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氣鼓鼓地問我爸,奶奶不讓我進靈堂看爺爺,就這麼算了嗎。
我爸說,急什麼,明天她巴不得你進。
第二天一大早,做酒樓的付幹媽派來的廚師就開始忙活。
十點左右,就陸陸續續有村民來入席。
我爸點燃一根煙感慨道:“我媽那點麵子,村裏的人,也就平時嘴上哄哄她,抵不過實在的好處。市裏大酒樓香港名廚做的席,又不用送白包,不來是傻子。”
我被派去盯梢我奶,院子裏十來張桌子,涼菜和臘菜擺好半天了,隻有四個人來。
來人告訴我奶:“鳳兒,你還不知道,你二兒子在海棠廣場辦白席,大夥都去他那邊了。”
我媽大罵我爸不孝子,衝出院門的時候趔趄了一下,鞋還掉了一隻。
我們這熱熱鬧鬧開吃了半天,我奶帶著小叔一家人殺到了。
我奶氣得五官都扭曲了,指著我爸大罵:“好啊!你個不孝的白眼狼!你老子的喪事,你不掏錢也就算了,居然還背著我搞這一出?你是想讓我這把老骨頭死得更快是不是?”
我爸也不惱,笑吟吟地說:“媽,我是不想你操勞,我要是提前跟你說,你肯定心疼我,不讓我辦。”
“我這第一次辦白席,哪有你有經驗,也不知道這麼複雜。一忙起來就忘了去請你們,正好來了,快上坐。”
我奶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氣得渾身發抖。
小叔陰陽怪地地說:“教書的果然會算計,爸剛走,就偷偷摸摸另起爐灶。”
一轉頭,小嬸看到我媽手裏拿著一疊白包,頓時變了臉色。
“二哥,讓女人家出來拋頭露麵收白包,這不合適吧。”
我奶一聽,也立馬反應過來,“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快交給我大孫子。”
小叔一聽伸手就要去搶。
我爸按住小叔的手,笑嗬嗬地說:“媽,是我太久沒回來,村裏改規矩了?”
“我記得要拜了叔公廟才能碰白包。女人家不懂事,想為我分擔點,一大早就起來去拜了,秦兵拜了沒?”
我爸當然知道,奸懶饞滑的小叔一家子不會去。
“咳咳,”村支書咳嗽了兩聲,“村裏的規矩沒變,鳳兒你們好好吃,不要鬧了。”
我媽夾了一隻雞腿到我奶碗裏:“按規矩,白包要放在爸的靈位上供一天。我和秦蕾不能進靈堂,要不,等秦兵去過叔公廟再交給他?”
小嬸低聲在小叔耳邊說:“周大廚和買菜的錢,還沒給。”
我奶一咬牙:“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