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拿著家裏的幾盒雞蛋去集市售賣,回來時遇到暴雨。
路邊也無避雨之處,幸得好心路人給了我把折疊傘。
撐著走了一段,遇到個年輕男子護著一台筆記本電腦,淋得鼻子眼睛都瞧不清楚。
看著怪可憐的。
我自幼吃苦長大的,也不怕這點風雨,於是將傘塞給他,冒雨回了家。
我很意外:“原來是你!”
這親事,似乎多了點命定的味道。
我顫著手摸索他的衣扣:“被窩已經暖和了,電腦明天再看吧!”
他臉色緋紅一片,順勢脫衣進了被。
沒想到他瞧著瘦,力氣倒也不小。
事後,還不顧冷地爬起來去給我擰毛巾擦身。
於我而言,這就是神仙老公,金玉良緣。
睡去前,他親了親我的唇:“書裏說的溫香軟玉,原是如此滋味。”
我羞赧地縮入被中,腦中突然閃過一些畫麵。
一個年輕男子送了他塊高檔U盤,他於麵試時用了。
又一幕是麵試官打開他的文件,便不停打噴嚏,眼淚鼻涕齊下。
於是匆匆掃過一眼,便將他的簡曆放到淘汰那一堆。
再一幕是他頹然地站在公司門口,細密的雨滴像是要壓彎他的脊梁。
我身體一顫。
陸景深卻笑了:“不必害怕,我不鬧你了,睡吧。”
我困倦極了,沉沉睡去。
“媽,她不會有事吧,怎麼還沒醒,我去叫一聲。”
婆婆壓低聲音:“叫醒她作甚,還不是你昨晚不知輕重……”
“她那親媽就跟後媽似的,太苛待她了,讓她好好睡睡。”
皚皚白雪反射陽光,亮燦燦地落入房間。
床墊還暖融融的。
不像在娘家時,我的房間離爐子遠,床總是沒暖氣,被子硬邦邦,被窩永遠是冷冰冰的。
我翻身下床,陸景深馬上推開了門。
迅速掃了我一眼後,耳根微紅:“若是累,再睡會。”
我撐著床站起來:“不累的,我經常做家務,身體好著呢。”
婆婆不許我碰冷水。
“你這雙手再不好好保養,冬天就容易幹裂。晚上抹點護手霜吧。”
陸景深白天認真工作,到了晚間,免不了要和我親熱一番。
大約是婆婆叮囑過,他比以前節製多了。
睡前,他習慣親吻我。
那些零碎的畫麵,日複一日在我腦海裏逐漸清晰。
那個同學叫李明,他家開了家文具店……
有人提到麵試官華總。
這半個月來好吃好喝的,我感覺之前的衣服穿著有點緊了。
夜裏景深摟著我說:“柔柔,你總算胖了些。”
二月底天氣還很冷,景深又要去參加一場重要麵試。
出發前晚,婆婆說:“景深,你從小就聰明,記憶力又好。如果這次還是不行,那可能就是命。以後就和柔柔安心過日子吧。”
景深慢慢扒拉著飯,低聲應道:“嗯。”
落地燈下,他神色凝重。
想起近日腦中閃現的畫麵,我忍不住問:“你是不是有個同學叫李明,他家開了家文具店?”
“你怎麼知道的?”
“麵試的HR,是不是姓徐?”
陸景深放下筷子:“你還認識華總?”
我搖搖頭:“不認識,就是腦子裏突然出現一些畫麵。”
我將所見之事詳細說了,婆婆表情變得嚴肅。
景深皺眉:“這種靈異現象,科學上是不存在的……”
婆婆一把打斷他:“你閉嘴,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柔柔從沒去過你們公司,卻能知道這些,這就是老天在幫你。”
“你千萬要小心,不要再用那個李明給的U盤。”
“你的簡曆我也幫你重新準備好了,你就待在家裏,誰也別見。”
我和婆婆連夜忙活,廚房裏熱氣騰騰,我問:“媽,您相信我嗎?”
“當然,我們是一家人,你怎麼會害景深呢?”
我小時候,曾預見過弟弟小龍會發高燒不治。
我告訴母親,她不信。
後來小龍真的因高燒夭折,母親說我是掃把星,是我咒死了小龍。
從那以後她也不讓我碰小龍,我自然也沒再預見過什麼。
第二天天剛亮,我和婆婆就送景深出門。
路上遇到不少早起遛狗的鄰居。
他們閑聊著:“喲,又去麵試啊?這次一定能成功吧!”
話音剛落,一群人就忍不住笑了。
物業經理家的胖阿姨歎氣:“陸小夥子,我說句實在話,你有能力是不假,可就是沒那個命啊。還是安心在家種地吧!”
婆婆眉毛一挑,冷笑道:“怎麼,我兒子沒看上你那胖閨女,你現在還記恨呢?”
婆婆握著我的手:“主要是你家閨女性格不好,脾氣差。你看看我這水靈靈的兒媳婦,誰見了不說好!”
胖阿姨氣得臉通紅:“有什麼好得意的,你兒子找不到工作,你孫子以後也隻能種地!我閨女可是在和張總談戀愛呢。”
我深吸一口氣,直視著她,語氣堅定:“我老公這次,一定能成功!”
陸景深側頭看我。
朝霞映紅了天邊,我對他露出笑容:“老公,你一定行,我和媽在家等你的好消息。”
他眉目舒展,綻放出燦爛的笑容,仿佛整個世界都明亮了:“好,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一時間,所有的鄰居都愣住了。
景深接過我手裏的公文包,踏著朝陽,走向地鐵站。
有阿姨感歎道:“陸家這小夥子,長得真是不錯。”
胖阿姨嗤笑:“長得帥有什麼用,他這輩子就找不到好工作,這次肯定又是白跑一趟。”
有人附和:“要是早點認命,現在孩子都能上幼兒園了。”
婆婆一個人對付她們幾個,吵得不可開交,氣得臉都紅了。
景深走後,被窩都變冷了。
天氣漸暖,我出門也勤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