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結婚當天,妹妹爬上了8樓天台。
爸爸媽媽驚慌失措地拉住我:“你是心理谘詢師,快勸勸你妹妹!她有恐高症!”
未婚夫季沉已經扯下領帶衝了上去,比剛才婚禮走紅毯還急切。
我看著瑟瑟發抖的妹妹冷笑:“跳啊,十八樓跳下去,可是會摔成肉餅的喲。“
季沉轉身掐住我的脖子:“你他媽還是個人嗎?”
媽媽衝上來扇我耳光怪我冷血,爸爸直接宣布和我斷絕關係。
全網直播罵我是冷血的心理谘詢師,居然挑唆自己的妹妹跳樓。
他們把妹妹救下來後,讓四個保鏢把我架到了天台邊緣。
“來啊,你不是最喜歡讓別人跳樓嗎。”
他們不知道,真正有恐高症的是我。
1.
“不要....我求求你們....把我放下去...”
18樓的風在我耳邊呼嘯著,上半身幾乎懸空,我的心已經快要跳出來了。
四個保鏢死死的扣著我的肩膀,隻要他們一鬆手,我就會摔下去變成一灘血肉模糊的肉泥。
我有非常嚴重的恐高症,
光是站在高的地方就會窒息,
更別說被按在天台上。
我的手指摳著護欄,指甲已經全部翻過去了,疼得鑽心。
“放我..下去...”
可沒人聽,
所有人都圍著那個哭的楚楚可憐的妹妹。
“姐姐....你怎麼可以對我說那種話..”
妹妹眼睛含著淚,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
“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的那句話,我差點就要跳下去了!”
季沉心疼的把她摟得更緊了:
“你知不知道小柔有多脆弱!你說那麼惡毒的話,差點害死她!”
可又不是我逼她爬上18樓的!
我想解釋,但一看到樓下螞蟻一樣的車流就止不住的腿軟。
我隻能張著嘴嚎著,胃裏翻江倒海。
“你個賤人現在知道害怕了?”
季沉讓保鏢把手機懟在我臉上,
彈幕瘋狂滾動著:
【快點讓這個賤人摔下去啊。】
【我們要看她摔成肉餅。】
【去死吧!】
【這個惡魔!居然對自己的妹妹那麼冷血。】
爸爸冷著臉走過來,抬手就是一巴掌:“啪”
“我怎麼會有你這種惡毒的女兒?”
“小柔可是你的親妹妹啊,你居然想要逼死她!”
媽媽撚著佛珠,像看仇人一樣瞪著我。
“別跟她廢話了,我們沒有這麼惡毒的女兒!”
媽媽讓保鏢拿過來一遝文件,
我好不容易看清上麵的字,
心臟又是狠狠的一疼。
《股權轉讓協議》《房產過戶聲明》《個人財產放棄書》
他們要我把名下所有財產都給妹妹!
“不...這不可能!“
這些都是我自己努力奮鬥來的,
我渾身發抖搖著頭,眼淚被甩在了紙上。
“這是你唯一能贖罪的東西。”
季沉一把揪住了我的頭發:
“不簽?那你就自己跳下去!”
說完,猛的在背後把我往前一推!
2.
“啊!”
我的心已經要吐出來了。眼前的畫麵已經扭曲變形,
我尖叫著掙紮,可保鏢死死的按著我,不讓我往回爬。
“簽不簽?”
“我簽...我..簽!”
他們終於滿意了,
像丟垃圾一樣把我拽回來,扔在了地上。
我渾身發抖著,沒魂了一樣癱軟在地上,眼淚鼻涕流了滿臉。
而季沉看都沒看我一眼,
單膝跪地,牽起妹妹的手,
“小柔,嫁給我吧。”
妹妹捂嘴驚呼,撲進了季沉懷裏。
“我願意!我願意!”
爸爸媽媽站在旁邊欣慰的看著他們,
好像這才是他們期待已久的結局。
沒人記得,我才是季沉的未婚妻。
沒人記得,我剛剛差點被他們逼著跳樓。
更沒人記得,真正有恐高症的人是我。
他們隻在乎妹妹,
永遠隻在乎妹妹。
爸爸居高臨的看著我:
“知道錯了嗎?”
我拚命的點頭,生怕又惹他們不高興把我放上去。
”以後還敢欺負小柔嗎?”
我又拚命搖頭,
但因為恐高症應激出了失語症,我隻能拚命用喉嚨嗚咽著,
在地上磕頭求他們放過我。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不如今天就直接舉辦季沉先生和小柔的婚禮吧。”
司儀的聲音更喜慶了,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
“寶貝,我要給你比這個好一萬倍的婚禮。”
季沉溫柔的摸著妹妹的頭,嫌棄的踹開我掉在地上的頭紗;
“這種廉價貨怎麼能配得上你呢?”
就連爸爸都急匆匆地翻出銀行卡:
“對啊,我們都沒出嫁妝呢!這裏麵是一百萬,是小柔的...”
爸爸突然卡殼,因為這是我給爸爸媽媽攢的養老錢,卡上還寫著我的名字。
就連直播間的彈幕都在滾動刷屏:
【王子和公主終於在一起了。】
【新婚快樂!】
妹妹一臉嬌羞的看著大家:“謝謝爸爸媽媽,謝謝季沉哥哥...”
3.
多幸福啊,我才終於明白,這個家從來都沒有我的位置。
從小家人就給我灌輸姐姐要讓著妹妹的觀念。
小到糖果,書包,大到留學資格。
就連季沉,和我在一起的第二日。
我就看到他一脖子吻痕的從妹妹的房間出來。
如此難堪的場麵我忍了,我強迫自己洗腦忘掉看到的一幕。
一個是我的愛人,一個是我的親人,怎麼會呢......
直到收拾房間的時候看到了妹妹日記,
上麵滿滿的都是對我的詛咒,
我才知道妹妹這麼恨我。
最可笑的是,在我檢查出來恐高症這件事後,
妹妹自己去做了個假的報告。
用假裝跳樓的手段逼季沉離開我。
“姐姐,你來幫我準備和季沉的婚禮。畢竟你最熟悉..”
妹妹靠在季沉懷裏,聲音甜甜的命令我。
“好,我這就去。”
我踉蹌著站起身,腿還是很軟。
季沉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我會這麼順從。
之前我還會吃醋會鬧,會紅著眼眶質問他,會咬著嘴唇不肯答應。
可現在,隻要我一閉眼,那些呼嘯的風,冰冷的眼神這些畫麵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
人在極度恐懼的時候,真的會忘記反抗,隻希望他們放過我。
“你..”季沉張了張嘴,好像要說什麼。
但他隻是煩躁地扯了扯領帶,別開臉不看我。
“對了。”爸爸突然開口說:
”還有你那個心理谘詢室,也轉小....“
“好。”我直接打斷爸爸:“我明天就去辦手續。”
他們全部都愣住了,爸爸的嘴唇顫抖著。
妹妹考不下心理師資格證,
所以心理谘詢室是我唯一不被搶的東西,它和我的命一樣重要。
可現在,既然他們要,就全拿去吧。
季沉死死的盯著我,他的眼神複雜的可怕,
他大概在想,為什麼我不哭不鬧,為什麼我不再反抗,
為什麼我...連最後一點尊嚴也不要了。
可他們都不知道,在我心裏我已經死過一次了。
4.
我開始變得很乖,因為我明白就算我委屈也不會有人在意。
媽媽讓我搬到地下室去。
“反正你也不配住在樓上。小柔現在住在你房間,季沉偶爾來,你別礙眼!”
我看著媽媽捏著佛珠的樣子,乖順的點頭。“好。”
媽媽頓了一下:“裝什麼裝,你這麼冷血的人,沒把你趕出去就算好的!”
我抱著單薄的被褥往地下室走,
台階很窄,我走的小心翼翼,生怕掉下去。
自從天台那件事後,我的平衡感就變得很差,稍微高一點的台階就會讓我頭暈目眩。
地下室很陰冷,我的床是一張發黴的舊沙發,但沒關係因為我根本睡不著。
“姐姐,這裏好像狗窩啊~”妹妹捏著鼻子笑。
“嗯。”我低著頭整理被子:“很適合我。”
季沉站在樓梯口,眉頭鎖的死死的。
他大概以為我會哭,會求他們別這麼對我。
可我隻是安靜地鋪好床,然後問:“還有別的事情嗎?”
媽媽讓我負責全家人的三餐。
“記得小柔不吃辣,記得你爸的咖啡要現磨的。”
“好。”
我四點就起床,輕手輕腳地準備早餐。
因為上次用咖啡機不小心吵到了妹妹,她又威脅說要把我壓到天台去。
我立刻腿軟跪下求她,保證下次一定會很小聲很小聲。
媽媽挑剔我做的飯不合她的口味,爸爸罵我怎麼連咖啡機都不會用。
季沉...季沉從不吃我做的飯。
他總是冷著臉推開盤子,就像裏麵下毒了一樣。
“姐姐,幫我熨一下婚紗。我不放心別人弄。”
妹妹把昂貴的婚紗扔給我:“這個花紋很複雜,要邊熨邊用手捋著!”
我跪在地上熨燙這那些複雜的蕾絲花紋,手被燙出了水泡也不敢停下。
好漂亮的婚紗啊,真的比我那條漂亮一百倍。
妹妹說這個是季沉給她買的,而我的那條...是我租的。
那件婚紗最後還被妹妹故意踩爛了,
我至今還記得老板猙獰的表情:"原價三萬八,十倍就是三十八萬!"
"我......我會賠的......"
因為有點走神,我的手猛地一抖,
滾燙的熨鬥重重砸在手背上,我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季沉突然衝進來抓起我的手腕,臉色難看的可怕:
“你...”
但他的勁兒太大了,就像那天的保鏢,
那種窒息感瞬間從我的手腕蔓延到全身。
"對不起對不起!"我條件反射地抱頭蹲下縮成一團,渾身止不住地發抖,
"我不是故意的...我馬上重新熨...求求你別..."
”別把我..放到天台..”
季沉的手突然僵住了,我聽到他煩躁的”嘖“了一聲,就摔門離開了。
我呆在原地深呼氣,直到聽見妹妹在隔壁跟季沉撒嬌的聲音才回過神爬起來繼續熨。
我端著早飯上樓的時候,正好撞見季沉從妹妹的房間出來。
他的襯衫皺皺巴巴的,領口上還粘著口紅印。
看到我時,他眼神閃爍了一下,但咳嗽一聲又恢複了冷漠。
“姐姐~”妹妹臉上帶著紅暈“幫我們收拾一下房間叭~“
她故意晃了晃脖子上的吻痕:“都怪季沉哥哥,說從來沒有體驗過這麼刺激的...”
我的手指死死扣住托盤:“好。”
推開他們的房門,曖昧的氣息撲麵而來。淩亂的床單上全都是歡愛後的痕跡。
床頭還擺著我們的訂婚照,隻是我的臉被妹妹用口紅畫了個大大的叉。
我機械的收拾著散落的衣物,突然摸到了季沉的皮帶。
這條皮帶是我用第一個月工資買的,當時他還幸福的抱著我轉圈,說會永遠珍惜。
突然,我收到妹妹的消息:“去給我買個驗孕棒。”
我愣住,他們已經....
“不許墨跡,要是遲到一會,我就....”
我立馬出門。藥房要經過一座高高的天橋,我剛踏上台階,熟悉的眩暈感就襲來。
眼前的台階仿佛變成了18樓的天台邊緣。
“不要....不要...”我死死的抓住欄杆,耳邊好像又響起了那天的風。
我的視線開始模糊,我感覺到自己在往下墜....
“小心!”
一雙溫暖的手及時的扶住了我。睜開眼,是一個熟悉的麵孔。
“林醫生?”年輕男人驚訝的看著我,“您怎麼了?”
我認出他了,程遠,是知名心理谘詢室的合夥人,他之前邀請過我,但我拒絕了。
“沒事。”我下意識想掙脫開,但雙腳止不住的發軟,
隻能任由他半扶半抱地將我帶下天橋。
“我看過那天的直播。”程遠突然開口:“您妹妹的演技...很拙劣。”
我猛地抬頭,他遞給我一杯水“真正恐高的人,是不會那樣放鬆地靠在欄杆上的。”
我的手突然開始發抖,水灑了一地。原來......原來真的有人看得出來。
程遠的手輕輕搭在我的肩膀上,很輕很輕,卻讓我鼻子一酸。
我死死咬著嘴唇,我不敢哭出聲,就像這幾天,我連抽泣都憋在喉嚨裏麵。
因為我知道,就算哭得再大聲,也不會有人心疼。
"林醫生,那不是您的錯......"他的聲音頓了頓。
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我,也會這樣堅定地告訴每一個病人:"那不是您的錯。"
"我在國外有家診所。"程遠認真的看著我,"缺一位像您這樣的專家。"
"好。"我的聲音嘶啞卻堅定,"但我要先參加完妹妹的婚禮。"
程遠微微蹙眉,但最終隻是點了點頭:"需要幫忙嗎?"
我搖搖頭,掏出包裏的那些材料,這一次我不會再逃了。
5.
三天後,季沉和妹妹的婚禮現場,
“姐姐,跪下。我鞋臟了。”
我攥緊手指,掌心被掐的生疼,卻還是緩緩地跪了下去。
“嘖,真聽話。”
妹妹輕笑一聲:“你知道嗎,季沉說你就是個木頭,說他滿腦子都是我。”
我的呼吸微微一滯,喉嚨發緊,卻隻是低著頭,沒有說話。
"啊——!"
妹妹突然尖叫一聲,猛地推開我,眼眶瞬間紅了。
“姐姐,你幹嘛掐我的腳!我的腳....好疼...”
我整個人僵在原地,我明明根本還沒碰到她。
"啪!"
媽媽衝上來狠狠扇了我一巴掌,“你這個惡毒的東西!今天這種日子還敢害你妹妹?!"
爸爸一把拽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
"你是不是瘋了?!小柔的腳要是傷了,婚禮怎麼辦?!"
季沉快步走過來,直接擋在我和妹妹之間,眼神冷得像冰:"滾出去。"
他連看都不想看我,仿佛我是什麼肮臟的東西。
"算了......"妹妹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淚,
"今天是我們的大日子,不跟姐姐一般見識......"
媽媽心疼地摟住她:"你就是太善良了!"
爸爸冷冷地瞪著我:"等婚禮結束再收拾你。"
他們簇擁著妹妹離開,化妝間的門被重重摔上。
我站在原地,臉上火辣辣地疼,手腕上還留著爸爸掐出來的淤青。
"嗬......"
我笑了,眼淚卻順著臉滴下來。
這就是我的家人。
這就是我曾經深愛的男人。
多麼可笑啊。
不過沒關係,我狠狠的攥著口袋裏的u盤。
好戲馬上就要開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