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那天,我跪在地上給婆婆敬茶。
她手上的彩禮紅包放在我手裏一秒後又拿走了。
「我們老家有給八萬八改口費的規矩,我知道你沒準備,就直接用彩禮抵了。」
我滿臉問號,當然不情願,想站起身和他們理論。
一旁的老公見狀一腳把我踹倒在地,怒斥我不懂禮數沒教養。
「你家那麼有錢,連這點彩禮都要計較嗎?嫁進我們家,就要守我們家的規矩!」
「我媽還沒讓你起來,你就得一直跪著!」
我被張帆這一腳踹蒙了。
因為沒有防備,整個人結結實實摔到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
我好像感覺到自己撐住的手臂骨頭撞擊的聲音,吃痛倒吸了一口冷氣,滿臉不可思議看著他。
此時的張帆拍了拍自己褲腳上的灰塵,眼神裏滿是不屑。
「看什麼看?我這是在教訓你懂嗎?」
「結婚這麼大的日子你在這無理取鬧,真是一點都不懂禮數!」
「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沒教養,連我媽的話都敢頂撞。」
我滿眼震驚,好像不認識了眼前這個要和我步入婚姻殿堂的男人一樣。
「張帆,你沒聽到嗎?你媽說拿彩禮抵什麼改口費!」
「這件事,我可從頭到尾都不知道!」
我不甘心,吼了回去,試圖喚醒張帆的良知。
我說的本來也沒錯。
和張帆訂婚的時候,我們兩家就商量好了彩禮嫁妝的事宜。
我心疼他媽一個人把他撫養長大,彩禮隻要了八萬八,嫁妝卻陪嫁了十八萬和一輛車。
當時的兩人一聽,頓時開心地不行。
誇讚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女朋友,最好的未來兒媳。
其他婚禮細節,基本都遵從了我的意見
除了結婚前一天,張帆媽要求我跟他們回老家在祠堂跪一個小時。
說是村裏習俗,能保佑我們這段婚姻感情一直美好。
我有些不願意,畢竟婚禮前一天自己也很忙,晚上幾乎沒時間睡覺,還要早起化妝。
因為這件事,張帆還和我小吵了一架。
「你是嫁給我們張家的人,肯定要先回去拜祠堂啊!」
「你要是不去,我那些村裏的親戚兄弟會怎麼看我?」
我對他的話很不滿,當即懟了回去。
見我態度堅決,張帆深吸幾口氣,軟了語氣,還是在勸我回去。
他說這不僅關乎他的麵子,也關乎他媽的麵子。
他媽這些年在村裏一直不受待見,因為別人認為她是個災星,克死老公,過不上好生活。
張帆想帶我回去,就是為了證明給那些村民看。
看著他誠懇的眼神,還有張帆媽幾近祈求的話,我還是心軟了。
在那跪了一小時後,張帆家確實賺了不少麵子。
很多村裏的大爺大媽都跑出來看熱鬧,誇讚他們家能。
「還是阿帆有出息,能找到個城裏的有錢千金。」
「就是就是,這不直接少奮鬥十年嗎?」
「張帆媽,還是你把兒子養得好,改天教教我們怎麼找這種好兒媳。」
這些話聽得我很不舒服,舉行完儀式,我就拉著張帆走了。
2
回去的路上,張帆和他媽笑得合不攏嘴,絲毫沒注意到我臉上的情緒。
我揉揉自己酸疼的膝蓋,心底滿是委屈。
等張帆注意到時,卻是滿不在乎嘖了一聲。
「這麼大好的日子你擺臉給誰看呢?」
「不就跪了一會嗎?哪有那麼嬌貴。」
我黑了臉,當即懟了回去,把心中的不滿都發泄出來。
張帆見我生氣,倒也沒有再把話說下去。
而是眼珠子轉了轉,開始哄起我來。
說剛剛自己太高興有點得意忘形了,讓我別放在心上,都是自己的錯。
回到家後,又主動翻找藥箱給我的膝蓋抹藥。
而後,又在一個袋子裏拿出剛剛出去超市買回來的護膝。
「念念,我知道你很辛苦,但是明天還要再跪一次我媽,我就提前給你買了這個。」
張帆的體貼讓我沒了脾氣,也不好再說什麼。
我心想著明天都要結婚了,眼前的男人是以後和我相互扶持走下去一輩子的人,有點摩擦也很正常。
索性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原諒了他。
可我沒想到,他今天給我來了個下馬威。
什麼改口費,在這之前我一點都沒聽他們說過。
如果真的要準備,我會提前準備好。
而不是現在他們當著所有人的麵把彩禮收走。
這不是明目張膽在告訴大家,我是零彩禮娶回來的嗎?
回過神來時,張帆臉上已經浮現了嫌惡的神情。
「你家那麼有錢,連這點彩禮都要計較嗎?嫁進我們家,就要守我們家的規矩!」
「你現在是張家的人,不是以前的千金大小姐,在我們這裏,耍不了你的大小姐脾氣!」
我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心一下子如墜冰窟。
「我嫁給你,連問句話的權利都沒有了嗎?」
聞言,張帆冷哼一聲。
「那是自然。」
「我忍了你這麼久的大小姐脾氣,就是為了等這一刻。」
「我們張家,有我們張家的規矩!」
「我媽還沒讓你起來,你就得一直跪著!」
張帆怒吼一聲,走上前來拎起我的胳膊,強行把我摁回來跪拜處,讓我對著他媽。
主位上的張帆媽滿臉得意洋洋。
我奮力掙紮,卻使不上一點力氣。
剛剛被張帆踹了一腳,身上多處地方磕傷,此時估計都淤腫了。
又因為昨晚跪了一小時,剛剛等張帆媽出來又跪了半小時,膝蓋完全軟得沒了力氣。
此時,我突然想起了昨晚張帆說給我買的那個護膝。
說好了給我戴,可從早上起床找到今天中午,都找不到去了哪裏。
沒辦法,我隻能被迫還是毫無護具下了跪。
我狼狽抬頭,看見張帆那張一切盡在掌握的嘴臉。
忽然,好像所有事情都能解釋得通了。
那護膝,隻是他昨晚怕我一時生氣不結婚的作秀體貼。
真正得手的現在,不會給我一絲憐憫。
我眼底的恨意快要流出來,雙手死死攥緊,指甲幾乎嵌進肉裏。
談了這麼久戀愛的男人,本性居然如此。
可怕的是,我到現在才知道。
3
我們是在大學時候相愛,畢業後,我按照我爸的要求回了家裏工作。
大家都說畢業季分手季,我自己也這樣覺得。
因為張帆家離我們家很遠,他總跟我提過自己媽媽一個人在家很孤獨。
多少都有點暗示我跟著他回老家發展的意思。
但我雖然喜歡他,卻更愛自己和自己父母。
如果我們沒辦法走到最後,那就是緣分不夠。
可張帆二話不說,居然跟著我來到我的城市找工作。
我問他家裏怎麼辦,他告訴我以後等穩定了會把自己媽媽接過來。
「念念,誰都沒有你重要,我已經想好了,往後的人生都是要跟你過日子。」
我很感動,以為自己遇到了真命天子。
張帆在找工作期間碰壁,是我求我爸給他安排進了公司。
他沒錢出房子,是我把自己名下的公寓送給他住。
基本隻要他一缺什麼,我都會主動給他添上。
為的就是他對我的那份好。
我以為他會一直對我好,才會願意嫁給他。
張帆在這工作了三年,八萬八的彩禮不可能拿不出來。
也怪我當初心軟,同意了他們說的要在結婚那天才給我。
一般情況下,婚前這種儀式早就搞完了。
現在想想,估計全都是對我的算計。
他們就在賭,賭正在進行婚禮儀式的時候,我不敢鬧。
如果我鬧了,他們有千百種理由嗬斥我。
我不知道張帆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那麼心機的。
又或者,他從一開始和我在一起就是計劃。
我疼痛難耐,卻站不起身,現在像個提線木偶一樣被張帆控製住。
「本來今天一切都好好的,儀式搞完咱們也是正式結完婚了。」
「你為什麼就非要鬧呢?」
「我媽說得果然沒錯,你們這些城裏女人就是事多。」
「在我們老家,你這種忤逆婆婆的,要當場被拖去浸豬籠的知道嗎?」
張帆臉上滿是嫌惡,一點都找不出當初愛我時的影子。
他唾沫橫飛,還在不停斥責著我,像是在發泄以前在我身上受到的氣一般。
三言兩語間,就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向我。
主位上的張帆媽冷哼一聲,滿臉讚同。
「要不是我兒子實在喜歡你,我怎麼可能讓你進我們家的門?」
「既然來了,就要守規矩。」
她的模樣活像以前在短視頻裏刷到的惡婆婆。
我一個人跪在地上,滿臉怨恨,卻是孤立無援,任憑他們欺負。
張帆媽還在繼續開口。
「反正你已經嫁給我兒子,以後就別出門拋頭露麵工作了,好好在家相夫教子。」
「我們家有傳統,必須生夠三個娃,開枝散葉,才能入族譜。」
「還有,你今天頂撞我我很不高興,必須得給你點懲罰讓你記住。」
張帆媽眼神銳利看向我。
「你家不是錢最多嗎?那就再加五十萬嫁妝,當做是給我的安慰費。」
隨即,她戲謔一笑。
「不然,這個婚就別結了。」
4
我差點氣笑了。
她怎麼可以這麼普信把這種話說出來。
嫁給她兒子,是一件很讓人值得驕傲的事情嗎?
但這句話,倒讓我嗤笑起來。
「那行,我看這婚就別結了!」
聞言,在場的人倒吸一口冷氣。
張帆蹙眉,看到我認真的神色,朝著自己媽使了個眼色。
隨後,又對著我嗬斥。
「你怎麼說話的?不就給你立了點規矩嗎?說不嫁就不嫁,你以為你是誰?」
「婚禮都搞好了,錢也花出去了,我這麼多年陪你在這耗了這麼多感情。」
「加五十萬很多嗎?不就是你爸指甲縫流出一點的事。」
「再說了,就你這種破鞋,除了我還有誰會要你!」
我腦袋嗡的一聲炸開,震驚地看著張帆,沒想到破鞋這種話能在他嘴裏說出來。
我是和他同居過,為了考慮我們以後合不合適結婚在一起。
可這怎麼就成破鞋了?
我要是破,他就不破嗎?
張帆被我盯著,臉上浮現一絲不自然,可隨即就恢複原狀。
他輕咳一聲,看向了那些站著看戲的親戚們。
眾人明白過來張帆的意思,開始紛紛勸起我來。
「念念喲,這有什麼想不開的,你就當出錢扶持一下自己的小家不就行了嗎?」
「就是就是,你以後可是要在張帆家待一輩子的,該我說,你應該說服你爸把財產都給張帆。」
「哎喲,大城市來的千金小姐果然比誰都倔,脾氣這麼大,有人肯要就不錯了。」
「對啊,你不知道現在結婚率多低嗎?以後找不到老公就老實了。」
「張帆好歹和你談了這麼久,五十萬的戀愛辛苦費還是得有的吧?」
「我看她跟個木頭那樣,身材也不夠豐滿,以後都不知道能不能生。」
「張帆娶了才是吃虧。」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把我圍在中間不斷輸出。
我被氣得滿臉漲紅,恨不得上去撕爛他們的嘴。
一個個說得那麼起勁,估摸著張帆和他們提前溝通好,要在這裏製裁我。
可一人難敵眾手,我忽然生出一股無力感。
我爸還在家裏等著我回去,這裏沒有一個熟悉的親朋好友。
是張帆故意安排的。
我當時還在想,為什麼要我一個人來這邊。
張帆告訴我這是尊重他媽,我也沒再說什麼。
現在才知道,他是故意的。
孤立無援的這一個小時裏,他們對我幹什麼都行。
想清楚這點後,我不由得感歎張帆的心機深沉,後背也頓時冒出一身冷汗。
我腦子一頓清醒,想明白了現在不能硬碰硬。
這群人圍著我的壓迫感十足,如果我不按照他們說的做,不知道會對我做出什麼。
盡管心裏很生氣很委屈,我也盡量咽了下去。
現在還不是和他們對抗的時機。
我隻能先假意順從,後麵等自己脫離了這裏再說。
我調整好表情,在張帆他們好整以暇的眼神中抬起頭。
正想微笑說點什麼,緩和一下氣氛。
忽然,大門就被一腳踹開了。
眾人紛紛回頭,我眯眼看清來人,激動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