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李昊心中思緒萬千，他不知此次入宮是福是禍，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隻能硬著頭皮前行，那宮門也在眼前越來越近。

金瓦紅牆，巍峨的宮門仿若巨獸張開的血盆大口，靜靜候著獵物來臨。

李昊踏入宮門刹那，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頭頂，他似能感覺到那絲絲涼氣沿著脊椎攀爬，冰冷的觸感讓他不禁微微顫抖。

他佯裝輕鬆地撣了撣衣袖上本不存在的灰塵，嘴角勉強扯出一抹笑，可手心裏不斷沁出的汗水，黏膩的感覺怎麼也擦不幹淨。

玉郡主緊緊攥著李昊的衣袖，指尖泛白，那力道仿佛要把錦緞生生捏碎。

她低垂著頭，不安地用繡鞋一下下蹭著地麵，細微的摩擦聲在寂靜的宮道裏格外清晰，那“沙沙”聲就像砂紙摩擦著李昊的神經。

李昊感覺到衣袖上的拉力，側過頭，目光中帶著安慰看向她。

周鵬落後李昊半步，默默觀察著周圍。

宮女太監們低眉順眼，來去匆匆，那腳步聲輕得像貓，每一步落下都好似一片羽毛飄落，幾乎聽不到聲音，可每個人臉上那種難以言喻的緊張，卻像實質一般彌漫在空氣中，令人窒息的壓抑籠罩著每一個人。

周鵬微微皺眉，湊近李昊耳邊，溫熱的氣息拂過李昊的耳朵，低聲道：“九皇子，小心為上。”李昊不著痕跡地點點頭，內心卻如翻江倒海一般，心跳聲在耳中擂鼓般作響。

他知道周鵬的提醒意味著什麼，這場宴會，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凶險。

他努力控製著自己的呼吸，那呼吸聲在自己聽來都有些急促，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告訴自己不能怕，更不能在大皇子麵前露出絲毫怯懦，他必須贏。

一步，兩步，三步......

每一步落下都像是踩在刀尖上，沉重而危險，鞋底與地麵的每一次觸碰都仿佛能聽到輕微的“咯”聲。

李昊感覺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幾乎要衝破胸膛，那心跳聲一下下撞擊著胸腔內壁。

他不斷告誡自己：要鎮定，要謹慎，要活著！

突然，前方出現了一抹明黃，在燈火的映照下格外刺眼，那明晃晃的顏色直刺進李昊的眼睛，讓他猛地頓住腳步，目光如炬，直視著那抹明黃的主人。

“九弟，你終於來了......”一個充滿惡意的聲音在夜空中響起，語調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那聲音像冰冷的蛇滑過李昊的耳朵。

金碧輝煌的宴客廳內，絲竹聲和金樽玉箸碰撞發出的清脆響聲交織在一起，可這看似熱鬧的聲音卻無法掩蓋空氣中彌漫的緊張氣氛。

大皇子端坐在主位，一身明黃色的龍袍耀眼奪目，他麵如冠玉，氣宇軒昂。

他舉起酒杯，朝著李昊的方向遙遙一舉，朗聲道：“九弟，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來，本宮敬你一杯！”聲音在大廳裏回蕩。

李昊也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酒水滑過喉嚨時有些微微的涼意，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容，讓人看不出絲毫異樣。

“多謝皇兄關心。”他的聲音不卑不亢，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

大皇子虛偽地笑了笑，眼神裏卻閃過一絲陰狠。

他“熱情”地招呼李昊坐在靠近水池的位置，還特意安排林侍衛站在一旁“護衛”。

水波蕩漾，映照著李昊似笑非笑的麵容，光影在他臉上晃動，更顯得他深不可測。

玉郡主坐在李昊身旁，秀眉緊蹙，她敏銳地察覺到宴會上的氣氛不對勁。

大皇子和他的親信們時不時交換著眼神，嘴角掛著意味深長的笑容，這讓她感到十分不安。

她狠狠地瞪了大皇子一眼，後者卻毫不在意，反而笑得更加肆無忌憚，那笑聲在玉郡主聽來格外刺耳。

酒過三巡，大皇子突然拍了拍手，“啪”的一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故作親昵地摟著李昊的肩膀，李昊能感覺到他手臂的重量和那股假意的熱情，大皇子大聲說道：“九弟，今日難得一聚，不如我們來玩個遊戲助興如何？”

李昊不動聲色地避開大皇子的觸碰，淡淡一笑：“皇兄請說。”大皇子特意加重了“特製”二字，那兩個字像是重重地砸在眾人心裏，語氣中充滿了威脅的意味。

眾人皆是一驚，紛紛看向李昊。

這“特製的酒”是什麼，大家心知肚明，那可是摻了劇毒的毒酒！

周鵬眉頭緊鎖，擔憂地看向李昊，眼神裏滿是焦急。

他正要開口勸阻，卻見李昊爽快地答應了：“好啊，皇兄，小弟奉陪。”李昊的舉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大皇子也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他會如此輕易地答應。

李昊給了周鵬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後站起身，目光平靜地注視著大皇子，緩緩說道：“皇兄，請吧。”

大皇子臉上的笑容越發陰森，他拿起一隻箭，瞄準壺口，周圍瞬間安靜下來，李昊似乎能聽到大皇子輕微的呼吸聲。

大皇子每一箭都精準無比，箭羽破空，發出“嗖”的一聲，穩穩落入壺中，發出“咚”的一聲悶響，那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他嘴角噙著自信的笑容，眼神中帶著一絲挑釁，瞥向李昊。

李昊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暗中觀察著大皇子的手法，以及壺口的方向、風速、甚至空氣的濕度。

他偶爾投出一箭，雖然沒有大皇子那般精準，卻也並非毫無章法，隻是成績稍遜一籌。

他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微笑，仿佛勝負對他來說無關緊要。

這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讓大皇子心中更加惱火。

玉郡主坐在一旁，纖纖玉手緊緊絞著絲帕，目光一刻也不離李昊。

她能感覺到大皇子來者不善，那“特製的酒”分明就是毒酒！

她擔憂地咬著下唇，牙齒陷入嘴唇有些微微的刺痛，一顆心懸在嗓子眼，幾乎要跳出來。

周圍的大臣們也都屏息凝神，不敢發出絲毫聲響，生怕驚擾了這場暗流湧動的“遊戲”。

宴客廳內的氣氛凝重得仿佛一觸即發，每個人都感覺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火藥味。

大皇子又投中一箭，得意地大笑起來：“九弟，看來你今日的運氣不太好啊！”他挑釁地看著李昊，仿佛勝券在握。

就在這時，李昊突然改變了投壺的方式。

他不再像之前那樣隨意投擲，而是將箭矢握在手中，以一種奇特的姿勢旋轉起來，他能感覺到箭矢在手中快速轉動的力量，然後猛地擲出！

箭矢在空中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如同一條靈動的銀蛇，繞過壺口前那看似不可逾越的障礙物，帶著一股破風的嘯聲，精準地落入壺中！

“咚！”清脆的響聲在大殿中回蕩，也打破了大皇子誌得意滿的笑容。

他臉色驟變，難以置信地看著李昊，仿佛見了鬼一般。

“你......你作弊！”大皇子怒吼道，指著李昊的手指微微顫抖。

林侍衛立刻上前一步，拔出腰刀，刀刃出鞘的“唰”聲響起，厲聲嗬斥：“大膽九皇子，竟敢在宴會上耍詐！”

周鵬猛地站起身，擋在李昊麵前，冷笑道：“大皇子，輸不起就別玩！九皇子這是改良的投壺技巧，有何不可？”

“改良？胡說八道！這分明就是作弊！”大皇子怒不可遏，眼中凶光畢露。

“是不是作弊，公道自在人心！”周鵬毫不畏懼地與大皇子對視，語氣堅定。

“夠了！”大皇子猛地一拍桌子，“砰”的一聲怒吼道，“林侍衛，給我拿下這個......”

他話還沒說完，一個威嚴的聲音突然從殿外傳來：“怎麼回事？”皇帝龍行虎步，踏入宴客廳，威嚴的目光掃過眾人，最終落在李昊身上，那目光像是實質一般壓在眾人身上。

“怎麼回事？”他沉聲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悅。

李昊不卑不亢地行禮道：“父皇，兒臣與皇兄正在比試投壺，隻是兒臣略施小計，皇兄便......”他故意頓了頓，語氣中帶著一絲委屈，“便有些不悅。”

“哦？小計？說來聽聽。”皇帝饒有興趣地看著李昊。

李昊便將自己改良的投壺技巧解釋了一遍，並表示願意當著皇帝的麵再比試一次。

皇帝欣然同意，命人重新擺好器具。

李昊氣定神閑，再次施展他的“改良”技巧，箭矢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在空中似乎還閃爍著光芒，穩穩落入壺中，發出清脆的響聲。

大皇子臉色鐵青，卻無話可說。

皇帝見狀，斥責了大皇子的無理取鬧，並當場賞賜了李昊幾件珍寶。

大皇子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李昊接受賞賜，心中如同吞了蒼蠅般難受。

他的親信們麵麵相覷，原本得意的表情瞬間轉為驚愕。

宴會結束後，李昊卻突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腦袋裏像是有無數隻蟲子在啃噬，身體一陣陣發冷，就像置身於冰窖之中。

王太醫匆匆趕來，診脈後臉色凝重。

“九皇子這是中了慢性毒藥，毒性潛伏已久，如今開始發作了。”王太醫沉聲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擔憂。

眾人皆是一驚，紛紛看向大皇子。大皇子卻故作鎮定，矢口否認。

“父皇，兒臣絕沒有......”

李昊無力地擺了擺手，眼前的一切漸漸模糊，他感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仿佛要被黑暗吞噬......

“周鵬......”他艱難地吐出兩個字，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