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采藥時無意中碰到了一片珍貴的野生藥田。
還在裏麵撿到了重傷昏迷的前朝太子。
我將他醫治好,為他籌備軍餉藥草,助他複國,心甘情願做他背後的女人。
逃命時,他將我們的一雙兒女踢下竹筏,任憑他們被洶湧的河水吞沒。
可他一句大局為重,我原諒了他。
登臨帝位後,他又以想要與我天長地久為由,求我研製長生不老藥。
我不顧在戰亂中受傷的身體,帶著師兄弟去亂花穀尋找最難得的一味藥材。
可亂花穀內盡是些毒蟲猛獸,二十四個同門拚死將我送出穀外求救。
等候在外的賀青臨答應我會全力相救,讓我先回行宮療傷。
可第二天一早,卻傳來了山體滑坡,同門全部葬身穀中的消息。
我想找賀青臨問清楚,卻無意間看到他將我拚命采得的草藥送到他女副官沈月瑤的手上。
“陛下,你用炸藥炸平了亂花穀,把陸南星的師兄弟全活埋在穀裏,她要是知道了真相,不肯為我們製藥該怎麼辦啊?”
“放心吧,她傻得很。當年朕故意把我們的兒女扔下船,她不是也原諒朕了?”
“可她如今還懷了陛下的孩子......”
“朕不會讓她生下來的,一個卑賤的醫女罷了,怎麼配誕下皇家血脈,隻有你,才是配站在朕身邊的皇後......”
我捏緊從亂花穀中拚死得到的另一樣東西,下定決心。
既然一切都是算計,那我必不能如你們所願!
......
“陛下,回春閣二十四人全都處理完了,現在隻剩一個陸南星知道長生藥的事,陛下打算怎麼處置她?”
賀青臨抬手寵溺地摸了摸沈月瑤的臉頰,輕笑道。
“不急,雖然我們有了製藥的方子,但動手的事還是交給她更保險。等到事情結束,挖個地窖讓她安度餘生,就算是感念她的從龍之功了。”
沈月瑤悄悄垂下眼眸,收斂起一閃而過的不甘與怨毒,嬌笑著環抱上賀青臨的腰。
大殿外,我死死捂住嘴巴,才沒有露出一聲嗚咽。
什麼天長地久、海枯石爛,原來通通都是騙我的!
他心裏隻惦記著沈月瑤一人。
為了和她長相廝守,竟不惜搭上我回春閣二十四人的性命,他們可都是隨賀青臨起事的功臣。
更不必說我那一對才出生的兒女,還沒清楚地記住這個世界,就被他們的父親狠心拋入江中。
而我這個母親,居然糊塗地替他們原諒了他。
我克製著不發出一絲聲響,踉蹌地回到我的住處。
這個皇宮,我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我要帶著我腹中的孩子,離開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隻是我之前在亂花穀受傷過重,又被這突如其來地噩耗氣得驚怒交加,一口悶氣頂著鮮血噴湧出來,竟就這麼直直地暈了過去。
再次睜開眼時,屋裏多了很多人。我的手被誰攥著,冰涼的觸感像有一條毒蛇緊緊纏繞在手上。
“南星,南星!”耳邊傳來賀青臨故作驚喜的呼喚,“你可終於醒了,太醫院的太醫幾乎都傳了個遍,你可真是嚇死朕了。”
聽到他的聲音我隻覺得憎惡厭煩,若不是他,以我同門的醫術,我早就安然醒來了。
將手猛地抽回來,我掙紮就要坐起身,卻突然覺得小腹處很是疼痛。我伸手一摸,原本微微隆起的小腹變得平坦,頓時如遭雷擊,愣在了原地。
賀青臨在一旁看著我的動作,小心開口安慰著我。
“太醫說之前你在亂花穀中就驚了胎氣,暈過去的時候又磕到了肚子,就徹底保不住了。”
“不過沒事,我們還年輕,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然而我已什麼都聽不見了,同門全部慘死之後,我擁有的最後一個親人也沒了。
噩耗一個接著一個壓在我的心頭,理智的弦在這一刻徹底崩斷,壞情緒猛地爆發出來,我瘋了一般將屋裏的所有人都趕了出去。
賀青臨還在那裏一步三回頭地將深情擔憂寫在臉上,我突然叫住他。
“賀青臨,我孩子的屍體在哪?”
他表情一頓,隨後又露出幾分哀傷的神態。
“朕怕你看了難受,叫他們把孩子厚葬在宮牆底下了。”
我聽完就要往外衝,被此舉嚇到的賀青臨急忙攔住我。
“南星,我知道你難受,可是入土為安,還是別去打攪孩子的安寧了。”
他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但我現在身體虛弱,被他攔著我確實衝不出去。
等到夜深人靜時,我一個人悄悄去宮牆底下將那個新填的小土包挖開。
隻一眼,我就如同被五雷轟頂一般僵住,緊接著就是不可自抑的難過與憤怒。
孩子心臟的位置,空空地破了個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