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歲那年,洛聞枝借酒勁強吻了養她成年的小叔沈靜容。
為了斷絕她的念想,沈靜容在別墅後院設立佛堂,吃齋念佛不問紅塵。
洛聞枝在佛堂陪了他五年,也被愧疚折磨了五年。
她問過他千萬遍,問他可不可以撤掉佛堂。
他卻撥動腕間的佛珠,說她的執念一日不消,他就一日不出佛堂。
直到國內外知名的大鋼琴家何澤蘭離婚回國的消息登上熱搜第一,沈靜容失控的扯斷了佛珠。
從裏麵掉出了一對對戒,上麵刻著S&H,洛聞枝才知道他早已心有所屬。
後來,沈靜容終於走出佛堂,在所有人麵前高調示愛何澤蘭,甜蜜求婚。
洛聞枝卻走進了佛堂,執念已消,她自願遁入空門。
“師太,我決定好了,我自願遁入空門,落發修行,再不入紅塵。”
茶幾對麵,師太抿了一口茶,麵含慈悲地說。
“你可想好了?遁入空門並非兒戲,你的家人同意嗎?”
家人?
洛聞枝苦澀一笑,腦海中浮現出沈靜容俊美卻冷酷的麵容。
她幼年失去雙親,由父親的忘年交沈靜容撫養長大,可她卻對沈靜容生出了不該有的情愫,他恨她,唯恐避之不及,她哪還有什麼家人?
洛聞枝深深呼出一口氣,好似這樣就能吐出身體裏的苦澀痛意。
“我沒有家人,我自己就能做主。”
“好,那你七日後來此地找我,我親自為你削發。”
“謝謝師太。”洛聞枝起身正要離開之際,師太又叫住她。
“如果可以,通知你最為親近之人,在你削發當天,來現場做個見證,見證你徹底了斷紅塵的決心。”
洛聞枝身形一頓,不置可否,轉身離開。
她打了一輛車回到沈家,推開後院佛堂的木門。
裏麵空無一人,隻有一大一小兩個蒲團靜靜地呆在地上。
洛聞枝跪在了小蒲團上,習慣性地敲起了麵前的木魚,而她的思緒也隨著悠遠的咚咚聲回到了她和沈靜容的初見。
十歲時,洛聞枝跪在父母親靈堂裏,眼裏是一潭死水。
是十七歲的沈靜容拉起她的手,帶她回家。
“以後,小叔養你。”
從那時起,他就成了庇護她的參天大樹。
對於養大一個小孩,沈靜容是新手,但他從沒有假手於人,反而不斷摸索進步。
親手準備每日的營養餐,不曾缺席一次的家長會,但凡是洛聞枝的要求,他就沒有不答應的。
可以說,是沈靜容的耐心和寵溺,將洛聞枝養成整個京城最烈最肆意的玫瑰花。
而玫瑰花也不可自抑地愛上了這座高嶺冰山。
十七歲時,有一著名的遊方道士到沈家拜訪。
“此女掌紋淺,靜容,你們二人終是有緣無分。”
當晚,洛聞枝捧著血流不止的雙手來到他的房間。
她用匕首在自己手心劃了很長一道傷口。
“沈靜容你看,我的掌紋深可見骨,現在,誰都不能說我倆沒緣分。”
偏執是洛聞枝的底色,她不允許任何人把她和沈靜容分開。
十八歲時,她以自己成年為理由灌了沈靜容許多酒,又趁著酒勁強吻了沈靜容。
那夜的風吹動了垂在地上的窗簾。
洛聞枝也如願嘗到了自己肖想了數年的人。
但是,當沈靜容清醒後看見她滿房間都是有關他的照片後,他從牙縫裏擠出的唯一一句話就是:
“洛聞枝,我可是你的小叔!”
接著,他做出一件震驚了整個京圈的事:落發修行,不問紅塵。
“是我給了你錯誤的溺愛,我會用我的餘生去向佛祖贖罪。”
不管洛聞枝如何哭求,在她十八歲的第一天,沈靜容落發成為了佛子,開始長居佛堂。
在愧疚和不甘的折磨下,洛聞枝陪著他住進佛堂。
每日吃齋念佛,五年來,都是如此。
這期間,她問過他千萬遍,問他可不可以還俗。
他卻撥動腕間的佛珠,說她的執念一日不消,他就一日不入紅塵。
就在洛聞枝覺得就這樣和沈靜容相伴過完一生也可以的時候。
幾天前,國內外知名的大鋼琴家何澤蘭離婚回國的消息登上熱搜第一。
向來冷靜自持的沈靜容扯斷了自己的佛串。
手上佛珠落了幾顆,正好滾到洛聞枝腳邊。
其中一個佛珠四分五裂,竟從裏麵掉出一對對戒。
S&H。
她這才知道,沈靜容曾經有個初戀白月光。
在五年前,也就是洛聞枝十八歲生日那天,和他分手出國,嫁於別人。
原來,遠離紅塵不是為了替洛聞枝的越界贖罪,而是為了心無旁騖地等心愛之人回頭。
這讓洛聞枝五年的陪伴徹徹底底變成了一個笑話……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把她拉回現實,是朋友喬思思給她打來的電話。
“聞枝!你看熱搜了嗎?沈靜容要還俗了!你的努力和真心終於打動他了!”
洛聞枝點開微博,首頁便是沈靜容還俗詞條的推送。
“思思,他隻是終於等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而那個人永遠不可能是我。”
直播裏,沈靜容離何澤蘭半步遠,模糊的鏡頭也蓋不住他眼裏濃烈的愛意。
“沈先生,可以回答下您突然還俗的原因嗎?”
往日不喜歡在媒體前露麵的他主動拿過話筒。
“澤蘭是我的紅塵,她回來,我也該變成一個俗人了。”
其他記者被他的話逗笑了。
其樂融融的氣氛中,是沈靜容和何澤蘭重逢後不敢太親密的第一次觸碰。
點到為止的指尖交纏,卻足以讓洛聞枝雙眼發澀。
自虐似的,她看完了整場直播。
淚水落到屏幕,洛聞枝才發覺自己早已淚流滿麵。
忽然,手腕上的紅繩沒有預兆地斷裂,落在了地上。
洛聞枝幼時抵抗力差,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是常態。
沈靜容便去郊外有名的佛寺為她求來了這串紅繩。
為了表示虔誠,他還剪下了一縷頭發放入其中。
二十年來,洛聞枝從未讓這紅繩離過身。
在繩子斷裂這一刻,她終於決定要放下了。
放下自己偏執了整個青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