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了五年的未婚夫已婚已育,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我站在包廂外,看見男人滿臉寵溺的逗弄著懷裏的孩子,一邊叮囑周圍的好友。
“我有老婆孩子的消息暫時不要傳出去,不然許清雲一定會受不了的。”
我喜歡了他五年,追了他五年。
明明那時他說:“等到元旦就結婚的。”
誰知他卻想讓我當第三者。
這一次,我沒有鬧,甚至連質問都沒有。
因為我已經決定徹底放下霍連州了。
1
包廂外的走廊燈光昏黃,我站在那裏,手裏還握著手機。
屏幕上顯示著霍連州半小時前發來的信息,“今晚臨時有跨國會議,不能去機場接你了,你一個人注意安全。”
此刻,透過半開的門縫,我看見他正抱著一個約莫三個月大的嬰兒,滿臉寵溺地逗弄著。
那表情我從未在他臉上見過,至少麵對我時沒有。
“來,叫爸爸。”
霍連州的聲音溫柔得幾乎滴出水來,他低頭在孩子粉嫩的臉頰上親了親。
我的手指不自覺地掐進掌心。
五年的感情,五年的付出,原來隻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騙局。
“連州,嫂子什麼時候過來?”
一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問道,順手給霍連州倒了杯紅酒。
“她在家休息,醫生說產後需要靜養。”
霍連州接過酒杯,嘴角掛著幸福的笑,“今天主要是和你們商量下個月滿月酒的事。”
“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許清雲?”
另一個穿深藍襯衫的男人突然問道,聲音裏帶著明顯的揶揄,“她不是還等著元旦和你結婚嗎?”
包廂裏爆發出一陣刺耳的哄笑。
我的胃部一陣絞痛,不得不扶住牆壁才能站穩。
霍連州搖搖頭,表情突然變得陰鬱,“這事你們嘴巴都嚴實點。”
“許清雲要是知道我結婚了,肯定會鬧翻天。”
他喝了口酒,聲音冷淡,“畢竟她追了我五年,像條甩不掉的哈巴狗。”
“你不是說,要不是她哥臨死托付,你早甩了她嗎?”
眼鏡男擠眉弄眼。
霍連州的聲音帶著戲謔,“許臨川救了我一命,臨終前非讓我照顧他妹妹。”
“我不過是履行承諾罷了,誰知道她當真了,還死纏爛打非要結婚。”
我的眼淚無聲滑落,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五年前那個暴雨夜,哥哥許臨川和霍連州一起出差返程,遭遇山體滑坡。
哥哥在最後時刻將霍連州推出車外,自己卻被泥石流吞沒。
救援隊找到哥哥時,他已經沒了氣息。
“清雲…就拜托你了…”
這是哥哥對霍連州說的最後一句話,也是對我一生的安排。
當時還有其他人在場見證這一幕。
葬禮後第三天,霍連州出現在我家門口,眼睛紅腫,手裏拿著一束白菊。
“我發誓會用一生照顧你,”
他當時跪在哥哥靈前聲音哽咽,“這是我對許哥的承諾,也是我的心願。”
從那天起,霍連州幾乎每天都出現在我的生活中。
送早餐,接下班,周末帶我散心。
起初我沉浸在失去哥哥的痛苦中,對他的關心隻是機械地接受。
不知何時起,我開始期待他的電話,為他的笑容心跳加速。
那天是哥哥百日祭,我在墓前哭得不能自已。
2
霍連州輕輕抱住我說,“別怕,有我在”。
我哭的紅了眼睛,他突然吻上來。
他說,“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全部。”
去年三月,他在旋轉餐廳包下整個頂層,單膝跪地,舉著鑽戒向我求婚。
“等到元旦我們就結婚,這是我對許哥的承諾,也是我最大的幸福。”
原來一切都是謊言,都是敷衍。
包廂裏的談話還在繼續。
“說真的,許清雲條件不錯,你就沒動過心?”
霍連州嗤笑一聲,“玩玩而已,每次看到她那張和許臨川相似的臉,我就想起那個雨夜。”
“要不是許臨川多管閑事,我本來可以自己跳車的。”
我猛地捂住嘴,怕自己會尖叫出聲。
哥哥用生命救了他,他卻認為那是多管閑事?
“那你打算怎麼甩掉她?”
“急什麼?”
霍連州晃著酒杯,眼中閃過一絲冷光,“元旦那天,我會讓她在所有人麵前出醜。”
“她不是想要婚禮嗎?我就給她一個終身難忘的‘驚喜’。”
“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這些年是她糾纏我不放。”
“如果不是被所謂的恩情裹挾,我怎麼會看上她?”
“平時就像是塊木頭一樣,即使做那事的時候,也死板的像條缺水的魚,我真是受夠了。”
“哪裏有你們嫂子知情識趣。”
我的手機突然從顫抖的手中滑落,“啪”的一聲砸在地上。
包廂裏的談笑聲戛然而止。
“誰在外麵?”
霍連州警覺地問道。
我撿起手機,轉身快步離開。
身後傳來椅子挪動的聲音,但我已經閃進了電梯。
心臟在胸腔裏瘋狂跳動,仿佛要衝破胸腔逃出來。
電梯的鏡子裏,我盯著自己慘白的臉。
精心畫好的眼妝已經花了,黑色的淚痕像兩條醜陋的傷疤。
映照著我此刻的狼狽。
手機震動,是霍連州發來的信息,“你到哪了?有沒有安全到達?”
我盯著屏幕,手指顫抖著打出一行字,“我們分手吧。”
然後刪除,又重新輸入,“為什麼?”
再次刪除。
最後,我什麼也沒回。
把手機塞回包裏,我擦幹眼淚。
五年的癡心,換來的不過是別人的施舍與嘲笑。
但至少,我要保留最後的尊嚴。
我深吸一口氣,撥通了好友蘇沫的電話。
“沫沫,幫我安排常駐德國的工作。”
“什麼?這麼突然?”
蘇沫很驚訝,“你和霍連州不是要結婚了嗎?”
“不會了。”
我的聲音異常平靜,“他早已結婚生子,我隻是個笑話。”
五年來,我第一次感到如此清醒。
霍連州從未愛過我,他隻是為了一句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諾言,勉強忍受我的存在。
而我,怎麼會對他死纏爛打呢?
3
隻要他說一句“我不想娶你”,我就會躲得遠遠的,再也不會出現在他麵前。
何必這樣欺騙我,讓我像個傻子一樣期待一場永遠不會到來的婚禮?
回到家,我開始收拾行李。
書桌上還放著我和霍連州的合照,照片裏的他笑容溫柔,而我滿眼都是愛意。
現在想來,那溫柔背後藏著多少厭惡?
我把照片扔進碎紙機,卻在抽屜深處發現一個信封。
裏麵是霍連州與一個女人的結婚證複印件,這個女人我竟然還認識,是我哥哥的前女友——程雯。
她在我哥哥的葬禮上哭得撕心裂肺,說是要一輩子守著我哥哥,她就是這麼守的?
日期是去年六月,還有一張嬰兒的B超照片,背麵寫著“我們的寶貝”。
這一切真是太可笑了。
門鎖轉動的聲音突然響起,我慌忙將一切塞回抽屜。
霍連州哼著歌走進來,西裝外套隨意搭在肩上,一副慵懶愜意的模樣。
“寶貝兒!我回來了!”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仿佛幾小時前在包廂裏說那些話的是另一個人。
我背對著他,深呼吸三次才轉過身,強迫自己露出微笑,“會議開的順利嗎?”
“無聊透頂。”
他走過來想抱我,我假裝整理頭發躲開了。
“不過想到我們的婚禮,就覺得什麼都能忍了。”
他走到茶幾前倒了杯水,興致勃勃地說,“婚慶公司剛發來新方案,我覺得可以把主色調換成你喜歡的香檳金…”
我盯著他開合的嘴唇,胃裏翻湧著惡心的感覺。
這個人怎麼能如此嫻熟地表演?
包廂裏那些惡毒的話還回蕩在我耳邊,此刻他卻能像個最稱職的未婚夫一樣討論婚禮細節。
“你覺得呢?清雲?”
他突然停下話頭,疑惑地看著我,“你好像心不在焉?”
“有點累。”
我輕聲說,指甲掐進掌心,“婚禮的事…要不緩緩再說?”
霍連州的表情瞬間凝固,隨即又舒展開來,“婚前焦慮?我理解。”
他笑著想摸我的臉,“別擔心,我會給你一個最完美的婚禮。”
腦子裏突然回響起他幾個小時之前的話,“元旦那天,我會讓她在所有人麵前出醜。”
我猛地後退一步,他的手指隻擦過我的發絲。
“怎麼了?”
他輕皺了下眉頭,“你今天很不對勁。”
我張開嘴,那句“我們取消婚禮吧”已經到了舌尖,卻被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打斷。
嬰兒尖銳的哭聲從手機裏傳出來,刺破客廳的寂靜。
霍連州臉色一變,“怎麼了?現在?好,我馬上到。”
他掛斷電話,神色匆忙,“三姑家的孫子發高燒,我得送他們去醫院。”他邊穿外套邊解釋,“老人家不會開車,孩子父母都在國外。”
多麼完美的借口。
4
我看著他焦急的樣子,若不是親眼所見,誰會懷疑這樣一個關心“親戚孩子”的人?
我悄悄跟在他身後,他的車開得飛快,顯然是很著急,最終來到一處獨棟別墅前。
霍連州的車剛停穩,別墅的門就開了。
暖黃色的燈光傾瀉而出,勾勒出程雯抱著孩子的剪影。
她穿著居家服,頭發隨意挽起,一副女主人的模樣。
“我不打電話你還在陪著那個煩人精,討厭死了!”
她的聲音帶著親昵的埋怨,“寶寶一直哭,我們娘倆都想你了。”
霍連州三步並作兩步上前,自然而然地接過孩子,低頭親了親嬰兒發紅的小臉,“爸爸來了,不哭不哭。”
他抱著孩子的動作那麼熟練,仿佛已經重複過千百次。
程雯踮起腳尖,霍連州順勢低頭,兩人的唇瓣在燈光下相觸。
那是一個纏綿的吻,充滿愛意與習慣。
分開時,程雯笑著理了理他的衣領,“進去吧,我煮了你愛喝的湯。”
霍連州單手抱著孩子,另一隻手環住她的腰,三人就這樣親親熱熱地進了屋。
別墅的門關上了,將我的視線隔絕在外。
我呆坐在車裏,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
路燈的光暈在擋風玻璃上暈開,模糊了我的視線。
抬手一摸,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麵。
是不是這就是你要在婚禮當天給我的難堪?
霍連州你何必要如此呢?
很快到了婚禮當天。
我沒有去婚宴酒店,而是拉著行李去了機場,準備直接飛往德國。
至於婚禮那邊,我已經和司儀團隊溝通好了流程。
霍連州要在婚禮上甩掉我,其實完全不必,他隻要說一聲我就會走,絕不會死皮賴臉纏著他。
酒店的大門打開那一瞬,《夢中的婚禮》浪漫響起。
身穿高定婚紗的程雯一步一步走進宴廳。
等眾人看清新娘不是我的時候,都驚呆了。
“咦,怎麼是程雯?我怎麼記得新娘子是許清雲啊?難道是我記錯了?”
“你沒記錯,請柬上寫的名字就是許清雲。”
“誰知道呢,現在的年輕人玩得花樣多,咱們都跟不上時代了!”
程雯像是沒有聽到眾人對她的指點。
她拖著長尾婚紗,走到霍連州的麵前,“連州,你願意給我和朵朵一個家嗎?”
眾人這才發現今天的婚禮是如此的不同尋常,不禁一陣唏噓。
霍連州無比溫柔地衝著程雯笑,眼中仿佛有星辰。
他毫不猶豫地點頭,“我願意。”
“原本的新娘子呢?從頭到尾都沒見到人,老公都要被人搶去了,怎麼還不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