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決定帶著腹中孩子殉情的那天,我死去一個月的丈夫死而複生了。
謝言宸挽著他的小青梅,去了他從前最愛的那家會所。
我渾渾噩噩的跟了上去,看到會所包廂內全是他‘生前’好友。
“言宸,還是你膽子大,為了陪霜霜度過最後的時光,連假死這一招都想得出來,你也不怕被楚湘發現啊。”
“怕什麼,連他父母都幫著圓謊,怎麼會被發現呢。”
“霜霜隻剩下一個月的生命了,我要陪她走完人生中的最後階段,一個月後,我和霜霜舉行完婚禮後,我就會重新回到湘湘身邊。”
我站在包廂外,一字不落的聽完了全部。
一顆心像是破了個洞,血湧如注。
一個月後,原本是謝言宸為我們補辦的婚禮,現在他將婚禮給了別人。
多諷刺,我穿著一身黑衣為他守孝時,他正忙著和別的女人結婚。
既如此,我也應當送他一份新婚賀禮。
謝言宸送我一場‘死亡’,我也還他一場。
婚禮當天,我在謝言宸驚恐的神情中,從宴會酒店的頂樓一躍而下。
【謝言宸,我用我的死亡來讓你自由。】
......
楚湘懷孕的第三個月,丈夫謝言宸去外省出差時,發生車禍,車子墜入萬丈深淵,找到時已麵目全非,不成人形。
她痛不欲生,日日以淚洗麵,還因太傷心一度入院,差點連肚子裏的孩子都保不住。
直至謝言宸雙親麵如槁枯的守了楚湘一夜,差點昏倒過去,楚湘才不敢再放任自己的傷心,她藏起悲傷,內心決定,好好照顧謝言宸的父母,安心將腹中孩子生下。
她會用餘生去思念謝言宸。
楚湘一度以為自己已經不再幻想謝言宸還活著了。
可是這天孕檢時,楚湘卻真真切切的看到了明明已經去世一個月的謝言宸,正摻扶著淩霜霜走出醫院。
她控製不住的跟了上去,目堵著他們去了謝言宸最愛的那家會所。
會所包廂內全是他‘生前’好友。
“言宸,還是你膽子大,連假死這一招都想得出來,你也不怕被發現啊。”
“怕什麼,連他父母都幫著圓謊,怎麼會被發現呢。”
“言宸,那你打算多久死而複生啊,你可不知道,我們現在看見楚湘的時候,還得裝作很傷心的樣子,很考演技的,就怕一個憋不住......”
“都給我憋住!”謝言宸手中的杯子重重落在桌麵上,掃了眼幾人,麵色嚴肅,“誰要是敢讓楚湘起了懷疑,就別怪我不顧幾十年交情。”
包廂內氣氛變得沉重,有人忙嬉笑著緩解。
“言宸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會說露一個字的,不過你得讓我們知道,你打算‘死’多久呀。”
“一個月,”謝言宸濃眉緊皺,“霜霜隻剩下一個月的生命了,我要陪她走完人生中的最後階段,讓她沒有遺憾的離開。”
“她愛了我這麼多年,我隻給她一個月也算彌補她了。”
“等一個月一過,我會在和楚湘結婚紀念日那天,重新回到她的身邊。我和楚湘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她不會怪我死了一個月的。”
淩霜霜楚楚可憐的依偎在謝言宸懷中,乖巧懂事道,“我隻求言宸哥這一個月,等我死了,會把你還給楚湘姐的。”
“別瞎說話,不吉利。”謝言宸低聲輕哄。
楚湘站在門外,一字不落的聽完後渾身顫栗。
迎麵有相熟的服務生走來,楚湘下意識逃離會所。
夜晚不知何時下了雨,冰冷的雨水無情拍打在楚湘身上,寒意入骨卻不如謝言宸親生刺進自己心口的那把刀。
謝言宸沒有死。
他居然騙了自己?
這個男人明明曾經發誓一輩子都不會欺騙自己的。
楚湘的原生家庭是不幸的,母親早產去世,父親嗜賭如命,為了錢編了各種各樣的謊言,楚湘自小在謊言中長大。
遇見謝言宸是她此生唯一的幸運。
他懂她的不安,在淩霜霜死纏亂打時,在楚淩兩家聚會上,向楚湘求婚。
他說,這輩子都不會對楚湘說一句謊話。
雨水浸濕整個臉頰,楚湘早已分不清哪些是淚,哪些是雨水,整個腦袋疼痛欲裂,一顆心像是破了個洞,血湧如注。
楚湘渾渾噩噩的回到住處,剛走出電梯,謝言宸父母便迎了上來。
他們擔心,試探,“楚湘你怎麼淋了一身雨?”
“楚湘,你去會所了?”
楚湘臉色蒼白,麵對疑問,她緩緩點頭,“去了。”
兩人皆是一震,相視一眼後,心虛又迫不及待,“那你看......看見什麼了嗎?”
楚湘想到謝言宸的父母也參與了這場假死演出後,痛苦已傳至四肢百骸,她的堅強,她想撐起這個家的行為,終究成為了笑話。
“沒有。”楚湘麻木搖頭。
兩人鬆了一口氣,牽著楚湘進了屋。
他們抹著眼淚‘勸慰’楚湘看開點,不要胡思亂想,她還有孩子還有他們,他們要一起邁過這個坎。
楚湘累極了,不想再聽他們的胡說八道。
“我困了。”
“好好,你休息,我們先出去了。”
房間裏隻剩下楚湘,在她好不容易平複心緒即將要入睡時,屋外傳來謝言宸的聲音。
“她睡了?”
“睡了,你回來做什麼,被發現怎麼辦?”
“我放心不下,想回來看看她。”謝言宸心疼,“這段時間她受苦了。”
“你也不容易,其實要是她能夠大度一點事情也不會這麼複雜了。”謝言宸母親歎氣,“可惜她是個愛計較的。”
“霜霜是個好孩子,可惜生病了,你也別有愧疚,要不是楚湘肚量太小,你也不會想出這種辦法。”
謝言宸父親安慰著他。
“爸媽,這些話不要再說了。”謝言宸走向房間,“我去看看她。”
房間內,楚湘坐起,直勾勾盯著房門。
她等著他踏進房門的那刻,戳穿他所有的伎倆,她想問問他,怎麼可以這麼殘忍的對待自己。
他要保護,要照顧的人不是隻有自己嗎?
門把轉動,楚湘精神緊繃。
下一秒,謝言宸的手機鈴聲響起。
“霜霜,你還沒睡?”
“又不舒服了嗎?”
“沒有,我怎麼可能回來找楚湘。我在外麵給你買宵夜呢,我現在就回去。”
“我也想你。”
他沒有推開麵前的這扇門,因為淩霜霜的一個電話,轉身離去。
隔著門,楚湘聽著謝言宸溫柔的哄著淩霜霜。
他說他想淩霜霜。
淚水再次決堤,胸口似壓著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得楚湘無法呼吸。
以前隻會為她買夜宵的男人,現在哪怕站在自己房門前,也會被淩霜霜的一個電話喚走。
楚湘難以入眠,心下已經有了決定。
楚湘拿出手機撥通了自己以為這輩子都不會撥通的電話。
“舅舅,我現在想回去還來得及嗎?”
“當然來得及,我說過我們家永遠都歡迎你。”江諾說。
楚湘的母親自小被江家收養,為了父親離開了江家,結果她的愛情賭輸了。
她死後,江諾來找過楚湘,哪怕他們沒有血緣關係,但是他願意帶楚湘離開。
楚湘為了謝言宸拒絕了,她以為自己和母親不一樣。
現在看來,她和母親沒什麼不一樣。
楚湘唯一和母親不同的是,她不會等著不值得的人回頭。
“楚湘,一個月後我派人去接你。”江諾說。
“好。”
楚湘抹去眼角的淚水,她離開的那日是她和謝言宸的結婚紀念日,恰巧也是謝言宸想要回來的日子,可惜她不會等謝言宸‘起死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