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操勞半生,胃癌晚期的我躺在病床上,懇求兒子給我倒一杯水。
兒子嗤笑一聲:
「終於把你這個老太婆熬死了。」
丈夫神采奕奕地站在病床前,低頭俯視著我:
「左晴,謝謝你幫我把我和阿芝的孩子養大,現在你可以去下麵報道了。」
在我震怒萬分的眼神裏,兒子毅然決然地拔掉了我的氧氣管。
我現在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兒子和丈夫肩並肩,默默地看著我垂死掙紮。
「爸,我媽到機場了,待會我們一起去接她。」
兒子冷眼瞧著我,嘴裏說出的話卻滿含溫情。
我滿是痛苦和不解。
孫誌遠俯下身子,在我耳邊說道:
「左晴,沒想到吧,你二十年前撿的孩子,是我和阿芝的兒子,阿芝要出國,可我們的兒子不能沒人帶。正好你這個婆娘人傻心善,把我們的孩子照顧得很好,現在,你可以去死了。」
「爸,這份保險等這個女人死了我們真的可以領一百萬嗎?」
兒子拿著給我買的重疾險,一臉期待。
孫誌遠哈哈大笑:
「當然,這筆錢就留著給你買房娶媳婦吧!這女人笨得要命,隨隨便便哄她買保險就信,左晴,你真是我們一家三口的福星。」
我是後來才知道兒子是小三生的,那時我已經病入膏肓,什麼都來不及了。
我不甘心,但是又無可奈何。
於是我默許他們父子倆和小三來往,然後背地將遺產全捐了出去。
我張著嘴,在者惡毒父子倆的注視下淒慘死去。
死前父子倆看見我的遺囑後,哭著對著奄奄一息的我怒扇巴掌:「遺產都被你捐出去了,那我們喝西北風嗎!你早就知道!你騙了我一輩子!」
而等我再次睜開眼,卻站在了單位門口。
2
我被寒風一吹,人也清醒不少。
四周熟悉的街景有種不真實感。
「左晴,明天見。」
年輕了二十歲的同事笑著和我揮手再見。
我這是,回到了二十年前!
太好了,我還沒被活活氣死!
一切的悲劇都還沒發生。
我激動得流淚了。
「左晴,我不過說了你幾句,你至於這麼脆弱嗎?」
領導下班看到我傻傻地站在原地,開口詢問道。
我胡亂抹了兩把臉,心裏的喜悅止不住地往上湧。
「劉局沒這回事,風吹迷了眼睛,您的報告我明天一定給你寫好,劉局再見!」
我像個小孩一樣蹦蹦跳跳地往外跑。
還沒完全從重生的歡喜中走出,我停在了一個路口。
這是我回家的必經之路。
上輩子就是在這條路上,我遇到了一個被丟棄的嬰兒。
寒冬臘月裏,嬰兒裹著一條薄毯,凍得渾身青紫,哭得撕心裂肺的。
我於心不忍,將他抱回了家。
我和丈夫趙誌遠結婚三四年了,還沒有孩子。
在這個年代裏,左鄰右舍的口水都能把我淹死。
撿到這個男嬰後,我和趙誌遠一致決定收養他。
九十年代的收養手續並不嚴格,收養兒子後我仿佛全身都打了雞血。
為了兒子的未來,我悉心栽培他。
一飲一食我都格外注重。
後來,我為了給兒子掙學費,買房子,一天打三份工。
過度疲勞加上飲食不規律,我得了胃癌。
沒想到,臨死前我才知道了一切的真相。
這個孩子,是我老公和他的白月光偷偷產下的因果。
為了不影響白月光出國,加上要找個冤大頭撫養孩子,趙誌遠想到了一條「妙」計。
將孩子放到我回家的路上。
以對我的了解,我心地善良,並且久為子嗣的問題頭疼,一定會把孩子抱回去。
到時候趙誌遠再隨便慫恿幾句,這個孩子就落到了我的頭上。
他和林玉芝就做起了甩手掌櫃,心安理得地坐享其成。
好一個寄生吸血的計謀!
想起上輩子的慘痛經曆,我的指甲都快嵌進肉裏。
這輩子,我必不能讓他們如願。
我扭頭走了另一條路。
3
我一個小時後才提著大包小包回家。
一進門,趙誌遠像一條興奮的狗一樣竄出來。
看到我手裏隻有購物袋的時候,他滿臉的笑容瞬間煙消雲散。
「晴晴,你,你就買了這些嗎?」
趙誌遠試探性地問我。
我笑得格外溫柔:
「老公,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我特地去南街買了你最喜歡的鹵水鴨,你開心嗎?」
趙誌遠張著嘴,在我地注視下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
我看到他額頭滲出的冷汗,心裏無比暢快。
上輩子他把我撿到的孩子叫做我們結婚紀念日的禮物,我也以為這是上天給我的恩賜。
如今這個恩賜躺在冷風中這麼久,不知道身體可還受得住?
我在廚房慢悠悠地做著飯,餘光一直觀察著客廳裏的趙誌遠。
他坐立難安,一會抓頭發,一會歎氣。
過了會,他進了臥室。
出來後他急匆匆地披上外套。
「老婆,單位要加班,我今晚可能不回來了。」
看著趙誌遠火燒屁股的模樣,我善解人意地點點頭。
4
趙誌遠出門後我就關了火,跟了出去。
這麼激動人心的時刻,我怎麼能錯過?
我攔了一輛出租車,跟在趙誌遠的身後。
他果然去了市兒童醫院。
我看見他火急火燎地衝到一個病房。
病房裏,林玉芝穿著白色羽絨服,鼻子哭得紅紅的。
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
「阿芝。」
趙誌遠心疼地湊上去。
「趙誌遠,是你說的,你老婆一定會把兒子抱回家的!為了不暴露,我放下孩子就走了,結果那個賤人沒來,我兒子被凍休克了!」
林玉芝氣得捶趙誌遠的胸口。
趙誌遠也是一臉心疼。
「我也沒想到這個臭娘們今天改道了,咱兒子沒事吧?」
「孩子還在手術,醫生說情況不容樂觀。」
林玉芝捂著臉,靠在趙誌遠的肩膀上哭泣。
趙誌遠又懊惱又心疼,一邊安慰林玉芝一邊罵我:
「別急,我們的孩子福大命大,一定不會有事的,都怪那個該死的左晴,誰知道她哪根筋搭錯了今天居然不走那條路!」
二人郎情妾意,看上去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5
當醫生推開手術室的門後,趙誌遠和林玉芝急忙圍了上去。
「醫生,我兒子沒事吧?」
趙誌遠緊張地問。
醫生歎了口氣:
「你們是怎麼當父母的?孩子凍成那樣才送醫院,他感染了肺炎,右手因為長時間受凍可能要麵臨截肢。另外,孩子現在高燒不退,很有可能會損傷腦膜,你們做好準備。」
聽到醫生的話,林玉芝「哇」地一聲哭出來:
「我苦命的兒子!」
趙誌遠眉頭緊皺,臉上都是懊悔和憤怒。
「趙誌遠,都是你的錯!你賠我兒子!」
林玉芝一邊捶打著趙誌遠,一邊罵道。
趙誌遠咬著牙,也是心疼得一言不發。
「阿芝,你放心,我不會不管兒子的。」
趙誌遠安慰著林玉芝。
「你說,你怎麼管,嗚嗚,我兒子這輩子都毀了!」
林玉芝一臉淚痕,捂著胸口直喘氣。
趙誌遠眼中凶光一閃:
「我一定想辦法讓左晴養!」
6
字字句句落在我的耳朵裏。
看來他們還還賊心不死。
正好,我也借此機會讓這對狗男女自食惡果!
我假裝什麼也不知道地回了家。
剛到家趙誌遠就往家裏打了電話,說是領導重病住院,他這兩天要去醫院探望,就住單位不回家了。
我也表示理解,並且詢問我需不需要幫忙。
趙誌遠如臨大敵,連忙拒絕。
我隨口交代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看來他對林玉芝母子倆十分上心。
也好,垃圾就該和垃圾呆在一起。
第二天我約了幾個好姐妹一起去了中心兒童醫院。
我的好朋友阿梅的女兒生病了,作為阿姨的我理應去探望一下。
我們幾個人有說有笑地在醫院走廊的時候,正巧撞見了去打熱水的趙誌遠。
他和我四目相對,愣住了。
我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
「老公,你怎麼在這裏?」
我指著他發問。
趙誌遠眼神躲閃,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阿芳的嘴最快,她率先開口:
「趙誌遠,這裏是兒童醫院,怎麼你的領導是個小毛娃娃嗎?」
「我我,不是的,這......」
趙誌遠急得直出冒汗,但是卻想不到一個好借口。
「老公,你說啊,你為什麼在這裏?你不是在單位嗎?」
我憋著眼淚,質問道。
「趙誌遠,你啞巴了?」
「一個大男人婆婆媽媽的,你倒是說話啊!」
我的好姐妹七嘴八舌地向趙誌遠開炮。
趙誌遠就像個木頭一樣站在那裏,手足無措。
「阿遠,你怎麼還沒回來,兒子拉在床上了。」
林玉芝見趙誌遠久久不回,等不及出來尋人了。
「趙誌遠,她是誰!」
我立馬像被點著了一樣,怒視著林玉芝。
林玉芝也被這陣仗嚇到了。
她扭頭想跑,我一個箭步衝上去,揪住她的馬尾辮。
林玉芝痛得嗷嗷叫,被我壓著半彎著腰起不來。
趙誌遠心疼了,他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急得在我身邊轉。
「左晴,你鬆手,你弄痛阿芝了。」
趙誌遠一開口我就咆哮了:
「阿芝!就是你那個青梅竹馬中學去城裏讀書把你拋棄的那個白月光是吧?你和她什麼關係!什麼兒子,你說清楚!」
趙誌遠自覺失言。
我像一頭憤怒的母獅子一樣,一手死死抓著林玉芝,一手就往趙誌遠臉上招呼。
「渣男!背叛家庭背叛婚姻,你不得好死!」
我咒罵著趙誌遠,一邊朝我的姐妹團使眼色。
7
不愧是我的好姐妹。
在我稍稍暗示之下,她們就發揮了在宣傳部的絕技,對著醫院來來往往的人控訴著這對狗男女。
「哎呀你們不知道啊,我姐妹嫁給這個男人四年,每天早出晚歸操持家務,結果呢這個男的還是忘不掉白月光!」
「這女的叫林玉芝,藝術學院的,聽說最近在忙活著出國的事呢,這有了孩子還能出去嗎?」
「這男的還真是長情,話說這孩子是誰的啊?」
聽到周圍嘰嘰喳喳的議論聲,趙誌遠和林玉芝恨不得鑽到地縫裏。
「左晴,你鬧過夠了沒有?」
趙誌遠麵露難堪,低聲說道。
「趙誌遠,你少顛倒是非,做錯事的又不是我,我憑什麼不能鬧?」
重活一次,我拋開麵子尊嚴。
管別人說什麼,我爽了最重要!
「誌遠哥,救救我。」
林玉芝淚眼婆娑,嬌滴滴地求救。
趙誌遠的大男人保護欲上來了。
他一把推開我,將林玉芝護在懷裏。
二人緊緊相擁,真像對佳人。
「實話和你說了吧,我最愛的始終是阿芝,我們離婚!」
趙誌遠紅著眼,朝我大聲吼道。
我坐在地上,捂著臉失聲痛哭。
但我的嘴角卻止不住的上揚。
該準備給他送驚喜了。
8
「好啊,你果然出軌了!」
阿芳忍不住,叉著腰怒罵道。
趙誌遠索性破罐子破摔:
「對,我是出軌了,那她呢?她就沒有一點責任嗎?長得醜沒情調,結婚這麼多年連個蛋都沒給老子生過,怎麼能全怪我?」
我被趙誌遠理直氣壯的模樣氣笑了。
「好不要臉的狗男女!」
周圍的群眾都忍不住吐槽。
趙誌遠現在臉皮厚了起來。
「什麼臉不臉?這叫真愛你們懂嗎?你們就守著自家的黃臉婆過吧!」
趙誌遠不甘示弱,和周圍的人互嗆了起來。
「左晴,你就別賴在我身邊了,我不愛你,你該退出了!」
趙誌遠抱著林玉芝,居高臨下地挖苦著我。
「我看該退出的是你!」
就在趙誌遠得意自滿的時候,一個慍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