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清梨醒來,已經是三天後。
這是她的第三條命,身體已經略微虛弱。
她疲憊地走出昏暗潮濕的地下室,打開房門想要好好休息一下,卻撞見陸在霆和陸祐安雙手拿著禮花筒。
砰的一聲,彩帶從沈清梨的頭頂悉數落下。
幾秒過後,兩人看見是她,眼中的欣喜瞬間全無,甚至眼底染上一絲憤怒。
陸祐安一把扔掉手中的禮花筒,生氣地說:“怎麼是你?我還以為是婉月阿姨,早不來晚不來,偏要這個時間回來。真掃興!”
三天的滴水未進,沈清梨甚至連兒子的話都沒力氣反駁,索性無視直接進了廚房想要找點吃的。
勺子碰到水果蛋糕時,陸在霆一把打掉了她的手。
眼神冰冷地說:“誰讓你吃這個的?”
沈清梨望了望空無一物隻有蛋糕的冰箱,她剛想回答就被塞了一塊熟的豬肝。
“你身體虛弱,隻能吃這個。”
沈清梨看著一大塊豬肝,胃裏翻湧起來。
她從不吃內臟,甚至連看到都會反胃。
瞥見她難受的臉色,陸在霆不耐煩地科普起來:“豬肝補氣血,對你來說是最合適的。”
“別鬧小性子,行不行?”
而沈清梨心裏泛起一陣苦澀,原來他的安排都在為謝婉月著想。
在他的注目下,她還是忍著反胃把豬肝都吃了幹淨,轉頭就要回房間。
結果一出門就遇上剛進來的謝婉月。
見到她,剛才還麵色不悅的父子二人,瞬間開心起來。
紛紛跑到她身邊,祝賀她身體好轉。
沈清梨不想看見,扭頭就要走,卻被謝婉月叫住。
“真是謝謝沈小姐,願意為我輸血。”
隻是一句話,沈清梨瞬間明白。
她會臉色蒼白是因為被抽了身體一大半的血,陸在霆會逼著她吃補血的豬肝是因為她的血對謝婉月有用。
這一刻,她的身體如墜冰窟,渾身發冷。
腦子許久都沒反應過來,還是一旁的陸祐安踢了她一腳,痛覺讓她回了神。
“婉月阿姨和你說話,你怎麼不理人?”
“老師說不講禮貌的小朋友要被打!”五歲的陸祐安嘴巴鼓起來,手裏拿著戒尺。
像模像樣地一下一下鞭打在沈清梨身上,嘴裏振振有詞。
沈清梨瞬間冷了臉,第一次對他說了重話。
“陸祐安,我是你的媽媽,不是壞人!”
聽到指責的謝婉月把安安抱在懷裏,替她辯解:“安安還是孩子,你罵他幹什麼?”
沈清梨看見辛辛苦苦養了五年的兒子對她隻有冷臉,壓抑多年的情緒在這一刻爆發。
拽過陸祐安,一巴掌扇在他的屁股上,陸祐安也嚎啕大哭起來,引來陸在霆。
陸在霆不問緣由,抬手甩了一巴掌給沈清梨,怒道:
“如果你不會當媽媽,就讓婉月教教你怎麼做!”
“動物就是不如人,獸性不減。”
沈清梨有些恍惚,明明誇她可愛,通靈性的人是陸在霆,如今嫌棄她的人也是陸在霆。
被打的陸祐安跑了過來,怒氣衝衝地說:“我不要你當我的媽媽,你快離開我的家!”
一旁的謝婉月順勢提議讓她去休息休息,結果她剛碰到沈清梨的瞬間,就摔倒在地。
沈清梨都沒明白發生了什麼,陸在霆就惡狠狠地瞪著她,指著門吼道:“沒想到你心腸這麼狠,婉月不過是安慰你幾句,你就要這樣對她是嗎?”
“看來你還是學不會怎麼當人。”
沈清梨愣在原地,看著丈夫和兒子守護在謝婉月身邊漸漸離去的背影。
心臟頓時像是被刺穿,疼痛遍布全身。
她沒辦法裝作不心痛,不在意。
可事實是她愛了多年的丈夫,養育五年的兒子也不喜歡她。
沈清梨感覺耳朵嗡嗡作響,頭暈目眩,雙手扶著門框努力平靜下來。
她自嘲地想,陸在霆,如你所願。
我很快就不再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