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有了身孕。

我丈夫一家卻決意赴死。

我剛有身孕，丈夫的祖母便一頭撞死在我跟前。

她留下了一個秘密。

知曉這秘密的人，全都死了。

先是他的父親。

緊接著是他的母親。

最後，我的丈夫也當著我的麵，吞下了毒藥。

街頭巷議都在刨根問底。

衙門三番五次傳我去審問。

無數流言蜚語將我淹沒。

所有人都想知道那個秘密。

他們都說，是我克死了夫婿全家。

就是為了獨占這個秘密。

我從不辯解。

始終沉默。

直到丈夫頭七這天。

我在喪儀上看到了一個人。

那一刻，我撫摸著隆起的小腹，心靜得可怕。

我和我的孩子，也該去死了。

我有了身孕，郎君便帶我回府拜見公婆。

郎君的祖母隻瞟了我隆起的肚子一眼，就哀嚎著一頭撞死在正廳的柱子上。

血濺了滿牆，老夫人當時並沒咽氣。

可她雙眼瞪得滾圓，眼角竟滲出兩行血淚，樣子怕人得很。

原本慈祥的臉上滿是驚駭，像是看見了什麼極恐怖的東西。

那模樣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郎君的母親嚇得幾度昏厥，他父親更是抱著老夫人捶胸頓足地哭。

聞聲趕來的下人好心提醒，說老夫人好像有話要講。

我們這才都靜下來，想聽清老夫人最後的話。

可最終，隻有郎君的父親聽見了那遺言。

老夫人是告訴了他一個秘密，說完就斷了氣。

他父親聽完，臉上也是一片驚恐，抱著老夫人屍身的手抖個不停。

他崩潰地嘶吼：“這是不給我們活路啊！”

他父親的反應讓我們心驚肉跳，郎君的母親忙上前攙扶，小聲問：“老爺，母親到底說了什麼？”

他父親深深看了我們一眼，猛地推開妻子，趁所有人沒回過神，也發狠地朝牆壁撞去！

血濺了滿地，他父親一頭栽倒在老夫人的屍身上。

他臨死前的表情，竟和老夫人一樣，帶著無邊的驚駭。

他父親彌留之際，郎君的母親哭著求他撐住，已經派人去請郎中了，可聽清他父親的遺言後，她臉色瞬間慘白如紙，揮手讓去請郎中的人回來了。

之後，不管誰問起，郎君的母親都對那遺言守口如瓶，就是衙門來人盤問，她也一個字都沒吐露。

辦完老夫人和公公的喪事，郎君像是瞬間老了十歲，他疲憊地問母親：

“祖母最後到底說了什麼秘密？為何父親聽完也跟著去了？”

郎君的母親撫摸著一幅山水畫，兩行清淚無聲滑落。

“別問了，根本沒什麼秘密。”

“你祖母和你父親的死，就是個意外，你們別多想了。”

郎君哭得嗓子都啞了，嘶聲力竭地喊：“那是我爹！是看著我長大的祖母！我親眼看著他們自盡，怎麼能當什麼都沒發生？”

“至少讓我知道是為什麼啊！”

我心疼郎君，也幫著勸他母親：“婆母，祖母和公公當著我們的麵離世，我們怎能無動於衷？”

“再說，祖母和公公不過是聽了那秘密，就都丟了性命。婆母您也聽到了公公的遺言，我們是擔心您......”

我知道這話不中聽，可這確實是我最害怕的事。

我的話沒說完，就被郎君的母親厲聲打斷了。

她猛地將那畫軸擲在地上，眼睛一下子就紅了，看我的眼神裏全是怨和毒，話跟淬了冰似的：“我說過了，根本就沒什麼秘密！”

“是你們小輩不知檢點，未婚苟合，活活氣死了他們，這樣說你們滿意了吧！”

提起祖母和公公的死，她母親的眼淚就止不住，顯然她比我們更悲痛。

但很快，她就收斂了情緒，深吸口氣向我致歉：

“對不住，是我傷心太過，失言了。”

“你祖母和你父親都有舊疾，這幾年家境也大不如前，許是不想拖累你們吧。”

“行了，自盡不是什麼體麵事，往後誰也別再提了！”

她母親態度強硬，無論我們怎麼追問，都不肯再多說半句。

可我心裏七上八下的，撫著肚子的手一直在抖。

我想不通，祖母明明挺喜歡我的，怎麼一知道我有了身孕，就決絕地撞柱而亡。

我迫切地想知道，她到底留下了什麼要命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