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婚禮策劃團隊在旋轉餐廳頂層忙碌時,我正踮腳調整水晶吊燈的角度。
顧修遠二姑戴著鴿子蛋鑽戒的手指戳向我的後頸:“芸熙怎麼讓個鄉下人碰婚禮主燈?晦氣死了。”
這時,水晶吊燈晃得我眼花。
此時顧母端著蛋糕款款走來,“這就是芸熙應聘來的草原狼狗?”
鮮奶油抹在我顫抖的手背上,“聽說你父親是放羊的?正好後廚缺個宰牲口的。”
“媽,蘇助理還是很能幹的。”不知何時,顧修遠一瘸一拐走過來,親昵地挽住顧母,“上個月暴雨衝垮馬場,他一個人就修好了十公裏圍欄。”
說完,顧修遠突然捂住心口咳嗽,哮喘噴霧滾落在我腳邊。我彎腰去撿,聽見顧母尖酸的笑:“噗,芸熙怎麼用草原蠻子當助理?這捧花的洋桔梗都插反了,一股子羊膻味。”
她將花束 “啪” 地砸在我胸口。
“把備用花材搬到偏廳。”不知何時,宋芸熙身穿一襲長裙走到我麵前,語氣冷漠,“顧太太說得對,蘇助理確實該學學婚慶禮儀。”
偏廳裏,我對著滿地玫瑰修剪花刺。指甲縫滲出血珠時,顧修遠握著哮喘噴霧撞開玻璃門。
“蘇助理!”他蒼白的指尖捏著鎏金請柬,“能幫我去前廳看看誓詞稿嗎?”他忽然劇烈咳嗽,泛紅的眼尾掃過請柬上並排的名字,“畢竟你是最了解芸熙喜好的......”
正當我往前廳走去時,剛剛我調試的水晶燈轟然墜落。
顧修遠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倒在滿地碎玻璃中。
“修遠!”宋芸熙驚呼一聲,跪倒在地大聲喊道,“救護車!”
“不是我。”我連連後退兩步,倒吸一口冷氣。
宋芸熙滿是恨意,揚手就是一耳光,鑽戒在我顴骨劃出血痕,“保安呢,把他關起來!”
深夜,宋芸熙滿是疲憊地出現,將把調崗通知書扔給我。
“去南非分公司曆練兩年,消消你的戾氣。”她轉動著婚戒,神情冷漠。
我低著頭,看了看文件,“如果我說是他上午引誘我去前廳,並且嫁禍我,你會信嗎?”
落地窗倒映出她顫抖的睫毛,滿臉的失望:“監控拍到你在裝水晶吊燈,除了你沒有人與那台吊燈接觸過。還好阿遠沒什麼事,否則,我拿你是問。”
“還有,明天我要跟阿遠訂婚了,你最好安分點。老老實實地給我去南非,這是機票。”
宋芸熙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
婚禮當天,暴雨衝刷著教堂彩窗。
我攥著南非機票來到機場。
管家替我找到了顧氏集團的罪證以及陷害我的證據。
而我將顧修遠深夜潛入宴會廳在水晶吊燈動手腳的監控發到了宋芸熙的郵箱,打開時間為一個月後。
這時,手機彈出牧區消息:“已按您吩咐向宋芸熙私人賬戶彙款五千萬。”
我回了個好。
不遠處,老巴特爾朝著我揮了揮手,貂皮大氅挾著草原的風雪氣息。
“少爺,專機在虹橋等著。”他展開繡著金狼圖騰的藏袍披在我肩頭,“十三個國家的畜牧代表團,都在等您敲定萬億訂單。”
我應了應,滿是疲憊地回眸看向這座城。
再見了,宋芸熙。
再見了,這座城市。
這五年以及五千萬,算是抵消了我與她的恩恩怨怨。
至此一刀兩斷,陌路不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