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夏家遺落在外的真千金。
因為家族遺傳,我患上分離性遺忘症。
被帶回夏家老宅的當天,假千金醉酒開車將我撞倒在地。
車輪一遍遍碾壓過我的小腿。
我躺在血泊中第一次失憶。
爸媽哭著告訴我,肇事者已經被送進監獄。
而假千金夏蕊是同我一起長大的親妹妹。
我信了。
生日宴上,京圈太子爺齊墨對我一見鐘情。
發誓今生定要娶我為妻。
婚禮前夕,夏蕊用高強度硫酸潑花我的臉。
齊墨見到我被毀容後的臉,皺眉厭惡道:
“看著真讓人想吐!”
第二天便迎夏蕊進了門。
一時間我淪為棄婦。
在譏諷嘲笑聲中第二次失憶。
再睜眼,許慎元拿著結婚證守在床前。
言辭哀求:
“淺淺,你的豪門夢也該醒了。”
“再怎麼樣你也不能用硫酸潑自己,還試圖誣陷自己的親妹妹。”
“和我回家吧,我們去過平淡的日子。”
我伸手抹掉男人的眼淚。
又一次信了。
一年後,我檢查出懷孕已有四周。
高興的將這個好消息分享給許慎元時,他卻猛地變了臉色。
抬手將我推下樓梯。
一下一下狠狠踹在我抽痛的小腹上。
“抱歉了季淺,我答應過小蕊,這輩子隻會和她生兒育女。”
“即使她如今已經嫁進齊家,我也絕不能背棄諾言!”
“別怕,等你醒了就會忘記這件事,而我還會像從前那般疼惜你。”
第三次,在絕望中我想起了一切。
冰冷的消毒水味和男人的哭聲將我驚醒。
許慎元握住我的手,肩膀不停聳動。
“淺淺,你終於醒了。”
“我到家的時候發現你從樓梯上摔了下來,孩子......孩子也沒保住......”
他紅著眼,小心試探我的神色。
“這裏是哪裏?為什麼我全都想不起來了?”
我強忍心中的委屈,裝成前兩次失憶時的模樣。
許慎元暗暗鬆了口氣。
將所有的事怪到我的頭上講給我聽。
是我嫉妒夏蕊沒有身患殘疾又能嫁進齊家,故意潑硫酸意圖陷害她。
又是我拋棄結婚兩年的許慎元,一心想攀上高枝才成為京圈笑柄。
我閉上眼睛,不願再聽。
許慎元低頭吻掉我的淚水。
“睡吧,不管有多少人厭棄你,我都會一直陪著你。”
他疲憊的靠在床頭,沒多久就陷入熟睡。
曾經許慎元在我因毀容被退婚受盡冷眼時,說過很多次這樣的話。
那時的我想不起一切,懵懂的將唯一對我好的他當做救贖。
可如今心中卻隻剩下萬分悲涼和痛苦。
我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機,用夏蕊的結婚日期解開密碼。
桌麵是夏蕊身穿婚紗的照片,新郎的臉被p成了許慎元的模樣。
點進相冊,裏麵單獨建了一個名為【所愛】的分類。
五千多張照片,從校園到大學最後是婚禮,張張都是夏蕊看著鏡頭甜甜笑著的模樣。
許慎元給夏蕊發的最後一條短信,日期是他出現在我身邊的前一天。
【小蕊,為了永絕後患,也為了你能順利嫁進齊家,我願意將自己和那個醜八怪永遠捆在一起】
【我隻盼你事事順遂,皆如所願】
好一個皆如所願!
原來愛一個人真的能為了她去做任何事。
即使是娶一個殘廢又毀容的女人也甘之如飴。
一想到這一年來和許慎元的次次接觸,我就惡心的胃裏不停翻湧。
撥通從前福利院的院長電話,請她幫我訂好三天後的機票。
第一次失憶時,爸媽將我的電話卡換掉。
到現在,已經一年多沒有聽到院長的聲音了。
院長沒有想太多,隻當我是在夏家受了委屈,終於想通願意聯係她。
“你的房間我一直都在打掃,就等著你回來呢。”
掛斷電話,院長溫和慈愛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回蕩。
有人日日打掃房間等我歸家,
而有人親眼見我斷腿、毀容無動於衷。
夏家所有人都愛夏蕊,無人愛我。
既如此,那我願意主動離開。
2
第二天,我提出要出院。
許慎元表麵抱怨我傷還沒養好裝作為難的樣子,實則眼底偷偷閃過一絲竊喜。
今天是夏蕊的生日。
我知道他心裏著急該找什麼借口才能回老宅陪夏蕊慶生。
可真的看到他暗喜的模樣,心裏還是忍不住泛起一陣酸楚。
明明我的孩子才沒了一天,他就能興高采烈的去給別人過生日。
回去的路上,後排放了一個禮盒。
是夏蕊朋友圈裏發過的一條一直很想要的翡翠項鏈。
許慎元慌張的搶過項鏈,眼裏閃爍不定。
“這是一個客戶送的,不是什麼貴重東西,放車裏一直忘了拿。”
拍賣成交確認書還在禮盒袋裏。
許慎元以兩千萬的價格拍下這條項鏈。
可他卻說不是什麼貴重東西。
我懶懶“嗯”了一聲,沒有戳穿他漏洞百出的謊言。
車穩穩停下後,我避開許慎元扶我的手。
忽略他瞬間僵硬的身子,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進入老宅。
一盆暗紅色的液體猝不及防從頭頂潑下,頓時將我浸成血人。
夏蕊站在二樓陽台,捂著嘴囁喏道:
“對不起啊姐姐,手滑了,你沒事吧?”
從我的角度能清楚看見她嘴角勾起的笑容。
“淺淺!”
許慎元焦急上前幾步,又我被一身惡臭熏得不斷後退。
粘液從我臉上猙獰的疤痕不停滴落。
我明白我現在一定比地獄裏的魔鬼還可怖。
身上黏膩惡心的觸感讓我打了個寒顫。
爸媽皺眉推門,不耐的看著我。
“你搞什麼?怎麼把院子弄成這樣?!”
我站在原地沒有講話。
夏蕊帶著歉意道:
“爸媽,都怪我,是我不小心把西西的血灑在姐姐身上了。”
聽到西西的名字,我的大腦轟的炸開。
望向四周,沒有在院子裏見到熟悉的金毛犬的身影。
夏蕊像是才想起什麼,主動解釋道:
“姐姐,忘記和你說了,這兩天我免疫力下降,爸媽為了給我治病,就把你養的那條狗剁了。”
爸媽捂著鼻子輕嗤。
“能用來給小蕊治病,是這條狗的福氣,也不枉我們白養了它這一年多。”
我手指顫抖著撿起地上的項圈。
心頭的悔恨壓得我幾乎喘不過氣。
如果我沒有失憶,就不會把它單獨留在夏家,更不會讓它被活生生的扒皮拆骨。
眼淚混合著血液緩緩滴落。
媽媽心疼的看著地上的花,用力扯過我。
拐杖被丟到一旁。
沒了支撐,我像爛泥一樣在地上被拖行。
鋒利的石塊在我身上劃出無數道口子。
媽媽扭曲著麵孔,尖銳的指甲恨不得戳進我的眼睛裏。
“不就是殺了條老狗?有什麼好哭哭啼啼的?”
“你瞧你這副晦氣樣,把我的花都汙染了!”
“今天不把院子打掃幹淨,就別想進門!”
說完不再給我一個眼神。
換了副溫柔的神色招呼夏蕊進屋,免得著涼。
門砰的被關上,許慎元猶豫間將拐杖遞給我。
“淺淺,我......”
手機忽然響了一聲。
他拿起一看,立刻擔憂的衝進屋內,甚至來不及和我解釋一句。
這樣的事,在結婚後發生過很多次。
每次許慎元表現出了對我的一點點關心,夏蕊都會用各種理由把他叫走。
從前我從未多想,還傻傻的以為夏蕊真的出了什麼事。
我無力的癱倒在地。
任由洶湧的恨意將我包裹住。
西西是院長送給我的玩伴,到現在已經陪伴了我十年。
而院子裏的花,是夏蕊十歲時隨口說喜歡,媽媽精心嗬護種下的。
明明她什麼都有了,有爸媽的偏愛,有願意付出一切的愛人,為什麼就連這最後的一點溫情都不肯留給我......
我死死咬牙,瘋了一般的毀掉院子裏所有的花。
腦中惡劣的想:
為了夏蕊,媽媽能做出一切傷害我這個親生女兒的事,那如果她知道夏蕊的真實身世,不知道是否還能像現在一樣疼愛她......
3
我狼狽的進屋時,夏蕊正好要吹滅蛋糕上的蠟燭。
許慎元收斂笑意,心虛的不敢看我。
“淺淺,你沒事了?”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媽媽輕蔑的翻了個白眼。
“就讓她收拾個院子能有什麼事?”
“既然收拾完了就去神佛下跪著吧,好好懺悔你這一身的罪孽!”
當年夏蕊用硫酸害我毀容時,媽媽也曾有過一刻不忍。
可當夏蕊跪在我床前以死相逼,哭喊著質問,她卻於心不忍了。
“媽媽,明明我才是你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你真的要為了這所謂的血緣狠心拋下我嗎?!”
“季淺又沒死,頂多就是毀容!”
“難不成為了這麼一個外人,你要把我送進監獄,讓我在所有人麵前抬不起頭?!”
夏蕊聲聲泣血。
媽媽最後妥協了,抱著她說不要再有下一次。
彼時我躺在病床上睜不開眼,隻能聽到媽媽是如何商量將一切說成是我自導自演,又如何計劃讓夏蕊代替我嫁進齊家。
無人注意的角落裏,淚水無聲滑落沾濕枕套。
為了讓謊言更加真實,失憶後每次回到老宅,媽媽都會讓我跪在神佛下為夏蕊懺悔。
即使我腿傷複發,疼的跪不起身,媽媽也不會有一絲心軟,讓保姆按住我不能掙紮。
這一跪就是一年。
或許是謊言說的多了,說到媽媽現在真的以為全是我的錯。
我收回思緒,強忍心底的苦澀。
“我不跪。”
他們從未聽過我說拒絕,一時間所有人都愣住了。
許慎元回過神,安撫即將暴怒的媽媽。
“淺淺昨天剛小產,身體還沒養好,不然下次再罰跪吧?”
爸媽嫌棄的看著我。
“還真是沒用,連個孩子也保不住。”
我轉身上樓,將大廳的譏諷聲關在門外。
“今天是小蕊的生日,她不帶禮物也就算了,哭喪個臉都不知道是要給誰看。”
“當初就不應該接她回來,平白惹一身禍事!”
“好了,孩子生日就不提這個喪門星了。小蕊你看,爸爸把夏家的股份全部轉讓給你,高不高興?”
“謝謝爸爸!”
廳內觥籌交錯,像極了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隻有我是唯一的外人。
他們似乎真的忘了,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我靠著門板站了很久。
直到左腿膝蓋傳來刺骨的疼,才偷偷進書房拿回我的證件。
如果不是許慎元怕我發現結婚證是假的,一直將證件藏在老宅,我是絕不會再踏進這個令我惡心的地方半步。
腦中混亂的記憶互相交織,攪得我頭疼欲裂。
開門出去倒水經過夏蕊房門時,裏麵傳來曖昧的呼吸和水聲。
燈光映照著夏蕊脖頸處的項鏈微微泛光。
她輕喘一聲,笑意盈盈的在許慎元唇上落下一吻。
“生日禮物我收到了,我很喜歡。”
“隻要你開心,再貴的珠寶我都會為你尋來。”
夏蕊低低笑起來,挑釁的目光和門縫中的我正好對上。
“我說的不隻是項鏈,還有季淺小產的事。”
她勾唇咬上許慎元紅透的耳尖,眼神像一條毒蛇將我死死纏繞。
“慎元很遵守我們的約定,即使娶了季淺,你心裏也始終隻有我一人。”
許慎元攬住夏蕊光裸的背,目光裏是我從未見過的柔情。
“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至於季淺,那個醜婦根本不配生下我的孩子!”
他輕描淡寫兩句便將我的孩子隨意抹殺掉。
小腹傳來的劇烈墜痛仿佛是我那還沒有人形的孩子在提醒我要為他報仇。
我裝作離去,手指顫抖著點開錄像。
房間內的動靜響了多久,我便用手機錄了多久。
天蒙蒙亮時,我麻木的回到房間,終於忍不住惡心瘋狂幹嘔。
夏蕊推門倚在牆上,挑眉望著我狼狽的模樣。
“你還真是賤,看到自己老公和妹妹在一起,居然能忍住不衝進來。”
4
她脖子上紅點斑斑,一直延伸到領口裏。
“我沒有妹妹。”
聽見我冷淡的話,夏蕊忽然紅了眼,扯著我的頭皮發狠將我拖進浴缸裏。
刺骨的冷水瞬間將我灌濕。
寒意沿著我斷掉的左腿不斷攀升。
我不停掙紮,夏蕊揚手狠狠扇了我一耳光。
花灑用力按在我劇痛的膝蓋上。
我瘋狂慘叫,夏蕊卻尖銳的大笑起來。
“你以為我就願意叫你一聲姐姐嗎?!”
“季淺,你到底為什麼要回來?如果不是你,我就一直會是夏家最寵愛的女兒!”
“去死......去死!”
她發狂般扼住我的咽喉。
極度恐懼間,我拿起一旁的花灑砸向夏蕊。
“......就算我回來了,你也依舊是爸媽最喜歡的女兒,不是嗎?”
我捂著脖子劇烈咳嗽,實在不明白夏蕊究竟還有什麼不滿足。
她古怪的看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一個苦笑。
“你什麼都不懂。”
我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夏蕊突然直直的向身後倒去。
許慎元穩穩將她摟在懷裏,猙獰著臉怒斥道:
“季淺,小蕊可是你妹妹!就算你嫉妒她,也不能下這麼重的毒手!”
爸媽衝進門看見夏蕊額頭的血跡,驚叫一聲上前打了我幾個巴掌。
怒罵、斥責聲潮水般將我淹沒。
眼前的一切仿佛被隔了層紗,看不真切。
恍惚中看見我被媽媽像死狗一樣扔出家門。
院裏一片狼藉。
是我昨天親手做的,送給她和夏蕊的禮物。
媽媽不可置信的看著滿院花朵凋零,怒不可遏的用高跟鞋的鞋尖瘋狂踹在我的身上。
全身的傷痛讓我再也堅持不住的昏死過去。
再睜眼,媽媽赤紅著眼守在床前。
她沒有說話,死死攥住拳頭恨不得掐死我。
爸爸一改往日的厭惡,溫和的握住我傷痕累累的手掌。
“淺淺,你媽媽也是一時氣憤才打了你,千萬別往心裏去。”
我冷漠的看著他做戲,靜靜等待他說出目的。
“因為你的存在,外麵都在傳小蕊不是我們的親生女兒。”
“你知道的,小蕊嫁的齊家是豪門大戶,如果流言不能平息,對小蕊和夏家都是隱患。”
“為了你妹妹,我們想開一場新聞發布會平息流言,至於你......”
我麻木的打斷他:
“我不姓夏,你們想如何在媒體麵前說我的身份都可以。”
爸爸頓時喜笑顏開。
“既然你這麼懂事,之前做的那些我們都不和你計較了,你好好休息。”
門關上後,我疲憊的閉上眼。
心裏最後一絲對家人的渴望也被消耗殆盡。
拿起手機,撥通一個電話。
“把查到的證據公布吧,時間就定在明天發布會......”
第二天,我不顧醫生阻攔辦理出院。
前往機場的路上,手機響了一聲。
是夏蕊發來的一張許慎元低頭為她剝橘子的照片。
【看著相處了一年的老公照顧別的女人,心裏是什麼滋味?】
我關掉手機,心裏沒有一絲波瀾。
飛機起飛前,手機又響了幾聲。
【你是不是全都想起來了?】
正準備將夏蕊拉黑時,一條新聞發布會鏈接出現在屏幕上。
【就算你想起來了,爸媽也不會同情你半分】
【我才是夏家唯一的女兒】
【識相的話,就離開夏家,永遠別回來!】
我搖頭失笑,飛快發出幾條信息後,將電話卡折斷丟進垃圾袋。
【是,我全都想起來了】
【既然你這麼喜歡做夏家的女兒,我讓給你就是了】
【夏蕊,我等著看你們所有人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