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給女兒治病,我二十四小時連軸轉打工。
一分錢掰成兩半花,自己患上胃病也不舍得治。
直到有天我送外賣到豪華別墅區時,我親眼看著小臉蒼白的女兒撲進前妻懷裏邀功:“媽媽,我做的好不好?”
“那個窮酸貨還不知道我是裝病騙他呢!”
“對了,我還把他治病的藥全部換成了維C,這樣你有沒有開心一點?”
而當初毫不猶豫放棄女兒撫養權的前妻臉上滿是自得:“知道他過得不好,我就開心了。”
可是她們有沒有想過,我的苦難全是拜她們所賜。
良久,我撥通了塵封已久的電話:“爸,我想通了,把孩子送福利院,我跟你回家。”
......
電話掛斷,我轉身想要離開的時候,門被打開了。
女兒譚曉櫻嘴裏嘟嘟囔囔個沒完:“破送外賣的,和蝸牛一樣慢!”
此刻我無比慶幸自己臉上帶著頭盔口罩,女兒根本認不出我的模樣。
而我,再親眼看到了女兒的光鮮亮麗後直接怔住了。
這還是那個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病人嗎?
注意到我的眼神,女兒臉上透出厭惡:“看什麼看?你個破送外賣的,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摳出來?”
這不是我的女兒。
我的女兒明明會看到我辛苦的模樣心疼的不得了,一個勁說自己拖累了我。
還會把別人送給她的糖果偷偷塞到我兜裏,獻寶似和我說這是她送給我的禮物。
我的女兒絕不會是現在這種模樣!
機械的將手中的外賣遞給她後,我還沒回過神來。
剛準備騎電動車離開的時候,大門再一次打開了。
譚曉櫻衝出來一把將我撤下車,簍子裏的外賣撒了一地。
我心疼地看著地上的外賣,這些單子馬上就要超時了。
雖然已經答應了我爸要回家,但我還是想將最後的工作收尾。
“喂!送外賣的!你是不是偷吃了?”
女兒稚嫩的臉上帶著不合時宜的惡意,不過十歲的年紀手勁卻很大,她死死拽著我的衣服在我身上拳打腳踢。
我小心翼翼護著頭,想要開口說出自己的身份卻又閉上了嘴。
說這些有什麼用呢?
如果讓前妻知道挨打的是我,迎接我的會是更無休止的羞辱和嘲諷。
“好了,住手。”
前妻李瀟瀟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女兒很快就停止了動作。
她討好的看向前妻,語氣中不自覺帶著討好:“媽媽,我是不是很聽話,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你答應我要送個我那個限量版的洋娃娃的,可不要反悔!”
我蜷縮在地上,腦子裏不斷回想著女兒的話。
一個洋娃娃就能讓她變成現在這樣子嗎?
如果隻是想要洋娃娃的話,完全可以告訴我啊。
為什麼非要騙我生病,玩弄我呢?
我死活想不明白女兒到底為什麼要騙我,更是想不明白她和李瀟瀟到底是什麼時候搭上了線。
這一切的一切就像個謎團一樣纏繞在我心裏。
直到女人漫不經心的聲音響起:“小白眼狼,你就這麼對養你的爸啊?”
女兒笑嘻嘻的聲音響起,帶著不符合年齡的成熟:“是你把我生下來的,要不是當初他一個勁搶我的撫養權想,我早就跟媽媽相認了。”
“不過就是耍耍他而已,誰讓他阻攔了我的幸福!”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我心裏瘋狂呐喊著,卻還是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我害怕有所動作會讓李瀟瀟注意到我。
當初明明是李瀟瀟傍上了大款,要和我離婚。
女兒哭幹了眼淚也沒能留下她一個回眸。
我爸聽說後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讓我回家繼承家業。
唯一的要求就是把譚曉櫻放到福利院,以後再也不要來往。
他老人家的話一直回蕩在我耳邊:“這孩子母親我本來就不看好,她的親骨肉我更是不信會有什麼出息。”
“想回家,就送走她。”
那時候的我年輕氣盛,拒絕了我爸的要求後開始學如何做一個新手爸爸。
為了照顧她,我到處打零工。
就算是後來查出她生病,我也絲毫沒有拋棄她的念頭。
我本想著送完這幾單,就能給女兒買下一季度的藥。
沒想到卻發現這一切都是假的。
生病是假的,她對我的關心也是假的。
兩人笑夠了,依偎著要往屋子裏走時才想起我。
李瀟瀟轉身甩給我一張百元大鈔,居高臨下打量著我:“這點錢夠買你一條命了。”
“像你們這種低賤的人,還會有自尊嗎?”
我一聲不吭,隻是將錢妥帖放在胸口後扶起了電動車。
低賤的人難道就不配活著嗎?
譚曉櫻所有醫藥費都是我靠勞動賺來的,難道我們就不配活下去嗎?
直到將所有的外賣單都送完的時候,我還在思考這個問題。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醫院給我打來了電話。
“曉櫻爸爸,曉櫻的醫藥費又該交了,您看什麼時候過來交一下。”
我沒回複,隻是默默看著手機裏一次又一次催繳單發呆。
曾經我看到這樣的消息,我總會毫無顧忌將身上所有的錢都彙給醫院。
隻是現在我看著這些消息不由得發出一個疑問:這些短信是真的嗎?
難道不是李瀟瀟為了算計我而設計的局嗎?
我匆匆趕到醫院的時候,女兒正躺在床上看書。
注意到我的動作,她臉上露出一個天真的笑:“爸爸,你終於回來了。”
“我想去看偶像的演唱會,你能不能帶我去啊?”
聽到她的疑問,我愣了下隨後問她:“曉櫻,爸爸不是說過,隻要等你恢複好了,你願意幹什麼,爸爸一定帶你嗎?”
我突然有些分不清事實和幻想。
那個在我心目中乖巧的女兒到底是我在別墅見到的那樣嗎?
我說不清楚。
又或者她真的在乎我嗎?
我也不在乎了。
我隻是看著女兒,沉默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曉櫻,爸爸沒錢給你治病了。”
“什麼?”
女兒驚訝出聲,小臉上充斥著不滿。
“你不是說就算去賣血也要給我治病嗎?現在怎麼想起說這樣的話了?你是不是嫌我是個累贅,不要我了?”
換做以往,我早就將她牢牢抱在懷裏,一個勁安慰她不要怕。
現在的我竟然還有精力去觀察女兒的小動作,看著她光打雷不下雨,連幾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心裏墜墜的疼,直到女兒意識到我遲遲沒有安慰她,她才睜開一隻眼睛小心翼翼打量著我。
“爸爸,你怎麼不來哄我?”
我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轉身離開了病房。
病房裏傳來劈裏啪啦的掀桌聲,我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
正打算去繳費處,外賣站的站長給我打來電話,語氣焦急:“譚智,你上次送到別墅區的客人投訴你,說你偷了她家的東西!你快來處理一下!”
別墅區?
我隻送過一單,就是李瀟瀟家。
不知道她到底想幹什麼,我隻是悶聲拒絕:“我已經辭職了,讓她有什麼事來找我吧,別為難你們。”
“譚智,人家是有錢人!我們這樣的人是惹不起的!你真想看著兄弟們因為你被連累嗎?”
我攥著手機的手緊了緊,掛斷電話後還是準備去一趟外賣站。
那裏是除了醫院我去的最多的地方,站點的兄弟們給過我不少幫助。
女兒需要錢手術的的時候怕我多想,還偷偷將錢塞到我口袋裏。
我不能拖累他們。
剛進外賣站,我就被蒙著頭打了一頓。
拳腳像雨滴一樣落在我身上,我卻沒有反抗的力氣。
直到雙膝跪在地上的時候,我還沒回過神來。
“譚智,還真是你啊?”
李瀟瀟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她一把抓起我的頭發強迫我抬起頭:“當初我就覺得你有些眼熟,沒想到還真是你啊。”
鮮血混著泥土糊住了我的眼睛,我卻還是盡力睜大了眼睛看著麵前的女人。
幾年沒見,她確實比跟我在一起時容光煥發。
可這一切不是她玩弄我的理由!
“為什麼...”
我想要掙脫她的動作,卻發現自己全身上下疼得無法忍受。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李瀟瀟點了一支煙,高跟鞋狠狠碾在我的手上。
“就是看你不順眼而已,剛好我有能力整你,你說這是為什麼?”
她彈了彈手中的煙灰,低頭望著我的模樣是那麼不可一世。
“當初相信什麼真愛,跟你結婚以後好日子一天沒過上,你說像你這樣的窮光蛋家裏怎麼會有帝王綠這樣的好東西呢?”
我心中一沉,終於知道李瀟瀟的真實目的了。
她盯上了我媽原來留給我的遺物。
那是一塊帝王綠玻璃種,就算現在再苦再難我都沒想過要把這塊玉賣掉。
它在我心中的價值和自己的命同等重要。
“李瀟瀟,就因為一塊石頭,你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要利用嗎?”
不知道我的話哪裏戳中了李瀟瀟,她哈哈大笑起來。
“石頭?那可是帝王綠!像你這樣的人是不會明白它的價值的!”
“什麼女兒,就算是我老子都沒帝王綠重要!”
李瀟瀟已經喪心病狂了。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圈,命令旁邊的人扒光我的衣服。
“把他從裏到外給我檢查一遍,一點細節都不要放過!”
我拚命掙紮著:“滾開!別碰我!”
卻還是抵不過他們粗魯的動作。
無數隻手在我身上摸來摸去,我更覺得屈辱。
“瀟瀟姐,沒有。”
李瀟瀟拄著下巴不住打量著我:“譚智,那塊帝王綠你到底藏到哪裏了?”
她用高跟鞋抬起我的頭,慢條斯理:“你也不想譚曉櫻看到你現在這幅窩囊廢的模樣吧?”
“我勸你乖乖把東西交出來,我呢,可以幫你勸勸咱們的女兒,讓她安心跟你過苦日子。”
我扯起嘴角,牽動了傷口痛呼出聲。
“連你當媽的都不要自己的女兒,我憑什麼還要伺候她?”
“李瀟瀟,你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我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狠狠啐了一口。
就是因為我有該死的道德感,才會一次又一次被親情裹挾。
回應我的是李瀟瀟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譚智,就你現在這樣,我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你。”
“到時候我就把譚曉櫻送到足療店,讓她從小開始伺候人,十八歲就幫她辦個...”
她意猶未盡的話裏滿是惡意,我不可置信抬起頭:“李瀟瀟,你他麼還是人嗎?”
“那是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親閨女!”
李瀟瀟無所謂笑了笑:“我又不是不能生,以後生個兒子不比她管用?”
“誰讓她流了你的血呢,我看著就煩。”
我死死攥緊拳頭,恨不得把眼前這個女人撕爛。
不管怎樣,譚曉櫻是我們的孩子,我本以為她還會心存一絲善念。
沒想到李瀟瀟會如此毫不留情!
注意到我憤恨的眼神,李瀟瀟以為把握住我的弱點。
她皮笑肉不笑看向我的身後,在我耳邊輕聲說:“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你期待嗎?”
有人給我蒙上頭罩,我的世界瞬間變得一片漆黑。
我感覺身體被高高掛起,像隻待宰的羔羊。
不多時,一道稚嫩的女聲在空蕩蕩的外賣站響起:“媽媽,這不是那家夥上班的地方嗎?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