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臉上的表情,極其豐富。
怒火無處發泄。
直接握起桌上的茶盞,重重地摔在地上。
瓷片飛濺。
隻是這次,我身前有人擋住了。
瓷片崩到我眼前人的瞬間,四周立馬惶恐不止。
「太子息怒!」
而長寧一臉驚恐,猛地跪下。
「長寧不知太子前來,還望莫要怪罪。」
一陣冷哼,眼前的男人拂了拂衣襟,「看來傳聞是真,長寧郡主比公主都要威嚴幾分,連孤的人也不放在眼裏。」
長寧急忙辯解。
「妾身隻是郡主,如何與公主相比,今日隻是誤會,還望殿下切勿相信傳言!」
話落。
屋子裏靜的隻有長寧斷斷續續的喘氣聲。
她見太子沒鬆口。
又伏在地上,磕頭認錯。
這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原來她也會如此熟練。
當初我娘被下藥後,她趁著清醒,不斷對長寧磕頭,求她高抬貴手,莫要讓她失了身子。
可長寧毫不在意。
待娘回家後,我看到她額頭中心血肉模糊。
伴著塵土和沙礫。
此刻,太子突然回眸問我。
「月齡,此事你欲如何?」
我微微盈身,「她差點傷了殿下,奴婢以為不能輕罰,可長寧畢竟是郡主,是殿下堂姐,也不能重罰。」
「所以?」太子尾音一挑。
「所以,殿下罰她磕頭認錯。」
他勾唇道:「那便磕到宮宴結束。」
「既是認錯,一定心誠才好。」
直到我踏出門檻,還能清晰聽到頭觸地的響動。
娘,你聽得見嗎?
回大殿的路上,太子沉聲問道:「你與長寧,認識?」
我並無打算隱瞞。
便簡單將來龍去脈告訴了他。
「這樣說來,你倒是個苦情的,父親另娶,繼母卻將你趕出家門。」
「奴婢感恩殿下當初收留,奴婢這輩子為您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他輕笑了一聲。
「莫要給孤惹事。」
「奴婢,不敢。」
權勢高位者,怎會與百姓感同身受。
在他眼裏,隻要我盡忠聽話,不觸及他的底線,他可以護我一次兩次。
可如若牽扯之廣,有利益之糾時,我便是隨意舍棄的棋子。
直到戌時一到。
宮宴結束。
長寧從偏殿被人攙扶著,搖搖晃晃撞進了一個人懷中。
我定了定目。
才看清,是我爹。
他此時已經是二品工部尚書。
容貌幾乎沒變。
隻是曾經烏發夾雜了銀絲。
配上絳紫官袍,腰間玉帶,襯得仙鶴之姿。
唯有那雙眉眼顯得格外陰沉。
一聲驚呼。
長寧徹底暈倒了。
那額頭一大片的猩紅,甚至駭人。
畢竟罰跪磕頭,不是什麼光彩事。
在加上確實差點傷到太子,這罪名可大可小。
爹並未聲張,直接命人抬了回去。
今日之事,導火索已點燃。
待長寧清醒,她那樣瑕疵必報的性子定不會放過我。
如今我是太子身側的宮婢。
不是跟在他身側,就是在東宮。
長寧就算有心害我,也要有個時機。
算算時間,秋獵就要來了。
當晚,待太子入睡後,我找到了外庭的掃水宮婢,傳出了口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