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出了任何事,有我擔著,我生了沈家唯一的男丁,難道阿景還會怪我?」
我心一涼,隻得不停掙紮。
沈懷景不可能同意他們這麼對我的!
可是我忘了,自己根本沒有力氣,車禍後遺症太嚴重了。
我平時多走幾步路都會被累到,更別說掙脫綁著的繩索。
掛了電話,傭人們看著我的神情很是同情。
「對不住了夫人,我們也是聽命行事,這都是沈先生的吩咐。」
3.
被塞進狗籠前,我聽見了自己骨頭斷裂的聲音。
傭人們麵麵相覷,想去找沈懷景。
「你傻啊,萬一沈先生一生氣把我們幾個弄死怎麼辦?」
「就這樣吧,電話我錄音了,就說是周小姐指使的,我們打電話問過了。」
「對啊,反正她是個啞巴,說的話誰聽呢?」
痛苦到極致時,我聽見傭人們用著最冷漠的語氣。
他們無視我的痛苦,完成沈懷景和周婉晴的命令。
想到自此之前,沒有任何人敢欺負我。
家裏所有的傭人,都是會手語的。
沈懷景說,想讓我溝通的可以簡單些。
即使公司再忙,亦或是客戶再著急。
他對我永遠無盡的耐心,在家摸著頭看我打完手語,句句有所回複,才肯去忙自己的事情。
奄奄一息之時,周婉晴來了。
不是說撞得快要死了嗎,這麼快就出院了。
可我沒力氣去思考這些了。
她看起來很是精神,根本不似撞牆受傷那般柔弱。
「從今天開始,我就在沈家住了,阿景說為了補償我,把楊念的房間給我。」
「你們派個人去收拾收拾吧,我行李已經搬過來了。」
隨後她看向我,似笑非笑,挑釁至極。
「狗籠這麼小啊?都裝不下姐姐呢。」
「如果不是你挾恩圖報,阿景才不會愛你這麼多年。」
「為了給我們母子出氣,他已經不要你了,是不是有很多話想說?」
「真可惜啊,是個啞巴,就連罵我都罵不出來呢。」
周婉晴蹲下來,像看一條狗看我。
鏽跡斑斑的鐵籠彌漫腐爛味道,她蹙起眉,拍了拍我的臉。
我忍著痛,努力發聲,最後隻能吐出幾個沒音的字,「你不得好死。」
4.
巴掌重重落在我臉上。
因為被禁錮住,呼吸困難,想動都不能。
她一張臉染上氣憤之色,「你敢罵我?看來這個籠子都沒能讓你學乖啊。」
「把她給我丟進鬣狗園子,好好磨磨她的性子。」
「該不會真以為阿景還把你當個寶吧,他怎麼可能始終隻為你這麼一個女人。」
「沒有阿景,你隻是個任人欺淩的下賤人。」
被推進鬣狗園子時,血腥味頓時吸引一群鬣狗,看我的眼神仿佛看食物一般。
鋒利的牙齒撕破血肉,連同這些年平靜祥和的幸福。
我突然想到上學時,母親好賭,被人追債到家裏剁掉手指。
父親以死相逼,護住了我。
可還是被活活氣死後,母親怨我害死家裏唯一掙錢的男人。
「怎麼不跟著你爸一起去死啊。」
她提著行李箱一走了之,再也沒回來。
又忽的想到明媚的午後,我看見蜷縮在公園長椅的少年。
他餓的沒了力氣。
我攥緊手裏的糖,那是福利院院長媽媽獎勵我的。
最後還是伸出手遞給他,他眨著明亮漆黑的眸子,望我時有星河閃爍。
後麵又想到沈懷景誠懇又熾熱的說,此生絕不有二心。
整個人被撕破一般,血肉模糊,將我拉回現實。
疼到沒有知覺,疼到隻剩哀嚎。
身下溫熱液體襲來,流了一地血跡。
傭人們大感不妙,讓周婉晴把我放出來。
「流血又死不了人,這麼多年我帶著小傑受人指指點點,還不是因為她霸占著沈夫人的位置?」
「因為懷了小傑,我被丈夫打到嘔血,到現在身上的傷還沒有好。」
「可那時阿景不願辜負她,隻得和我劃清界限,連小傑都不許姓沈,還娶她為妻。」
「這些都是她欠我的,她活該,她就應該和我受一樣的疼痛!」
周婉晴目眥欲裂,看著我的眼神極其可怖。
身體變得很輕,我看向地下,才發現狗籠不過幾十公分。
我被彎曲肢體塞進狗籠,早就變了形,整個人在裏麵滿滿的。
四肢殘破,被鬣狗撕咬的沒了人形。
整個鬣狗園子布滿血腥味。
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苦澀湧上心頭。
對不起啊,寶寶,爸爸不相信媽媽,媽媽護不住你。
5.
一群傭人慌慌張張的打開籠子,才將我拉出來。
我終於知道,什麼是一灘爛泥。
此刻的我,就是一灘爛泥,辨不出是誰。
地上那灘血,除了我的,還是寶寶的。
「怕什麼?這麼多年,阿景早就膩了她,不然怎麼會把我接進來?」
「趕緊挖個坑,把人埋了,誰都不許告訴阿景這個賤人懷孕的事情!」
周婉晴不敢再看地上那灘血,她臉上也開始浮現出害怕的神色。
「今天的事情,你們給我爛在肚子裏,是楊念她自己不經折騰,和我們沒有半點關係。」
身體被一股力量牽引,我被帶到沈懷景麵前。
見到他,我還是紅了眼。
他是家族棄子,我是無父無母,兩個人相依為命十年。
是愛人,也是彼此唯一的親人。
此刻的沈懷景在寫日記,他一直有這個習慣。
【或許是我給的安全感不夠,念念不似從前那般善良,竟對一個孩童下手,我稍稍懲戒了她,不過也是為了做給外人看,我不希望她攤上官司,我愛她。】
這句愛她,我從未覺得比以前更為沉重。
我走到他麵前,想要伸出手。
卻直直穿過沈懷景,忘了自己隻是個遊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