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懷孕八個月的妻子忽然早產。

我如臨大敵，連忙叫來妻子的閨蜜一起幫她接生。

害怕妻子和孩子出現意外，我打起十二分精神集中注意力。

就連汗水蟄痛雙眼也不敢伸手去擦。

隨著嬰兒的啼哭響徹產房，妻子的閨蜜突然用流利法語發出一陣尖銳嘲笑：

“看這傻子，接生你和別人的孩子，還美滋滋的！”

妻子嘴角扯出嘲諷弧度，用法語回道：

“他就是個蠢蛋，但技術還湊合，也算廢物利用了！”

這時，她初戀推門進來，滿臉得意，也用法語衝妻子大聲嚷道：

“寶貝，等你出月子，咱再造一個，讓這冤大頭接著養，哈哈哈！”

幾人哄笑，鄙夷目光如刀割在我身上。

我雙拳緊握，痛意鑽心，卻強裝鎮定。

隻因他們不知，我為了帶妻子暢遊法國，早就偷偷苦學法語，如今已然精通。

我毫不猶豫地轉身出了病房，找到主任提交了無國界醫生的申請。

1.

“小秦，你老婆剛生完孩子，這節骨眼上你卻要走？

你真能狠下心？這一去，你孩子老婆可咋辦？”

主任拿著我遞過去的無國界醫生申請表，眉頭緊鎖。

他直直地望著我，滿臉的疑惑與擔憂，似乎想要從我臉上找到答案。

我扯出一抹苦澀的笑，沉聲說道：“主任，求您了，這事幫我瞞著點。”

主任雖不解，但還是點頭答應了。

在離開他辦公室後，幾個小護士嘰嘰喳喳地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說著。

【秦主任，您可真是太疼老婆啦！聽說您給嫂子請了月薪上萬的月嫂，我家那位摳門得喲，連個好點的保姆都不舍得請，跟您一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就是就是，您和嫂子那可真是我們醫院的模範夫妻啊！嫂子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能嫁給您這麼好的男人！】

【您別擔心，你倆的寶寶雖然是早產，但看起來很健康，在保溫箱裏待不了幾天就能回到你倆身邊啦！】

【用得著你在這瞎操心嗎？秦主任可是咱們醫院的助產權威，這些事他能不清楚？】

要是擱以前，我能有個自己的親生骨肉，怕是做夢都能笑醒。

我和沈薇薇結婚五年，為了能有個孩子，沒少折騰。

我們各大醫院跑了個遍，各種檢查做了無數次。

隻要聽說哪裏有易孕的偏方，哪怕再苦再難喝，我也會毫不猶豫地弄來和她一起試試。

那些日子，雖然充滿了苦澀，但心中始終懷著一絲希望。

我想著，隻要能有個孩子，一切都是值得的。

強忍著心底那洶湧的憤恨，我根本不想靠近沈薇薇的病房半步。

那月嫂，也是沈薇薇自己安排的，與我無關，可我也懶得解釋。

至於那個孩子，他不是我的種，我沒必要遷怒他，但看了隻會更添堵。

在接生完孩子後，我偷偷找了最信任的朋友，讓他幫忙做了親子鑒定。

看到報告顯示，孩子與我並非父子關係時，我的心臟還是不免顫了顫。

告別了護士，剛走到拐角處，就看到顧北辰和沈薇薇親昵地趴在保溫箱前。

兩人的腦袋挨得很近，就差沒貼在一起了。

顧北辰的臉上掛著得意又寵溺的笑，嘴裏說著法語，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親愛的，瞧這小家夥的臉蛋，多像你小時候啊，為了我們的幸福，你付出太多了。”

沈薇薇剛生完孩子，臉色略顯蒼白，但依然難掩她的嫵媚風情。

她輕笑了一聲，嬌嗔地說道：

“就你嘴甜，這是我們的孩子，當然像你也像我啦。”

我隻覺得腦袋“嗡”的一聲，像是被人狠狠地敲了一悶棍。

憤怒和屈辱瞬間湧上心頭，讓我幾乎失去了理智。

我轉身想走，慌亂中卻不小心撞翻了旁邊的醫用推車。

“劈裏啪啦”一陣響，各種醫療器械散落一地。

沈薇薇聽到動靜，轉過頭來。

看到是我，臉上的溫柔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顧北辰的攙扶下，她緩緩朝我走來，滿臉寫著不耐煩和嫌惡。

“你怎麼來了？一整天都不見你人影，現在跑過來添什麼亂？

你看看人家北辰，孩子一出生就忙前忙後，你這個當爹的呢？

你到底有沒有把我們娘倆放在眼裏？”

她眉間緊蹙，指著我的鼻子大聲數落著。

2.

我心裏一陣刺痛。

那麼一瞬間，我差點就衝口而出：

這孩子又不是我的！你讓我怎麼關心？

但話到嘴邊，我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想到我再過幾天就要離開，到時候直接把離婚協議書甩在她臉上。

現在跟她吵又有什麼意義呢？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

於是，我冷冷地看著她，勾起一個諷刺的笑容，聲音冷得像冰碴：

“有顧北辰這麼盡心盡力地照顧你，你還缺我這一份關心嗎？

我看你過得挺滋潤的，也不需要我這個丈夫了吧？”

沈薇薇一聽這話，她的臉漲得通紅，眼睛裏幾乎要噴出火來。

“你什麼意思？你是不是故意找茬？秦陽，你別太過分了！”

我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兜裏，身姿挺直。

臉上沒有了往昔對沈薇薇的那種溫柔與關懷，隻剩下冷峻。

我眼神淡漠地掃了一眼在旁偷著樂的顧北辰，口吻冷硬且不容置疑：

“顧北辰，你上班時間擅離職守，要是不想幹了，趁早收拾東西走人。”

畢竟，我是他的上級兼師傅，在工作上我有絕對的話語權。

想想半年前，沈薇薇讓我手把手地帶顧北辰。

那時我毫無防備，將自己多年積累的經驗傾囊相授。

如今想來，真是悔不當初，恨不得狠狠扇他倆幾個耳光。

沈薇薇一聽這話，瞬間暴跳如雷。

她脖子漲得通紅，扯著嗓子衝我喊道：

“秦陽，你可真能耐了啊！

不就是給我接生了一回，就開始嫌棄我人老珠黃了是吧？

北辰哪裏得罪你了？你非要大庭廣眾羞辱他？”

我眉頭緊蹙，剛要開口反駁。

顧北辰卻馬上接起話茬，臉上掛著那令人作嘔的虛偽笑容，拖著怪腔怪調說：

“薇薇，你可別這麼說秦哥，也許他最近忙著和女患者交流病情呢，都顧不上你了。”

說話間，他還故意用胳膊肘碰了碰沈薇薇，那故意拱火的姿態十分明顯。

旁邊幾個小護士聚在一起，交頭接耳。

聲音雖小，但在這安靜的走廊裏卻清晰可聞。

【看那秦主任，以前把老婆當寶，現在老婆生完孩子，人影都少見，真是虛偽！】

【就是，接生的時候肯定嚇得不輕，現在就躲著老婆孩子，一點擔當都沒有！】

【還以為他是個好丈夫呢，嘖，白瞎了那身醫術！全是裝出來，故意演給我們看的！】

【可不是嘛，男人都不靠譜！我看顧醫生比他強多了，又溫柔又有責任心！】

我雙手握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心裏明白，再軟弱就隻能任他們拿捏了。

當下咬著牙，壓低聲音狠狠說道：

“沈薇薇，這孩子為啥早產，你心裏最清楚！”

沈薇薇瞬間僵住，臉色變得慘白，眼中閃過一絲驚慌與心虛。

可顧北辰卻依舊不知好歹，滿臉不屑地繼續潑臟水：

“秦哥，怎麼著？以前那愛老婆的戲碼演不下去了？”

而這時，沈薇薇像從慌亂中找回了一絲底氣。

她惡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滿臉挑釁與不屑地尖叫道：

“秦陽，你這個混蛋！

孩子早產就是個意外，你居然把臟水往我身上潑！

你就是想找個借口甩了我，是不是？

哼，我怎麼就找了個你這樣的孬種當老公啊！”

3.

我死死地攥緊拳頭，手背上青筋暴起。

回想起她早產那天，我心急如焚，滿心擔憂。

卻不曾想，她和顧北辰在醫院的地下車庫裏肆意放縱才直接導致了早產。

而當時，顧北辰和她的朋友匆匆忙忙把她送來，我完全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

還單純地以為隻是個不幸的意外，現在想來，真是可笑至極。

我死死盯著沈薇薇和顧北辰，眼睛眯成一條縫，正要把這些醜事當眾撕開，讓他們無處遁形。

突然，走廊盡頭傳來一陣喧鬧聲。

“顧北辰，你這個喪盡天良的殺人凶手！還我兒子的命！”

一聲悲憤的怒吼打破了平靜。

我下意識地轉過頭，想要看清楚發生了什麼。

然而，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沈薇薇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絕與狠毒。

她猛地向我撲了過來，雙手用力地推在我的身上。

“你去擋著，反正你也就這點用處了！”

我一個踉蹌向前衝去，身體失去了平衡。

還沒等我站穩，一個身材高大壯碩的男子已經閃到了我身前。

他的手裏舉著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刀刃閃爍著冰冷刺骨的光芒。

他沒有絲毫猶豫，將匕首狠狠地刺進了我的腹部。

“我見過你，你和那顧北辰經常混在一起！

一看就知道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今天就拿你開刀！”

頓時，我明白過來，這男人尋仇尋錯對象了。

我純屬是被顧北辰那狗東西給禍害了。

一陣劇痛瞬間傳遍我的全身，五臟六腑仿佛都被刀尖給攪碎。

我的雙腿一軟，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雙手下意識地捂住傷口，溫熱鮮血從指縫間湧了出來。

在我腳下的潔白地麵，瞬間被染成一片刺目的紅色海洋。

我死命扯著沈薇薇的衣袖，她卻滿臉厭惡地一腳踹開了我。

嘴裏還叫嚷著：“滾開，你才是害死他兒子的罪魁禍首！

他要報仇就弄死你吧！別在這纏著我！”

說罷，沈薇薇緊緊地拽住嚇得失了魂的顧北辰往人群後拚命擠去。

她聲音急切，嘴裏還喊著：“走，北辰，你千萬不能有事！

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我也活不下去了！”

此時，她的眼中仿佛隻有顧北辰的安危。

而我，不過是一個與她毫無關係的陌生人。

又一刀狠厲地捅了過來，我沒能躲開。

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點點消逝。

心中的怒火卻越燒越旺，我衝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吼道：

“沈薇薇，顧北辰，你們給我站住！你們別想跑！”

沈薇薇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眼神裏充滿了怨恨。

“秦陽你真不是個東西，自己要死了還想著拉北辰下水！你怎麼這麼惡毒！”

此時，顧北辰恢複了一絲鎮定，便對我不屑地冷哼一聲。

“秦陽，你也太歹毒了，連自己的妻子兄弟都可以出賣！

你這種人就不配活在這世上，死了也是活該！”

我的眼前漸漸模糊，身體越來越冰冷。

滔天恨意快要將我席卷，我陷入了絕望的深淵。

4.

我艱難地從昏迷中蘇醒，意識逐漸回籠。

腹部傷口的劇痛讓我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沈薇薇就坐在床邊，雙眼紅腫。

她見我醒來，立刻緊緊握住我的手，帶著哭腔說道：

“秦陽，你可算醒了！

你聽我說，那會兒情況太緊急，我整個人都嚇懵了！

完全是無意識地就推了你一把，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害你！

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好不好？”

她接著又絮絮叨叨地講著那醫鬧患者的事。

說那人就是個瘋子，腦子不正常才來鬧事。

現在已經被警察抓走了，讓我放心養傷。

我冷哼一聲，用力甩開她的手，滿臉厭惡地吼道：

“別碰我，趕緊給我滾出去！”

這是我第一次對她這麼凶，她明顯被嚇到了，身子抖了一下。

回想起這五年的婚姻生活，曾經的甜蜜如今都成了笑話。

在生死抉擇的那一刻，她竟然為了顧北辰，毫不猶豫地將我推向危險。

這是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也讓我對她最後的一點感情都化為烏有。

她見我不為所動，還不死心地拿起保溫盒，端出一碗湯。

她的臉上堆著討好的笑：“秦陽，你受傷了，先喝點湯。

好好補補身體，你現在需要人照顧。”

我抬手就是一巴掌，把湯打翻在地。

湯汁濺到她手上，她“啊”地尖叫起來。

幾乎同時，顧北辰從門外衝了進來，扯著嗓子喊：

“秦陽，你有什麼火衝我來，欺負一個女人算什麼本事！

明明就是你手術出了岔子，才惹出這檔子事，你倒好，把氣撒在薇薇身上！”

我被他這顛倒黑白的話氣得一時語塞，沈薇薇趁機靠在顧北辰身上站起來。

她一臉理直氣壯地說：“我都跟醫院那邊說了，就是你手術沒做好，

才招來這醫鬧的，這責任你別想推脫！”

我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抬手狠狠地給了她一巴掌，吼道：

“你是不是瘋了？明明是顧北辰手術失誤！

憑什麼讓我承擔？你到底想幹什麼？”

沈薇薇被我打得愣在原地，臉上浮現出清晰的巴掌印。

也就兩秒的工夫，她從不可置信的狀態切換成瘋婆子狀態。

她抄起旁邊的花瓶朝我的腦袋砸過來，嘴裏還叫著：

“秦陽，你別忘了，你是北辰的師傅，出了事你不扛誰扛？

這就是你的錯，你別想逃避，你就等著身敗名裂吧！”

花瓶在我頭上碎開，血順著額頭流下來。

我強忍著疼痛和眩暈，又聽到沈薇薇在旁邊發出一聲嗤笑：

“醫院馬上就要評級了，你以為你還能保住你的位置？

我看啊，你是時候滾蛋了，把位置讓給北辰這樣有能力的人！”

聽到她這番話，我終於明白他們這一唱一和的醜惡嘴臉背後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原來他們是想趁著這次醫鬧事件，不擇手段地毀掉我，好讓顧北辰取而代之。

好啊，這對狗男女，還真以為我是這麼好欺負的？

想讓顧北辰坐我的位置，就看他有沒有本事了！

“好，我可以讓他坐我的位子。”

我咬著後槽牙，強壓怒火。

聞言，沈薇薇眯眼打量我。

顧北辰先是一愣，接著嘴角上揚。

他眼神裏滿是狂喜，顯然已陷入平步青雲的幻想。

沈薇薇還是不太相信，再度試探：

“你真的願意？”

我悶哼一聲，違心地卑微討好道：

“你是我老婆，不聽你的聽誰的？

他是我徒弟，總不能忘恩吧！”

兩人對視一眼，眼神裏滿是囂張得意。

隨後，沈薇薇敷衍幾句，便與顧北辰親親熱熱地離開病房。

接下來的幾天，網絡出現大量抹黑我的視頻。

醫院裏的同事們也在我背後指指點點。

我明白是有人蓄意為之，便暗中收集沈薇薇和顧北辰出軌證據。

醫院領導探望我時，承諾會調查澄清。

我點了點頭，心中卻在謀劃複仇大計。

發布會當日，沈薇薇滿臉緊張湊近我，冷聲警告：

“秦陽，別耍花樣！把錯都攬自己身上，不然我們離婚！”

我裝作一臉真誠地回答她：

“我求你別和我離婚！你和孩子最重要，我願意做任何事！”

頓時，沈薇薇露出得意的嗤笑。

在澄清會上，眾多鏡頭和麥克風一下子都對準了我。

一個記者尖銳地問道：

“秦醫生，你素有聲譽，還拿過無數家屬送的錦旗。

此次手術犯錯，請問該如何擔責與懺悔？”

我挺直了脊梁，在眾人各異的目光中，緩緩開口：

“我？毫無悔意！”

眾人嘩然，我猛地指向角落裏的顧北辰，大聲吼道：

“因為，真正該擔責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