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婚禮前第三天，陸麗在和李峰徹夜狂歡。

而我在二月的北風中，點燃了我給她的第一封情書。

火焰很暖甚至有些炙熱，卻無法溫暖心中的寒冷。

婚禮前第二天，陸麗在和李峰品嘗著燭光晚餐。

而我在跨年的鐘聲裏，獨自看著電視裏的闔家歡樂。

沙發裏的我緊縮著身體，隻希望這該死的寒冬能盡快渡過。

今天，陸麗穿著潔白的婚紗。

等到的卻隻有我的一張退婚書。

“伯父伯母，我累了，還請二位成全......”

1.

“小凡，你和麗麗是不是鬧矛盾了？”

“婚姻大事，可不是兒戲啊。”

陸父喝了口杯中碧綠色的碧螺春，眼睛裏卻看不出半分慌張。

是啊，想當初自己為了過陸父這關，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

二老也是急著抱外孫，這才點頭同意了我和陸麗的婚事。

哪怕現在，在二老心裏也認為自己根本配不上身為天之驕女的陸麗吧。

如今，自己主動離開，倒是隨了二老的心願了。

“我和陸麗相識相知這麼久了，性格上有些不合。”

隨口胡編的借口，說出來卻有種解脫的感覺。

二老聽後對視一眼。

隨後像是送瘟神一樣，高高興興的把我“送”出了門。

回到家，卻不見陸麗的影子。

空蕩蕩的別墅裏，我卻不知道該把自己放在哪裏。

直到月上三竿，我才再次見到陸麗。

美麗的臉龐，渾身散發著酒氣。

和我們在一起時判若兩人。

陸麗從包裏拿出一瓶昂貴的XO。

“新婚禮物，喜歡嗎？”

我在臉上擠出一抹笑容，默默地點頭。

可能他已經忘了，我酒精過敏的事情。

上大學時，我和陸麗第一次喝酒，就把自己抬進了ICU。

陸麗當時發誓自己絕不會讓我再碰一滴酒。

可如今我看著手裏的XO，才發現當時的誓言如此可笑。

“和李峰的燭光晚餐好吃嗎？”

她臉上出現一絲詫異，隨後變成不耐煩的樣子。

顯然她聽出了我話裏帶著的刺。

“林凡，你有病是不是？我隻是在彌補自己的青春而已，又不是在做什麼過分的事情。”

陸麗的青春有李峰彌補，我為她付出的青春喂了狗。

我漠然應道：

“行，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拿著青春當借口，沒什麼意思。”

陸麗的臉徹底黑了下去。

“你再給我陰陽怪氣，這婚你就別結了!”

陸麗拿婚禮來威脅我，我並不怪他。

當初自己愛慘了她。

不知不覺間，和她結婚成了我的執念，我的心魔。

現在想來，我竟然沒有想過陸麗自己的想法。

好在，一切都還未晚，這場注定的悲劇還沒有拉開帷幕。

我清了清嗓子，準備把退婚的事情告訴她。

她卻已經轉身走進了臥室，摔門聲在深夜的別墅裏格外刺耳。

我是不是應該和往常一樣追上去？然後放下所有尊嚴的認錯道歉？

算了，我累了，現在甚至連走到臥室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躺在客廳的沙發上，閉上了疲憊的眼睛。

自從一年前，陸麗的白月光回國後，客廳的沙發就成了我唯一的安息之處。

從那以後，我在她臉上再看不到那不加掩飾的笑容......

翌日。

陸麗在廚房做飯的聲音吵醒了我。

我已經記不清上次陸麗親手做飯是什麼時候了。

“好久沒做飯了，你嘗嘗鹹淡，希望我手藝還沒有退步太多。”

我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炒熟的雞蛋。

隨著金黃色的雞蛋在我舌尖化開，味蕾久違的活躍起來。

“味道不錯。”

陸麗聞言，笑容裏滿是期待。

沒等我再次動筷，陸麗就迫不及待的把我麵前的飯盒塞進了打包袋。

“既然你都說好吃，李峰一定也會喜歡，別等到飯菜涼了就變味難吃了。”

沒等我有所反應，她就穿著紅色細跟高跟鞋出門了。

聽著門外高跟鞋急促敲擊地板傳出“噠噠噠”的聲音。

我的心裏出奇的平靜。

2.

半個小時後，我出現在公司人事部。

公司的同事並不知道我跟這家公司的美女總裁陸麗的關係。

流程走的很順利，比我退婚還要順利的多。

和陸麗從大學到現在已經六年了，來到這家公司都過了三年。

公司裏沒人知道我和她這層關係。

公司裏有規章製度，禁止辦公室戀情。

她是製定這條規章製度的人，更應該帶頭遵守。

她跟李峰在公司裏像一對鴛鴦，成雙成對，恩愛的像是隻讓梁祝都得退讓三分。

萬幸的是我們是生活在現代，要不然他們絕對會被寫進話本裏，而我也會成為裏麵的反派。

午休時，我從李峰的辦公室旁邊路過，不經意間聽到從裏麵陸麗的聲音。

“怎麼樣？好吃吧，我好久沒做飯了，要不是你提，我都忘了自己還會做飯。”

陸麗拿著紙巾緩緩靠近李峰，細心地為她擦去嘴角的油漬。

李峰餘光剛好看到門外偷看的我。

我從他的眼神裏看出了挑釁。

接下來，他微微前傾，順勢把陸麗拉進懷裏，輕輕貼到陸麗身上。

陸麗臉上瞬間掛上了兩片緋紅，嘴角卻不自覺出現了一道迷人的弧度。

我無心在看他們接下來要做的事。

自己在公司裏辛苦多年，手裏數不清的項目資料還要傳遞給接手的人

下午茶時間，揉了揉鼓脹的太陽穴。

已經快要奔三的年紀，果然精力已經大不如前了。

這時助理拿著一杯咖啡走了進來。

“陳總，這是李峰送來的咖啡，公司裏每個人都有。”

放下咖啡後，助理並沒有著急離開，而是在我麵前聊起了李峰和陸麗的八卦。

“聽說公司裏新來的李峰，和您一樣喜歡喝咖啡，上個月陸總直接飛到盧旺達給他買了的。”

“真羨慕李峰，能碰到陸總這麼美麗又溫柔的女人啊。”

我突然想起來，李峰的生日好像就是上個月。

他生日那天我剛從非洲出差回來，和陸麗不同的是。

她從非洲帶回來的是非洲特有的咖啡，而我帶來的非洲特有的疾病。

回國當晚我就被送進了ICU隔離搶救。

我在醫院裏待了整整一個星期，陸麗卻沒來看過我一次。

這時我想起工作上還有一些事情要和陸麗確認一下，便打通了她的電話。

可電話那頭卻隻有她不耐煩的聲音。

“工作時間，沒事別打電話煩我。”

這頭是電話傳來的滴滴聲。

那頭是助理在我耳邊的滔滔不絕。

“陳總，你說這咖啡是不是陸總和李峰的喜糖啊？”

“我總覺的陸總和李峰要給我們一個大驚喜。”

“他們這是害怕我們一時間難以接受，先給我們打一針預防針。”

我笑笑說道;

“有情人終成眷屬，挺好的。”

終於熬到了下班，看著桌子上擺放的整整齊齊的項目資料。

自己終於還是離開了自己工作了三年的公司。

起身走到窗前，樓下陸麗和李峰正手挽手走出公司。

看著他們的邁巴赫進入晚高峰的車流之中，我知道我也該走了。

值得慶幸的是，公司裏並沒有什麼值得收拾的雜物。

回到家，簡單的吃了個飯，打包好明天要帶走的行李。

我躺在沙發上刷起來手機，李峰也在此時更新了動態。

“希望今夜可以彌補我欠你的青春。”

照片裏陸麗穿著暴露，像一朵綻放酒吧舞池裏的一朵玫瑰一樣。

和自己記憶中那個端莊優雅的樣子判若兩人。

曾經，自己也喜歡和兩三個好友一起去上網通宵。

但每次回來陸麗總是會因此生氣。

“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別成天就知道和那群狐朋狗友出去鬼混。”

“能不能像一個男人一樣？”

知道這件事後，朋友們也很是愧疚，便再也沒主動聯係過自己。

現在，陸麗卻和李峰泡吧蹦迪，去彌補所謂逝去的青春。

塵歸塵，土歸土，一切都結束了。

把手機扔到一邊，勞累了一天的我終於沉沉睡去。

3.

深夜。

一股寒意突然把我從睡夢中驚醒。

三九寒冬的冷風，屋子裏哪怕通了暖氣依舊讓人無法忍受。

我睜眼看清來人，正是溫文爾雅的陸麗。

“李峰要來了，你今天去睡客房，被他看到你睡客廳影響不好。”

他命令的語氣讓我十分氣惱，自己睡了這麼久的沙發，今天去睡客房，居然還是因為怕影響到李峰。

積累了這麼久的不滿終於在今天爆炸開來。

“憑什麼！”

聽到我帶著質問的語氣，讓陸麗眉頭緊皺。

“什麼憑什麼？李峰剛剛回國，連住的地方都沒有，讓你睡客房還不好，你怎麼這麼自私？”

“賓館酒店，能住的地方多了，實在不行就和你誰在一起。”

陸麗的俏臉上蒙上一片寒意。

“陳凡！你思想能不能放幹淨一點。”

“一天到晚因為這點小事耍小性子走意思嗎？”

我剛想開口，但卻在陸麗眼睛裏看到了慢慢的厭惡。

以前這雙眼睛裏是愛意，是幸福。而如今一切都變了。

是李峰改變了她嗎？

但我已經不想繼續在這個問題上探究下去。

我累了，這份感情也該畫上句號了。

陸麗見我沒再開口，便用瞪了我一眼後，拉著李峰去到樓上的臥室。

關門的那一刻，我看到陸麗眼睛裏的警告。

經過陸麗這麼一鬧，我也徹底無心睡眠。

房間裏兩人的嬉鬧聲傳到我耳朵裏顯得這麼刺耳。

不過很快，臥室就安靜了下來，別墅再次回歸寧靜。

陸麗悄悄走到我身邊，纖長的玉手輕輕放在我手上。

感受到從手上傳來的冰涼，我再次睜開了眼睛。

“陳凡，我知道這幾天自己可能有些過分了，我們未來還會在一起很長時間，我一定會補償你的。”

“等過幾天我們完婚之後，我們就不分房睡了怎麼樣？”

陸麗一直告訴我，她是一個和很傳統的人。

“早點睡吧。”

陸麗聽到我敷衍的回答，愣在了原地。

她在想什麼我也懶得再想。

直到一雙素手，開始挑逗我的欲望。

再次感受到來自陸麗的溫度，我想起了過去的事。

想起了操場上的驚鴻一瞥。

想起了熱戀時的奮不顧身。

......

過去自己多少次的靠近她，現在自己心裏就會有多少傷口。

失望不會消失。

隻會在心裏不停積累。

憑什麼自己六年的付出，不如她白月光的一分一毫。

情緒在我心裏像一顆啟動已久的定時炸彈，在我心裏爆炸開來。

我一把拉住陸麗，把她壓在身下，撕碎她身上單薄的睡衣，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

我想一頭野獸一樣咬向她修長的鵝頸。

這時李峰殘留在她身上的香水味突然衝入我的鼻腔。

我在心裏忍不住的反胃。

衝入廁所，對著馬桶幹嘔著胃裏不存在的東西。

我終於知道，已經結束了。

這是一種來自生理性的反應。

無數次的失望後，那個曾經在我心裏如同玻璃一般晶瑩剔透的女人，成為了一團不可名狀之物......

4.

酒店的床上，我看著天花板，一晚上沒睡。

手機鬧鐘響起，我看了看手機。

“是時候離開了。”

不過如果我就這麼一聲不吭的離開，總覺得這個句號畫的不夠圓滿。

我把她到了一家日料店，那時我們第一次約會去的地方。

後來我們磕磕絆絆走完了六年的時間，直到李峰出現我們之間。

像是一根攪屎棍一樣把我們看似美好的生活攪成一團亂麻。

店外的風鈴響起，我回頭看去，站在門口的倩影真是陸麗。

陸麗走到我麵前。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把日料店的所有人嚇了一跳。

感受到臉上傳來的痛感，我感到一股莫名其妙。

“陳凡，你是不是瘋了？”

我看著惡人先告狀的陸麗，一時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直到我看到陸麗身後，打著石膏的李峰。

“陳哥，都是我不對，我不該回國打擾你和陸麗的生活。”

我瞬間明白，這個攪屎棍在玩陰的。

陸麗扶著李峰，看向我的眼睛裏充滿了厭惡。

“陳凡，平時你小心眼，愛吃醋就算了，沒想到你居然動手打人，趕緊向李峰道歉！”

“我？向他道歉？不可能！”

陸麗眼裏的厭惡更盛三分。

“你知不知道，打人是要進監獄的，你把李峰的胳膊折斷了，最少也要被關三年才能出來。”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道：

“不是我，我為什麼要道歉。”

陸麗怒道：

“你什麼樣人我還不清楚嗎？”

原本我以為眼前的女人早已上不了我一分一毫，可這句話就像一把刀子。

把我縫補好的心，再次切開。

六年。

六年的時間，我們本該成為彼此生命中的一部分。

而如今，她卻僅憑李峰嘴裏一句毫無根據的謊言，就否定了我六年的時間。

難道，她陸麗的六年是青春，我的六年就不是？

李峰抱著胳膊，發出陣陣哀嚎，陸麗更加憤怒。

“趕緊道歉，別敢做不敢當。”

“要不然我就取消一周後的婚禮。”

聽到事到如今陸麗依舊拿著婚禮來要挾我。

我才知道，原來人在極端憤怒的時候，反而會笑。

“好啊，這婚不接也罷。”

陸麗臉上出現一抹錯愕，隨後卻是深深地不屑。

“你覺得我爸媽著急抱外孫，所以治不了你了？”

“陳凡，你看好了，你一定會後悔的。”

她拿出手機，當著在場所有人的麵按下了免提。

“媽，這婚我不結了。”

說完，陸麗狠狠瞪了我一眼，像是在等待我認錯一樣。

“陳凡，現在是最後的機會，立刻給李峰道歉。”

電話那頭的嶽母卻突然開口道：

“麗麗，婚禮不早就取消了嗎？”

“陳凡前天親自來我們家退的婚，你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