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替公主和親的第七年,可汗崩殂。
太子宇文夜恨我逼死他生母,將我納為妾室折辱我。
我向中原故國寫信求救,卻被告知,隨胡俗。
宇文夜精力充沛,很快我有了身孕。
仆人遷來一頭牛,當著我的麵斬殺放血,逼迫我喝下。
“牛血最是養氣,這是王上的恩賜。”
我受了驚,動了胎氣,下半身血流不止,摟著肚子倒地哀嚎。
仆人無動於衷,宇文夜亦摟著歌姬不屑嗤笑。
“中原的女子就是嬌氣,不配孕育我草原的兒郎。”
“我告訴你,你再怎麼裝模做樣,我也不會憐惜你分毫。”
“從你逼死我母親那天起,你就應該料到有這樣一天。”
他揚長而去,徒留我倒在一地血腥狼藉之中。
心也隨著滾燙的血一起漸漸變涼。
次日,我跪倒在中原駐紮軍帳外,聲聲泣血。
“妾忠義已盡,隻求將軍信守諾言,帶我回家。”
......
何辭劍皺眉喝散亂哄哄的眾人,見到我,臉上血色盡失。
“竟真是華朝公主,卑職有失遠迎,還請公主進帳說話。”
我拒絕了他好意攙扶的手,慢吞吞地爬了起來。
“什麼公主?看她樣子,我還以為是西域哪個瘋婆子呢。”
“皇上不是將她賜婚給了可汗嗎?一點端莊風範都沒有,怪不得可汗不喜歡她。”
“而且,她身上這身分明是妾室才會穿的!真是丟我們大夏的臉。”
帳幕落下,隔絕了外麵的聲音。
燭燈卻照亮了何辭劍不忍的神色。
“是卑職無能,屢戰屢敗,才不得已請求皇上應允和親。”
“皇上舍不得小公主,是我自作主張,讓你嫁過來。”
“我原以為,你嫁過來好歹是一國之母,雖遠離家鄉,也必會安穩半生。”
“可誰知......”
我無聲地笑了笑,默默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傷痕累累。
他大驚,咬牙切齒地開口。
“這些蠻人簡直就是畜生,竟敢這般對待我中原公主!”
“他們就不怕皇上知道,降下雷霆之怒嗎?”
聞言,我隻是淡淡搖了搖頭。
“我早就明白,我是棋子,亦是棄子,皇上不會在意我的。”
那年,宇文夜初即位,強迫我侍寢。
我起初寧死不從,央求陪嫁之人快馬加鞭送去求救信,隻求皇上庇護。
數日後,隨使臣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封信。
上麵隻有龍飛鳳舞的三個字,可以看得出書寫者的不耐煩。
隨胡俗。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就這般草率地決定了我的命運。
何辭劍半生戎馬,還是忍不住眼圈一紅,吩咐來軍醫為我診治。
“公主身體本就虛弱,牛血太烈,怎能孕中直接服用?”
“如今剛剛小產,公主還是先調養些時日再做打算吧。”
何辭劍橫眉怒目,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氣得好半天說不出話。
半晌,他眼眶竟是紅了紅。
“是我無能又魯莽,害得你這輩子吃苦受罪。”
我跪在地上,平靜地抬頭看著他。
“何將軍曾經承諾過,若我受委屈,定會拚盡全力護我周全。”
“但我知道,我的一言一行不僅代表著自己,還關乎大夏千千萬萬百姓安危。”
“可事到如今,妾自身難保,隻求將軍能信守諾言,帶我回家。”
何辭劍歎了口氣,點了點頭。
“這是自然。你且放心在此養傷,過幾天我必會風風光光接你回去。”
他雖然打仗能力不行,但為人也算大丈夫,自是不會食言。
說話間,我的陪嫁婢女竟是找到了這裏。
她哭著跪倒在我的腳下,連連懇求。
“主子,私自出宮可是重罪,您快回去吧......”
“可汗說了,今夜您要是再不侍寢,他就要殺了奴婢們......”
按照宇文夜的規矩,我在懷孕期間也要照常侍寢。
隻有我日日“償還罪孽”,將來生下來的孩子才不會“命中帶煞”。
我低頭望向小腹,眼中卻隻餘悲戚。
我的孩子已經沒了。
她抬頭,看見我幹癟的肚子,大吃一驚。
“主子......孩子......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