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澤宇起身,朝著店內角落的座機走去。
他腳步還有些踉蹌,一手扶著桌子,一手揉著發暈的腦袋。
好不容易走到座機旁,他拿起聽筒,撥下熟悉的號碼。
“喂,我是劉澤宇,剛看到傳呼,找我啥事?” 他扯著嗓子喊道,聲音在嘈雜的火鍋店中顯得有些模糊。
電話那頭傳來派出所同事急促的聲音:“澤宇,你趕緊來一趟鬆花江!有個報案人,說是釣魚的時候釣到了一具屍體!”
劉澤宇的手猛地一抖,原本迷糊的眼神瞬間清醒,他揉著腦門,滿臉為難:“鬆花江?那離這兒好幾十公裏呢,去一趟可費勁了!”
同事在電話裏繼續催促:“沒辦法啊,情況緊急。你趕緊來,這邊需要人手。”
劉澤宇深吸一口氣,看了眼還在座位上的刑敬,當即說道:“行,我馬上到!”
掛了電話,劉澤宇快步回到座位,把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刑敬。刑敬一聽,立刻放下手中的筷子,表情嚴肅起來:“要是真出了命案,刑偵支隊肯定得介入。我跟你一起去!”
兩人迅速起身,外套都沒來得及好好整理,就匆匆朝著火鍋店門口走去。
火鍋店裏依舊熱鬧非凡,人們還沉浸在美食與歡笑中,絲毫不知道這兩位即將奔赴一場未知的驚險 。
一個小時後,鬆花江畔,凜冽的寒風如刀刃般割過臉頰,劉澤宇和刑敬終於趕到。
一路上的顛簸與緊張,讓他們此刻幾乎完全酒醒,頭腦格外清醒。
刑敬伸手從懷裏摸出一包大前門,煙盒在寒風中微微顫動。
他的手指被凍得通紅,指關節因為寒冷而顯得有些僵硬。
他熟練地抽出一根,用打火機點燃,火苗在風中搖曳,映照著他冷峻的麵龐。
隻見他眉頭微皺,眼睛緊緊盯著前方,隨後,又遞了一根給劉澤宇,說道:“抽根煙暖和暖和。”
劉澤宇接過煙,狠狠吸了一口,煙霧從他的口鼻中噴出,瞬間被寒風吹散。
他裹緊了身上那件有些破舊的軍大衣,雙手不停地在袖子裏來回搓動,牙齒也忍不住打著寒顫,回應道:“是啊,這風刮得骨頭縫都疼。”
兩人叼著煙,朝著江邊走去。
江麵早已冰封,在月光的映照下,宛如一麵巨大的銀鏡,散發著冷冽的光。
冰麵上橫七豎八地分布著一道道裂痕,像是歲月留下的傷痕,又像是某種神秘的符號。
遠處,江霧彌漫,模糊了江與天的界限,一切都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
天空中,寒星閃爍,稀疏地鑲嵌在墨色的天幕上,冷冷地俯瞰著這片大地。
偶爾有幾隻夜鳥從頭頂飛過,發出淒厲的叫聲,劃破寂靜的夜空,讓人不寒而栗。
江邊的樹木早已褪去了葉子,隻剩下光禿禿的枝幹,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仿佛在訴說著冬日的淒涼。
枯黃的蘆葦在風中肆意擺動,發出沙沙的聲響,似乎在為這場突如其來的命案低聲吟唱。
腳下的積雪厚實而鬆軟,每走一步都發出 “咯吱咯吱” 的聲音,在這空曠的江畔格外清晰。
兩人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長很長,朝著那未知的案件現場緩緩前行,每一步都充滿了未知與緊張。
很快,劉澤宇和刑敬就找到了報案人。
這地方在一片白茫茫的冰封江麵中顯得格外突兀,也的確很好找。
放眼望去,周遭的江麵都被厚實的冰層覆蓋,像是一片白色的荒原,隻有這一處,江水潺潺流動,在寒冷的冬夜中升騰起絲絲霧氣,仿佛是大地的呼吸。
一個裹著大棉襖的中年男人正站在不遠處,他的棉襖上落了一層薄薄的雪花,顯得有些濕漉漉的。
男人雙手緊緊握著釣魚竿,神色緊張又焦急,時不時地望向江麵上漂浮著的那個物體。
他的臉頰被寒風吹得通紅,眉毛和胡須上都結了一層白霜,眼神中滿是驚恐與不安。
刑敬和劉澤宇快步走近,凜冽的寒風撲麵而來,帶著江水特有的腥味。
越靠近那片未結冰的水域,空氣中的寒意愈發刺骨,仿佛能將人凍透。
江麵上飄著的那個東西,在昏暗的月光下,輪廓影影綽綽,看不真切。
刑敬眯起眼睛,定睛一看,心頭猛地一震,沒錯,那確實是一具屍體。
屍體麵部朝下,大部分身體浸泡在水中,隨著水流輕輕晃動。死者的衣物被水浸透,緊緊貼在身上,像是一層冰冷的鎧甲。
頭發在水麵上肆意散開,如同水草一般漂浮著,遮擋住了死者的麵容,讓人不寒而栗。
周圍的水麵上,還漂浮著一些雜物,有枯枝、水草,還有星星點點的暗紅色血跡,在水波的蕩漾下,慢慢擴散開來,仿佛是在訴說著一場不為人知的悲劇。
此時,遠處的江麵上傳來冰裂的聲音,“哢嚓” 一聲,在寂靜的夜裏格外驚悚,仿佛是大自然在為這起命案發出哀鳴。
天空中,厚重的雲層緩緩移動,偶爾露出一絲月光,灑在這詭異的場景上,更添了幾分陰森恐怖的氛圍 。
“是警察同誌嗎?”報案人看著陌生的倆人,吞咽了一口口水,有些緊張的詢問道。
“是。” 刑敬摸出了證件,給報案人亮了亮,隨後對著劉澤宇吩咐道:“你先跟他溝通,問清楚怎麼發現的屍體,屍體最初在哪裏發現,把消息挖一挖,我去通知市局,讓那邊派人和法醫過來。”
劉澤宇點點頭,示意這裏交給他,讓刑敬去忙他的事。
刑敬立刻點頭,走到一旁,從兜裏掏出傳呼機,開始聯係市局。
劉澤宇來到報案人身旁,隻見眼前的男人中等身材,身形微微發福,穿著一件洗得有些發白的黑色棉襖,棉襖上還沾著星星點點的魚鱗和水漬 。
他戴著一頂破舊的皮帽子,幾縷斑白的頭發從帽簷下鑽了出來,被寒風吹得淩亂不堪。
臉上刻滿了歲月的痕跡,一道道皺紋在黝黑的皮膚上縱橫交錯,眉毛又粗又濃,像兩把掃帚,此刻正緊緊擰在一起,眼中滿是驚恐與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