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曾為他的小青梅無數次拋棄我。
她飆車撞護欄,他拋下我走了。
她吞安眠藥,他又拋下我走了。
拙劣戲碼反複上演,沈澈卻總說情有可原。
「晚星,阿雪當年為救我落下病根,她躁鬱症發作時根本控製不住自己。」
直到領證前一晚,她舉著帶血的水果刀將我綁架,要讓沈澈再一次拋下我。
沈澈怒吼再縱容她就自戳雙目,要與她斷了聯係。
可三天後她直播自殺,說要在死前獨闖可可西裏無人區。
他又一次拋棄我追了出去。
「我必須去救她,隻能委屈你了。」
「我答應你,這是最後一次,等我回來,我們就去辦婚禮。」
可他忘了,這是他第九十七次拋棄我。
隻差最後三次,還完他曾救我奶奶性命的恩情。
我便與他兩清,從此永不相欠。
.
我猛然從睡夢中驚醒,睜開眼的刹那,林雪俯身,刀尖輕輕劃過我的臉頰。
「溫晚星,他為了我丟下你那麼多次,你為什麼還不走?」
我本能地尖叫一聲,下一秒,臥室門被打開。
沈澈一個箭步衝過來,一把攥住林雪持刀的手腕。
「你又夢遊了,把刀給我,乖。」
林雪瞬間變臉,像隻受驚的小鹿撲進他懷裏。
夢遊?她剛才的笑容,分明清醒至極!
沈澈歎了口氣,一隻手仍牢牢握著林雪的肩膀。
「阿雪剛從可可西裏回來,時差和體力都沒恢複。」
「她的夢遊症犯了,她不是故意的。」
她不是故意的。
這句話我聽了九十七次。
不是故意在我生日當天吞安眠藥。
不是故意在我們領證前夜割腕。
不是故意每次在我們的重要時刻發病。
我深吸一口氣,想要說什麼。
林雪的身體卻突然往地上倒去,沈澈一把將她抱起。
「晚星,你別計較這些,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說完他就抱著林雪離開,甚至沒回頭看一眼還僵在床上的我。
這根本不是夢遊,這是警告。
這是林雪在告訴我,沈澈永遠會站在她那一邊。
說罷,手機傳來一段視頻。
鏡頭裏,沈澈正壓在林雪身上,兩人衣衫不整地糾纏在一起。
林雪故意發出甜膩的呻吟,沈澈回應著,動作更加激烈。
帳篷外隱約可聞沙漠的風聲。
原來他去西西裏不是去救人,而是去苟合,
視頻戛然而止,隨後,林雪發來最後一條消息。
「他說在西西裏做起來充滿刺激,下次還要帶我來。」
「不像你的身體一樣無趣,每次碰你都讓他惡心。」
她果然是醒著的,下一秒沈澈打開房門,我看到在他懷裏顫抖的林雪。
「晚星,把水端過來,阿雪剛從沙漠回來,身體還很虛弱。」
我沉默地端起水杯,遞過去。
林雪在接過水杯的瞬間,將水灑在自己身上。
然後,她猛地抽氣,掙紮著往陽台爬去。
「水,水有問題。」
「我要去死,姐姐容不下我,那我就去死。」
沈澈臉色驟變,一把搶過水杯。
「溫晚星!你往水裏加了什麼?」
「阿雪為什麼會這樣?」
林雪已經爬到了陽台邊緣。
沈澈猛地鬆開我,衝過去抱住她。
我站在原地,看著這出荒謬的戲碼。
「還不快去開車送我們去醫院,愣在那裏幹什麼?」
暴雨傾盆,我緊握方向盤。
快到醫院時,林雪卻突然尖叫起來。
「她要害我!她是鬼,她是鬼。」
沈澈立刻回頭安撫她,林雪卻瘋狂搖頭。
「她是來索命的!讓她下車!下車!」
2.
車身猛地一晃,險些撞上護欄。
沈澈轉頭看我,我知道自己又被拋棄了。
「晚星,要不你先下車?等我把阿雪送到醫院,再回來接你。」
我緩緩踩下刹車,車停在荒僻的公路邊。
三小時後,我渾身濕透地站在家門口。
手機屏幕亮起,是沈澈的信息。
「阿雪情況穩定了,你到家了嗎?」
我盯著那條消息,想起很多年前,他也是這樣在雨夜裏給我發信息。
而現在,他把我扔在暴雨裏,三個小時之後才慢悠悠地打來電話。
他明明可以自己帶林雪去醫院,可他偏要讓我開車。
偏要讓我親眼看著他是怎麼摟著她、哄著她。
偏要讓我像個卑微的司機一樣,聽著她在後座裝瘋賣傻地指控我。
然後,再把我扔在雨裏。
他早就不是當年那個會為我奶奶守夜的沈澈了。
我安慰自己,還有最後兩次,我就可以心安理得的離開了。
再睜開眼時,沈澈已經從醫院回來坐在我的床邊。
「晚星,我們談談。阿雪現在沒有我根本活不下去。」
「所以,我答應給她辦一場假婚禮。等婚禮結束,我就徹底離開。到時我們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正好你最近一直在籌備婚禮,所以......」
我隻覺得荒謬可笑。
「所以,我要替她策劃婚禮?」
「不止,她可能會隨時找你,試婚紗、選場地、確認賓客名單你得隨叫隨到。」
我盯著他,忽然想起這三年來每一次被他拋下的瞬間。
林雪飆車撞護欄,他說要替她處理。
林雪吞安眠藥,他拋下我走了。
林雪拿刀站在我床前,他讓我別計較。
現在,我等了三年都沒等到的婚禮,他卻輕輕鬆鬆的送給別人。
甚至,還要經過我的手。
可他明明不傻。
他見過林雪在夜店蹦迪到淩晨三點的樣子。
見過她對著服務員破口大罵的樣子。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她裝的。
他隻是需要我像個傻子一樣,一次次被戲弄,一次次被拋棄。
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能證明我有多賤。
這樣也好,還有最後一次。
「婚禮我會好好準備的。」
沈澈如釋重負地笑了。
婚紗店裏,林雪的手指撫過那件我一年前就定製的婚紗。
店員小林站在一旁,表情尷尬。
「林小姐,這件是溫小姐的定製款。」
「如果您喜歡,我們可以為您重新訂製一件相似的。」
林雪打斷她,眼神卻直勾勾地盯著我。
「聽說你是溫晚星的朋友?」
「那我就要好好地為難你了,我就要這件。」
我看著她眼底的挑釁,點頭答應了。
可當晚,沈澈卻打來電話。
「你就這麼容不下阿雪?」
「她哭著給我打電話,說你當眾羞辱她,說她配不上你的東西!」
「等我和她的假婚禮一結束,我們就能結婚了,你受點委屈又怎麼了?」
「明天去陪她選婚禮場地,這次不要再那麼小氣。」
我沉默了一秒,笑出聲。
第二天,我和林雪來到婚禮選址地。
她興奮地走在前麵,而我跟在後麵,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就是她!林雪那個賤人!」
一聲怒吼傳來,三個彪形大漢衝了出來,手裏拎著鋼管。
3.
林雪的臉色瞬間慘白,躲到我身後。
「你們認錯人了!」
領頭的光頭男冷笑。
「認錯?上次在夜店你潑老子酒的時候,不是很囂張嗎?」
我瞬間明白了,林雪在外麵惹了麻煩,現在被人找上門了。
我想掙脫,可她突然狠狠推了我一把。
「是她!你們找她算賬!都是她指使我的!」
我踉蹌著跌向那群人,還沒站穩,鋼管已經砸了下來!
劇痛從肩膀炸開,我跪倒在地,眼前一陣陣發黑。
光頭男愣了一下,但很快又舉起鋼管。
住手!沈澈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
他衝過來,一把推開光頭男,卻在看到倒地的我時,眼神一冷。
「你帶阿雪來這種地方?你總是這樣害她。」
說罷,他看都不看我一眼,抱著受驚的林雪開車走了。
沈澈把我丟在這裏了,和過去的每一次一樣。
我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無數的記憶向我湧來。
第一次見到沈澈,是在醫院的走廊。
奶奶突發腦溢血,是他路過將奶奶送到醫院。
那時候他的眼睛,像是盛著整個夏天的陽光。
後來,他陪我在病房外守了三天三夜。
奶奶醒來後,拉著他的手直說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慢慢的相處中,他向我告白。
那時我以為,自己得到了全世界。
他會在雷雨天把我摟在懷裏,輕聲說別怕。
他會跪在雪地裏,捧著戒指說要和我過一輩子。
那時候的沈澈,讓我相信這世上真的有至死不渝的愛情。
可後來,林雪出現了。
她穿著病號服衝過來。
沈澈立刻推開椅子,將她抱入懷中。
那是我第一次被丟下。
那時我才知道沈澈有一個從小到大的小青梅。
後來,這樣的戲碼一次次上演。
她飆車撞護欄,他拋下正在給我慶生的朋友。
她吞安眠藥,他取消了我們計劃半年的旅行。
她拿著刀站在我床前,他說她隻是夢遊。
每一次,他都用那雙曾經溫柔的眼睛看著我。
「阿雪有躁鬱症你多擔待一下。」
漸漸地,我不再為他流淚,也不再期待他的承諾。
我告訴自己,自己留在他身邊隻是為了報恩。
所以,我忍了一次又一次。
遠處傳來野狗的叫聲,我從回憶中驚醒。
這裏死過人,這個念頭突然竄進腦海。
我摸到混混帶來的鋼管時,野狗已經撲上來咬住我的小腿。
我看著野狗瘋魔的樣子,想起來三年的沈澈。
那時他為我擋過巷子裏的流浪狗,即使手臂被咬穿也要把我死死護在身後。
而現在,同樣的狗叫中。
沈澈帶著林雪走了,將我留在這裏,縱容惡犬咬我。
意識模糊時,一道陌生的身影擋在我前麵,我得救了。
從醫院回來後,那天在婚紗店的監控視頻爆了。
畫麵裏,林雪在視頻中咄咄逼人,甚至將櫃台上的水杯砸向對方。
隨後有關林雪的話題衝向榜一。
「林雪搶婚紗現場」
「知情人曝林雪長期插足」
「沈澈未婚妻實錘小三」
甚至鋪天蓋地都是她從前在夜店摟著不同男人的舊照。
4.
沈澈踹開我家門時,我正在換藥。
他一把將手機砸在我腳邊,屏幕上是林雪割腕的搶救照片。
「你滿意了?全網都在罵她!」
「阿雪現在還躺在醫院,她因為這件事差點死了。」
我彎腰撿起手機,輕輕放在桌上。
「視頻不是我放的。」
「除了你還有誰?那家婚紗店的店員是你朋友!」
說罷,沈澈扣著我的手腕,按著我的傷硬生生將我拖進病房。
林雪躺在病床上,那件婚紗就在她的病床旁。
沈澈不顧我的腿傷,將我狠狠摔在地上。
「溫晚星!你故意曝光監控,害阿雪被全網罵成小三!」
「現在,跪下來,跟她說對不起!」
我看著他,忽然笑了。
「沈澈,你記不記得,那件婚紗,是你親手為我選的。」
「你背棄了承諾,現在又想聽我的道歉。」
「你想聽什麼?要我哭著說我錯了?」
話畢,一記耳光重重甩在我臉上。
林雪驚呼一聲,假惺惺地拉住沈澈。
可他像是被激怒,猛地抓剪刀,大步走向那件婚紗。
「你不是在乎它嗎?」
他發瘋般繼續剪著,一刀,兩刀,三刀。
我站在那裏,看著那件婚紗被撕碎。
我記得他第一次帶我來看這件婚紗時,他說我們一定會幸福。
而現在,他親手剪斷了我們的幸福。
我一把奪過他手裏的剪刀。
下一秒,剪刀猛地劃向那件婚紗。
「你不是想毀嗎?我幫你毀。」
剪刀再次落下,婚紗再次被剪開。
我剪得越來越狠,動作越來越瘋狂,連自己的手被刀刃劃破都沒察覺。
血越流越多,我的身上,全是刺目的紅。
可我像是感覺不到疼一樣,繼續剪著。
沈澈看著我近乎自毀的行為,終於忍不住上前,一把奪過我手中的剪刀。
「婚紗的事,到此為止,接下來,你好好照顧阿雪。」
「等這次假婚禮結束,我們就結婚。」
說完,他轉身離開。
門關上的瞬間,林雪臉上的虛弱一掃而空。
她慢悠悠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故作惋惜地搖頭。
「溫晚星,你不會真以為我有病吧?其實每一次,都是我裝的。」
「你以為可可西裏那次,我是真的想自殺?不,我隻是想看看,他會不會再一次拋下你。」
「那次的夢遊,當然也是假的,我就是想看看你被嚇醒的樣子。」
「還有婚紗店的視頻,我就是想讓全網罵你,讓你身敗名裂。
我隻是靜靜地看著她,問她為什麼。
她突然一把揪住我的衣領,眼底翻湧著扭曲的恨意。
「因為沈澈本來就是我的!他答應過會娶我!」
「憑什麼你一來,就能搶走屬於我的一切?」
「所以我要毀了你,讓你也嘗嘗被拋棄的滋味。」
我看著一步步逼近的林雪,輕輕按下袖口微亮的錄音筆。
我不管她的發瘋,轉身離開。
還有最後一次,我就徹底自由了。
婚禮當天,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了樓下。
「溫小姐,沈總讓我來接您。」
我坐進後座,閉上眼休息。
半小時後,我被扔在一條偏僻的山路。
這裏竟然是奶奶的墓地。
遠處,幾個黑影慢慢靠近。
「小賤人,這次落在我們的手上了。」
他們將我按在奶奶的墓前,撕破我的衣服。
無數個鏡頭對準我,我拚命的掙紮,耳光卻越來越響。
漸漸地,他們的手深入我的衣服下擺。
「賤人,你就從來了,這是沈總默認的。」
這是沈總默認的?
曾經我被癡漢糾纏,沈澈生生地打斷了對方三根肋骨才肯罷休。
而如今,當年為我打架的少年,竟然讓人在奶奶的墓前論奸我。
我掙紮的越狠,他們就越興奮。
淚水從眼角滑落,這次是真的一百次了。
......
婚禮上,沈澈不斷刷新手機,我的消息還停留在一個小時前。
林雪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口,沈澈沒有理會,而是轉向一旁的助理。
「再去確認一下,接溫小姐的車到哪了。」
這不像溫晚星,她一向守時,答應過的事從不食言。
林雪想說什麼,沈澈打斷她。
「阿雪,這是最後一次。」
「等婚禮一過,你就要離開,而我會和晚星結婚。」
下一秒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第一百次了。」
簡單的五個字,卻讓沈澈的眉頭深深皺起。
什麼一百次?
他正要回複詢問,手機又連續震動起來。
屏幕上是一段視頻,畫麵裏是一座熟悉的墓碑。
墓碑前,我穿著透肉蕾絲裝,三個男人圍著我。
「看看這賤人現在的樣子!」
男人瘋狂大笑,伸手扯住我的頭發,強迫我抬頭麵對鏡頭。
視頻還在播放,混混的聲音清晰地傳來。
但沈澈已經聽不進去了。
下一秒,手中的手機屏幕還亮著那條第一百次的信息。
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感充斥他的心臟。
助理急匆匆地跑過來,手裏捧著一個盒子。
「沈總!剛剛有人送來了這個,說是必須立刻交給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