨難,隻為了取你的骨髓獻與她,延續她的天仙容顏?”
“你叫我如何有顏再與她相見?”
瀕死時。
我才知什麼佛門無情愛。
什麼大愛慈悲都是假的。
他不碰我,隻因我不是池瑤,不是裝了他滿心的那個人間公主。
而願“用命換我放下仇恨的話”,更是他玩弄人心的把戲。
他自己,都放不下恨。
骨族被抽去骨髓便會絕命,是天下共識。
他恨我救了他,恨我亂了他的心,斷了池瑤的不老願望,便將我埋在寶塔之下,鎮我魂魄叫我永世不得輪回,為池瑤出氣。
可意外突生,寶塔佛韻竟能滋養我的骨魄,叫我重生骨髓肉身,一年一個輪回。
那是我第二次看見良澤失態,瘋癲大笑:
“瑤瑤有救了。”
“壽命無限,我們定能修成神佛,長相廝守!”
“青朵,我救了你的命,你卻害我險些失去瑤瑤。”
“我不得不將你留下,了卻這段因果了.......”
之後,我便被最在乎之人用鐵鎖綁在寶塔下,兩千年不曾進過食,飲過水,沐過光,在無盡的黑暗中飽受割肉取髓的靈魂之苦。
飽受18層地獄都不曾有的漫漫酷刑。
終於,我熬出了一身骨毒。
為我沐浴時,良澤眼中閃過一絲貪戀,被池瑤捕捉。
她生了醋意,用刀狠狠剮我的皮:
“阿澤,可得洗得幹淨些呢。”
“往年吃髓,都有骨子臭味兒,忍得我甚是辛苦。”
“吃完最後一次,我們便能長生廝守,可不能再馬虎。”
良澤隱住些微愧意,立刻迎合池瑤,顯出佛光穿透我的皮肉為我淨身。
噬心之痛襲來,我淒慘痛呼出聲,被良澤一掌打碎牙齒,碎牙和鮮血來不及吐出,便被他用針線縫上。
“佛門之地,切莫喧嘩吵到瑤瑤。”
“青朵,這般苦你已受了兩千年,最後一次忍忍又如何?”
他漫不經心地說著,拿出刀開始割我的肉。
我連喊都喊不出來,在和煦的春陽下,清晰看見自己的血肉一片片割落。
扔在地上,被寺裏可愛活潑的貓狗搶食。
而外麵香火鼎盛,香客絡繹不絕。
參拜這慈悲的佛門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