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整個海城人盡皆知的舔狗。
男友說想要跑車,我就斥資千萬,買下全球唯二兩輛超跑送給他。
撞壞一輛,還剩一輛。
他說想要一個盛大的生日宴會。
我就包下最名貴的酒店,設下最豪華的晚宴,讓一線明星親自祝賀他生日快樂。
他說想要和一個人度過最完美的夜晚,
我立刻買下世紀大廈九百九十九層的雲端房間,
將房間的鑰匙連同我自己交給他。
可他接過鑰匙,卻拉住小青梅的手告訴我,
與他共度春宵的人不是我。
我毫不在意,仍舊露出舔狗的樣子,祝他們有愉快的一天。
直到婚禮前夕,他說他得了心臟衰竭,急需配型的心臟。
我毫不猶豫簽下心臟移植同意書。
給自己預備了一顆人工心臟。
卻意外在房間聽到他與朋友的電話:
“思辰哥哥,蘇姐姐願意把心臟給你,看來她是真的愛你的。”
“是我不該插手你們的感情,你放心,我會自己離開,去一個你永遠也找不到的地方。”
顧思晨拿著電話,嘴唇囁嚅許久,語氣低沉:
“她就是我的一條舔狗,我愛的人一直是你。”
“等婚禮上,我會當眾甩了她,向你求婚。”
1.
我透過門縫,凝視著顧思晨那張如從前一樣,
依舊英俊,也依舊冰冷的臉,出神了許久。
再次回神,我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回到了房間。
蹲坐在床尾,我咬了咬唇,拿出手機撥通電話:
“今天下午的心臟移植手術取消。”
“幫我預約三天後去歐洲的機票和永久居留證。”
秘書聲音詫異:
“可是蘇總,三天後是您和小顧先生的婚禮......”
“今後,不用再稱呼他顧先生......”
沒等說完,顧思晨便推門走進來。
在他目光的注視下,我麵色淡然掛掉電話,好似什麼都沒發生。
顧思晨視線掃過我的手機,語氣冷淡:
“你要出國?”
我麵不改色開口:“臨時有一個業務。”
顧思晨雙眼微眯與我對視:
“你願意取消婚禮也可以。”
隨後,他語氣滿不在乎的繼續說到:
“畢竟是你死纏爛打向我求婚九十九次,不是我求著你結婚。”
我沉默片刻,語氣依舊淡然:
“不會影響婚禮。”
顧思晨打量著我,似乎終於確信我沒有察覺到什麼。
這才如同從前一樣俯下身,想要將我抱到床上。
以往,每一次我生悶氣,耍小性子。
都會像現在一樣蹲在床尾,等顧思晨來哄我。
每次看到顧思晨冰冷的麵龐在我麵前融化為滿臉無奈。
像是認輸一樣俯下身將我抱入懷中,又輕輕的放在床上時。
我聞著他滿身的紫藤花香,心都會像浸了蜜一樣甜。
可現在,我卻一反常態伸出手將他推開。
“我今天有些不舒服,想一個人睡。”
顧思晨愣了一下,顯得有些愕然。
下一秒,他的臉上露出一抹冷笑。
“隨你。”
他沒有察覺我的反常,隻當是我又在耍什麼讓他屈服的小手段。
在即將走出房間時,他的腳忽然頓住,背著身說到:
“不要忘了明天要去挑選婚紗。”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轉身進了客房。
我看著他消失的背影,思緒陷入回憶。
六年前,我被檢查出心臟衰竭。
因為我的血型特殊,是熊貓血。
器官的配型極為困難。
與我同為熊貓血的未婚夫顧遠洲知道後,瞞著我偷偷簽署了器官捐獻協議。
把他的心臟,替換給了我。
自己,則是換上了一顆理論壽命七年的人工心臟後,徹底消失。
為此我找了他三年,恨了他三年。
直到兩年前,我終於得知他死去的消息,也終於知道了他為我做出的一切。
我瘋了。
我開始拚了命的尋找顧遠洲還存在的任何痕跡。
拚了命的想要去彌補他為我做的一切。
也就是那時候,我遇到了與顧遠洲樣貌相仿的顧思晨。
我將對顧遠洲的內疚,也全都投入到他的身上,
成了海城人盡皆知的舔狗。
如今我才終於意識到,即便長的再像,他也終究不是顧遠洲。
2.
第二天一大早,傭人就告訴我顧思晨出了門。
我沒有在意,兩年來第一次一個人安靜的吃起早飯。
隨後顧思晨打來電話:
“我已經在婚紗店了,你過來吧。”
當我不緊不慢,裏來到婚紗店時,
看到了沈淼淼的身影。
沈淼淼畫著典雅的妝容,穿著顧思晨專門為我定製的純白婚紗站在鏡子前。
顧思晨身穿我拜訪數百位名師親手為他製作的高檔禮服。站在她的身側,
臉上帶著從未對我展露的溫柔,
就像是一位守護沈淼淼的威嚴騎士,不容許沈淼淼受到一絲冒犯。
兩人臉上帶著笑,坦然接受所有人的誇讚。
婚紗店的工作人員走過去輕聲詢問:
“請問婚紗還有需要改的地方嗎?”
沈淼淼臉上帶笑,在顧思晨麵前轉動身體。
“顧哥哥,怎麼樣?”
顧思晨的眼神拉絲,柔聲細語道:
“你穿著很合適。”
我這才知道,原來顧思晨在真正喜歡的人麵前。
會露出仿佛整個人都已被愛意融化的笑。
沒有與我一起時刻意保持的安全距離。
整顆心,都在向對方靠攏。
愛與不愛,這一刻展現的淋漓盡致。
“那就不改了。”
沈淼淼的口吻仿佛自己才是這件婚紗的主人。
直到察覺我的身影,顧思晨的笑容猛的僵住,緊接著又恢複淡然。
“來了?”
我默不作聲,視線越過他的身影,停留在他身後的沈淼淼身上。
若是曾經,我肯定會醋意大發,鬧的婚紗店不得安寧。
可現在,我隻是沉默的看著他們。
我的一反常態讓顧思晨心中泛起一絲不安。
他劍眉微皺,斂起眼中的一絲緊張,聲音清冽:
“你遲遲不到,淼淼身形和你差不多,所以我讓淼淼替你試一下婚紗。”
不等我繼續開口,沈淼淼卻先一步哭出來,連忙解釋:
“蘇姐姐,是我路過這裏,自告奮勇要為你改婚紗的。”
“你要怪就怪我好了,不要怪顧哥哥!”
沈淼淼的滿是哭腔,眼淚已經滴落地麵。
她一邊哭一邊小心翼翼的脫下婚紗,看起來又可憐又委屈。
這幅姿態押,仿佛我才是那個惡人。
就在沈淼淼即將拉下束胸,白皙的肌膚暴露的一刹那,
顧思晨立刻衝上去抓住沈淼淼的手,將他擁入懷中,
又輕輕的為沈淼淼穿好婚紗。
語氣前所未有的溫柔。
“淼淼,不用脫。”
然後看向我,麵上溫柔已經變為怒火:“蘇晴雪,不就是穿一下婚紗,有必要這麼小氣嗎?”
“淼淼她有心臟病,情緒不能過於激動!”
沈淼淼流著淚,緊緊拉住顧思晨的手,匆忙解釋:
“顧哥哥,不管姐姐的事情,都是我......”
話音未落,沈淼淼的呼吸變得急促,整張臉升起不正常的紅暈。
顧思晨瞪大眼,再也顧不上其他,匆忙抱起沈淼淼向外衝去。
路過我時,他回眸的瞬間,是滿眼警告。
直到顧思晨離開許久,我才緩緩回過神。
也才意識到,顧思晨謊稱自己心臟病,騙我捐獻心臟。
實則是為了救沈淼淼的命。
這時店員走過來滿是歉意向我道歉:“蘇小姐,這婚紗,您看要不要再選一件?我們會為您打八折。”
“不必了。”
注定不會穿的東西,不要也罷。
3.
我回到家,當天晚上,顧思晨沒有回來。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我打開電視才發現。
顧思晨抱著身穿婚紗的沈淼淼,在街上狂奔的事情上了熱搜。
熱搜詞條為【為心跳狂奔】
但最引人矚目的熱搜是,【海城舔狗蘇晴雪的未婚夫,為愛狂奔】
我舔顧思晨兩年,即將與他舉辦婚禮的事情,海城人盡皆知。
如今這一幕,無疑更加做實了我舔狗的身份。
我關掉電視,將自己所有的東西整理打包。
餘下的,都是顧思晨送我的禮物。
有我求著顧思晨送我的鑰匙鏈。
有我強迫他為我求來的平安符。
還有他滿臉不情願與我拍下的大頭貼。
我將這些回憶全部丟入垃圾桶,
將其點燃,看著火焰一點點將回憶吞噬殆盡。
晚上十一點,顧思晨回到家,
他找到我,臉上帶著不易察覺的歉意,語氣別扭的向我解釋:
“那天淼淼犯了心臟病,我一時心急才沒顧得上你。”
說著,顧思晨從身後拿出一袋水煎包放在我的麵前。
“我給你買了你喜歡的那家水煎包。”
我看著顧思晨有些愣神。
這是和他認識兩年來,他第一次主動向我道歉。
也是他第一次,主動為我買東西。
最讓我詫異的是,他還記得這家十公裏外,我最歡的水煎包。
我的心中泛起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
不知道說些什麼,隻是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接。
這時,顧思晨臉上帶著猶豫,嘴唇囁嚅許久,緩緩說道:
“那件婚紗,淼淼很喜歡,你再選一件吧。”
我猛的一怔,伸出的手指僵住,看著顧思晨夾雜著些許歉意與討好的眼神。
這才明白,原來,
愛一個人,可以為了她,在討厭的人麵前變得卑微。
愛一個人,可以為了她,去變成自己不喜歡的樣子。
愛一個人,可以為了她,去做自己最不喜歡的事情。
曾經的顧遠洲是這樣。
現在的顧思晨也是這樣。
可我的顧遠洲已經死了。
沈淼淼的顧思晨,也不屬於我。
我手指輕顫,隨後接過袋子。
“好,我答應了。”
見我答應的那一刻,顧思晨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仿佛第一次認識我一樣。
“你,你答應了?”
曾經,我對屬於自己的東西從不鬆口,
別人稍加觸碰,我就會像是點燃的炮仗一樣。
可現在,我卻輕描淡寫的應下。
我在他驚愕的眼神中點了點頭。
見我這幅前所未有的姿態,不知為何,顧思晨的心臟泛起一絲莫名的刺痛。
他下意識捂住胸口,眉毛擰成一股。
曾幾何時,隻要他展露些許不適。
我便會第一時間衝到他的身邊噓寒問暖,急的不行。
現在,我隻是坐在那裏,無動於衷。
顧思晨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逐漸生根。
他猛然攥住我的手,語氣焦躁:“我......”
電話忽然響起。
根據特殊的鈴聲,我知道是沈淼淼打來的。
隻有她,才有資格讓顧思晨為她設置專屬鈴聲。
顧思晨的手緊了緊,掙紮片刻後,緩緩鬆開手,帶著從未對我展露過的愧疚看著我。
“我還有些工作要忙,婚紗你自己去挑一件,明天的婚禮我會準時出現。”
說完,他便急匆匆的跑了。
望著他的背影,我心中無悲無喜。
手中的水煎包還散發著溫熱,我打開袋子,
發現上麵還訂著一條外賣訂單。
我笑了笑。
我不會挑選婚紗。
也不會參加明天的婚禮。
4.
第三天,我帶著所有的行李,登上了離開的飛機。
臨走前,我將一個盒子遞給快遞員,委托他送到婚禮現場。
婚禮上,顧思晨穿著那天婚紗店裏試過的西服。
身姿如同從前那般挺拔。
此時所有人都在悄悄議論,顧思晨抱著身穿婚紗的沈淼淼在大庭廣眾下狂奔的事情。
他們互相打賭猜測,我這個海城著名舔狗,天字第一號的吃醋狂人。
會在婚禮當天鬧出什麼令人啼笑皆非的笑話。
也在猜測,顧思晨究竟什麼時候才會忍無可忍,
然後甩了我,迎娶沈淼淼。
唯獨顧思晨毫不擔心,
他清楚我向來說一不二,答應過的事情從不反悔。
所以他的麵色始終平靜。
婚禮規定時間到了,婚禮的大堂始終不見我的身影。
顧思晨的臉上泛起些許波瀾,但還算鎮定。
他覺得我應該又在耍一些故意讓他在意的小手段。
一個小時過去,顧思晨臉上逐漸泛起些許不耐煩。
又隨著時間推移,顧思晨心中的不耐與焦躁,逐漸轉變為不安。
最不應該遲到的人,如今遲到了。
他的心臟像是被樹根刺穿一般,傳來劇烈抽痛。
在一旁察覺到一樣的沈淼淼攙扶住顧思晨,滿臉怨氣:
“這個蘇晴雪怎麼還不出現,她不出現,顧哥哥你就沒法甩了她,向我求婚。”
聽到這句話,顧思晨身體猛的一顫,隨後裝作若無其事緩緩抽出手。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顧思晨眼眸中的焦躁瞬間轉為驚喜,他猛的回頭,
“蘇......”
即將綻放的笑容立刻僵住。
“請問是顧先生與沈小姐嗎,這是蘇小姐委托我交給你們的東西。”
“她人呢?”
“抱歉,我隻是被委托將東西交付。”
顧思晨看著手上的盒子,情緒忽然變得焦躁。
他的心臟開始不受控製的劇烈跳動。
伴隨著劇烈跳動傳來的,還有一股一股湧便全身的刺痛。
沈淼淼挑了挑眉,眼中惡意泛濫,忽然裝作調皮的搶過盒子,又裝作不小心跌倒。
任由盒子打翻。
“哎呀顧哥哥,對不起,我太不小心了!”
顧思晨伸出手,正要去攙扶沈淼淼時,
盒子中的物品滾落到他麵前,
他伸出的手一震,整個人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