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節前,我收到一條陌生的好友申請:建議查查你男友。
我有種莫名的預感,問:你是三還是我是三?
對方回答:你三我四,五告訴我的,六正在他家裏摩擦生熱,七戀愛腦她不信,八還不知道,九在國外晚上坐飛機加急回來,十的聯係方式還沒通過。
我:?
我:拉我進群。
1
我盯著手機屏幕,手指懸在“同意加入群聊”的按鈕上方。
那個稱自己是小四的陌生人發來的群邀請安靜地躺在通知欄裏,群名赫然寫著“張啟安受害者聯盟”。
“受害者聯盟?”我喃喃自語,喉嚨發緊。
窗外的雨滴敲打著玻璃,清明節前的天氣總是這樣陰鬱潮濕,就像此刻我心中蔓延開來的不安。
張啟安是我交往兩年的男友,至少我一直這麼認為。
他是那種走在街上會讓人多看兩眼的類型——
身高一米八五,輪廓分明的臉上總掛著溫和的笑容。
作為一家創業公司的CEO,他工作忙碌但從不忘記在紀念日給我驚喜。
上周他還說要帶我去馬爾代夫慶祝我的生日,機票都訂好了。
“不可能。”我搖搖頭,手指卻不受控製地點下了“加入”。
群聊界麵瞬間跳出來,消息如潮水般湧來。
“歡迎新人!”——小四
“又一位姐妹?天啊。”——小五
“@小雨 你是第幾個?”——小九
“張啟安這個畜生到底騙了多少人?”——小十
我數了數群成員,加上我一共六個人,每個人的備注都是自己被小三的順序。
我的視線模糊了一瞬,胃部絞痛起來。
“等等,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我顫抖著打字。
群內安靜了幾秒,然後一張照片跳了出來。
那是張啟安摟著一個女孩在埃菲爾鐵塔前的合影,日期顯示是上個月。
而那個月,張啟安告訴我他在深圳出差。
“我是小五,這是他和我在一起時拍的。”
綿羊頭像的女孩子發來消息,“我們交往八個月了。”
接著是另一張照片,張啟安抱著一個嬰兒,配文“我的小公主滿月了”。
發照片的唯一一個備注是她的大名——唐婉的人說:
“我們結婚三年了,孩子是他的。”
我的手機從手中滑落,砸在地板上發出悶響。
張啟安結婚了?還有個孩子?
我的大腦拒絕處理這些信息。
撿起手機時,屏幕上已經堆滿了新消息——
聊天記錄截圖、酒店預訂信息、轉賬記錄......
甚至還有一段視頻,張啟安親昵地喊著“寶貝”,摟著一個我沒見過的女孩。
“各位,冷靜點。”
備注是小九的成員發話了。
“新人需要時間消化。@小雨 我知道這很難接受,但張啟安是個職業騙子。我們每個人都被他騙了感情和錢。”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需要證據,更多的證據。”
“明天下午三點,星巴克人民廣場店,我當麵給你看證據。”
小四私聊我,“我是李思思。”
2
第二天,我提前半小時到達約定地點,選了個角落的位置。
我不斷告訴自己這一定是個誤會,直到一個穿著米色風衣的女孩在我對麵坐下。
“林小雨?我是李思思,群裏的小四。”
她摘下墨鏡,眼睛紅腫,顯然哭過。
她從包裏拿出一個文件夾,“看完這些,你就明白了。”
文件夾裏有幾十張照片,全是張啟安和李思思在不同場合的合影,時間跨度長達一年半。
最令我窒息的是,其中幾張拍攝日期與我和張啟安約會的時間完全重合。
還有銀行流水顯示,李思思曾轉給張啟安二十萬用於他所謂的“公司緊急資金周轉”。
“他告訴我他單身,父母早逝,創業艱難但前景光明。”李思思苦笑著,“我甚至考慮過嫁給他。”
我的指尖冰涼,翻到最後一頁——
那是一份購房合同,張啟安和李思思作為共同購買人,簽署日期是三個月前。
而那時,張啟安正和我商量一起租房的事。
“這不可能......”我的聲音細若蚊蠅,“他每天都和我聯係,怎麼可能有時間...”
“他做了嚴格的時間管理,還專門給自己排了班。”
李思思拿出手機,展示了一個Excel表格截圖。
“這是我在他電腦上發現的。他把我們每個人按星期幾分配,早上A,中午B,晚上C,周末輪換。”
“他甚至標注了每個人的喜好和禁忌,以防穿幫。”
表格上清晰地標注著:
“周一:上午李思思(咖啡隻喝美式),下午林小雨(討厭壽司),晚上王雅(素食主義者)。”
一陣惡心感湧上喉頭,我衝進洗手間幹嘔起來。
鏡子裏的我麵色慘白,眼下是明顯的黑眼圈。
過去兩年,我以為遇到了真愛,原來隻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騙局。
回到座位時,李思思正在接電話:“好的,我們馬上到。”
她掛斷後對我說:“婉姐——也就是他法律上的妻子,找到了更關鍵的證據,她在家等我們。”
張啟安的妻子叫唐婉,住在城郊一棟聯排別墅裏。
見到她的那一刻,我腿一軟差點跪倒——她隆起的腹部明顯已經懷孕六七個月。
“請進。”唐婉的聲音很平靜,但眼睛裏的痛楚無法掩飾,“我知道你們今天會來。”
客廳牆上掛著他們的結婚照,日期顯示是五年前。
茶幾上攤開著幾本相冊,記錄著他們從相識到結婚的點點滴滴。
最上麵是一張醫院檢查單,顯示唐婉已經懷孕28周。
“我昨天才發現這些。”
唐婉指向書房,那裏堆滿了文件盒。
“他不僅騙了你們的感情和錢,還用了你們的身份信息貸款。”
接下來的三小時裏,我們梳理出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模式:
張啟安專門挑選有一定經濟基礎但情感經曆簡單的女性,用近乎完美的人設接近她們。
初期他會表現得體貼入微,然後逐漸以各種理由借錢——
公司資金周轉、家人生病、投資機會。
同時,他會收集女友們的身份證複印件、銀行卡信息,甚至有人被他誘導簽署了空白合同。
“我統計了一下,目前已知的涉案金額超過三百萬。”
唐婉遞給我一份清單。
“這還不包括那些可能還沒被發現的受害者。”
我顫抖著接過清單,在“林小雨”那一行看到了令我血液凝固的數字:十五萬。
那是去年我父親生病時,張啟安“借”給我的錢。
他說這是從公司賬上臨時調用的,需要盡快還上。
為此我打了三份工,連續半年每天隻睡四小時。
“這個混蛋!”李思思一拳砸在桌上,“我們必須找治安員!”
“等等。”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如果現在找治安員,他可能會銷毀證據逃跑。我們更細的謀劃才行。”
唐婉點點頭:“我同意。他說他今晚出差回來,我可以檢查他的行李和電腦,看有沒有更多有用的信息。”
“我會發到群裏,我們到時候在群裏商議。”
離開唐婉家時,天已經黑了。
李思思提議去喝一杯,我婉拒了。
我需要一個人靜一靜,整理思緒。
3
回到和張啟安同居的公寓,我機械地收拾著自己的物品。
手指碰到床頭櫃上的相框時,我停了下來——
那是我們在三亞的合影,他摟著我的腰,笑容燦爛如陽光。
現在想來,那次旅行中他確實經常“接工作電話”消失一兩個小時。
我打開他的衣櫃,開始仔細檢查每一個口袋。
在外套內袋裏,我發現了一個小記事本。
上麵密密麻麻記著日期、時間和字母代號。
對照手機日曆和群裏受害姐妹的名字,我很快破譯了密碼——
每個字母代表一個女人,旁邊的數字是金額。
翻到最新一頁,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明天下午三點,是我的生日。
而張啟安在本上標注著:L——驚喜,準備戒指,提結婚,借20萬。
戒指?結婚?
在我知道真相後的此刻,這種虛偽簡直令人作嘔。
更讓我心寒的是那個“借20萬”——
我的存款正好是這個數,是準備用來付房子首付的。
手機震動起來,是張啟安發來的消息:寶貝,明天見,有重要事情告訴你。愛你。
我盯著那條消息,突然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曾經的甜蜜情話,現在讀來全是精心設計的台詞。
我擦幹眼淚,在群裏發了一條消息:“我找到機會了,明天我們要讓他現出原形。”
群內立刻活躍起來,一個計劃逐漸成形。
這個由被騙女性組成的聯盟,明天將給張啟安準備一個他絕對想不到的“驚喜”。
我坐在黑暗的客廳裏,看著窗外的城市燈火,第一次感到如此清醒。
兩年的感情,原來隻是一場騙局。
但此刻,我不再是那個被蒙在鼓裏的傻女孩,而是準備好反擊的戰士。
明天,當張啟安單膝跪地,掏出那枚戒指時,等待他的將是一屋子被他傷害過的女人,和法律的嚴懲。
4
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房間,我睜開眼,發現自己在沙發上蜷縮了一夜。
手機屏幕亮著,是群裏姐妹們的留言。
“監控顯示張啟安昨晚淩晨三點才回家,現在還在睡。”
唐婉在群裏發了一條消息,附上一張張啟安熟睡的照片。
“我已經聯係了律師,今天下午三點,治安員會在餐廳外待命。”
小九發了一個握拳的表情。
我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起身走向浴室。
鏡子裏的自己雙眼布滿血絲,嘴唇幹裂。
熱水衝刷過身體時,我閉上眼睛,試圖洗去那種被欺騙的肮臟感。
手機震動起來,是張啟安發來的消息:
“寶貝,醒了嗎?今天有個重要會議,晚點聯係你。記得打扮漂亮點,晚上帶你去個特別的地方。”
我盯著那條消息,手指在屏幕上懸停了幾秒,最終隻回了一個“好”。
這個簡單的回複背後,是群裏六個被他欺騙的女人策劃的陷阱。
中午十二點,我們在唐婉家再次碰頭。
除了群裏的六個人,還有兩位律師和一位女治安員在場。
唐婉的客廳變成了臨時指揮中心,茶幾上擺著筆記本電腦、錄音設備和各種文件。
“這是搜查令,”女治安員陳潔向我們展示一份文件,“隻要你們能讓他親口承認詐騙行為,我們就能立即逮捕他。”
李思思正在調試藏在手包裏的微型攝像機:“這個角度可以拍到他的正臉,也能錄下聲音。”
“小雨,你確定要這麼做嗎?”唐婉挺著孕肚走過來,遞給我一杯熱茶,“你可以不用親自麵對他。”
我接過茶杯,感受著熱度傳遞到掌心:“不,我需要親眼看著他的麵具被撕下來。”
下午兩點,我站在衣櫃前,挑選著晚上要穿的衣服。
手指劃過那些張啟安送的連衣裙,最終選擇了一條簡單的黑色修身裙——
這是我們第一次約會時穿的那條。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啟安,是你先騙我的,不要怪我太狠。”
我對著鏡子塗上口紅,輕聲說道。
手機響起,是李思思。
“我們已經在餐廳就位,二樓包廂,服務員都是我們的人。你按計劃行事就好。”
我深吸一口氣,拎起手包走出公寓。
5
藍岸餐廳是城裏最高檔的法式餐廳,位於一棟曆史建築的頂層,可以俯瞰整個城市。
張啟安選擇這裏求婚,確實很有“誠意”。
“林小姐是嗎?請跟我來。”
電梯門在頂層打開,整個餐廳空無一人,隻有靠窗的那張桌子布置得格外浪漫。
玫瑰花瓣撒成心形,燭光在暮色中搖曳。
張啟安站在窗邊,背對著我,修長的身影被夕陽鍍上一層金邊。
多麼完美的畫麵啊,如果我不知道真相的話。
“小雨。”他轉過身,臉上是我熟悉的溫柔笑容,“你今天真美。”
我強迫自己微笑,走向他:“怎麼包下整個餐廳了?有什麼特別的事嗎?”
他牽起我的手,引導我入座:“先吃飯,待會你就知道了。”
侍者為我們倒上香檳,張啟安舉杯:“為我們幹杯。”
我輕輕抿了一口,觀察著他的表情。
那雙我一度以為深情的眼睛此刻看起來如此虛偽,每一個表情都像是精心排練過的一樣。
前菜上來時,他開始講述我們“美好的回憶”,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我配合地點頭微笑,同時感覺到手包裏的手機在震動——
那是群裏的信號,表示治安員已經就位。
主菜剛上,張啟安突然放下刀叉,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盒子。
“小雨,”他單膝跪地,打開盒子,裏麵是一枚閃亮的鑽戒,“這兩年來,你讓我的生命變得完整。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看著他表演得如此投入,覺得可笑。
就在這時,餐廳的燈光全部亮起,唐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這枚戒指是用我的錢買的,張啟安,你倒裝起浪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