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手術全麻時，老公無意識地喊出了白月光的名字。

我靠著那女人的名字，發現了他隱藏多年的郵箱地址。

登錄進去，上麵全是兩人的郵件往來。

結婚十年，上萬封郵件，訴說著對彼此的想念和情意。

十年前，我們結婚前夜。

顧宴京寫信告訴白月光，不要回來陪他吃苦，他會找一個人結婚照顧自己。

十年後，他手術前夕。

顧宴京寫信告訴白月光，他馬上恢複健康，希望能給她一紙遲到十年的婚書。

原來，自始至終，我隻是他們愛情的保姆。

後來，我不哭不鬧，訂了一周後離開的機票。

在十周年紀念日那天，送給他一份離婚協議書。

01

“你好，您的機票已經訂購成功，請您再次確認信息。”

看著剛發來的消息，我突然有些恍惚。

上個星期，我還在歡天喜地，慶祝我和顧宴京的十周年紀念日。

昨天早上，我還偷偷買下了他喜歡的腕表，打算慶祝他手術成功。

可是今天，我什麼都不想了。

如果之前有人問我，你相不相信你的婚姻就是個巨大的謊言，我肯定會說，怎麼可能，顧宴京那麼愛我。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真的有人可以把愛演得這麼像，隻為了，讓我死心塌地地照顧他。

真好笑啊。

顧宴京，你把我當什麼了。

我在你眼裏，就這麼卑微嗎？

我擦了擦眼角的淚，點了確認。

既然看清了，那就離開吧，別再讓自己活得那麼不堪了。

正巧這時，顧宴京也被推出來了。

“周小姐，手術很成功，您的愛人已經度過了危險期，休息兩個月就可以正常生活了。”

聽到兩個月的時候，顧宴京瞳孔放大，雙眼發亮，

他盡力掩飾興奮，依舊逃不過我的眼睛。

十年如一日地照顧他，我早已熟悉他任何一個肢體語言。

隻可惜，他心裏藏著一個人的事情，我直到現在才看懂。

我苦笑一聲。

“我這個人啊，也是沒辦法。”

聽到了我的調侃，顧宴京突然看向我。

“薇薇，你沒事吧，是不是這些天來陪我太累，要不要去休息？”

手術過後，他精疲力盡，仍強撐著握住我的手。

“這些天你辛苦了，在我這裏睡會吧。”

“一會兒我讓張媽，做些你喜歡吃的東西送來。”

一旁的小護士們相視一笑，露出吃瓜看戲的表情。

隔著老遠，我聽見隔壁床的女士正在竊竊私語。

“你看人家對老婆多好，你看看你，我照顧你這麼多天，你有說過一句好話嗎？”

他們都覺得我是這個屋子裏最幸福的女人。

隻可惜，這一切都是假的，假的不能再假了。

我抽開顧宴京的手，盡力保持平靜。

雖然我要走了，但不能聲張，我還要拿走屬於我的東西。

“宴京，我的確累了，今晚我想回家睡，晚上讓你媽來陪你好嗎？”

“可是我想你怎麼辦？”顧宴京麵露難色。

“那就挑選一家餐廳吧，一周之後，我們慶祝結婚紀念日。”

02

離開醫院，我如釋重負，打了最快的車回家。

十年了，我幾乎沒有一刻離開過顧宴京。

他身體不好，還不放心別人來照顧，家裏的保姆隻洗衣做飯，其它的活都是我幹。

以前我甘心情願，因為我愛他，他是我年少時就喜歡的人。

可是顧宴京，你為什麼不繼續演下去呢？

你為什麼要讓我知道這一切呢？難道我就不配得到幸福嗎？

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落到地上，映照出我可悲的臉。

我用力擦了擦，卻是越擦越疼。

罷了，既然不能抹去，那就朝前看吧。

我來到顧宴京的書房，小心翼翼地翻找著。

那年他剛剛得病，我一步步登上山，跪了一個下午求來了護身符。

我希望他健康，現在我隻覺得可笑。

“怎麼找不到呢？估計又被他扔到哪個角落去了吧。”

我一邊自嘲著，一邊到處翻找。

翻遍了整個書房都沒有找到，隻意外看到了顧宴京藏在角落裏的保險櫃。

我試著輸入顧宴京全麻時吐露出的密碼，果不其然打開了。

裏麵是我倆的結婚證，還有一份流產通知書。

上麵顯示，就在兩年前，我失去了一個孩子。

像是被擊中似得，我的身體發抖起來。

“我怎麼會有孩子？我又是怎麼流產的？”

“顧宴京，你還有什麼瞞著我？”

我的腦子嗡嗡作響，強撐著身體來到醫院，找到了當初為我看病的醫生。

我抓住她的手，整個人像瘋了一樣。

“大夫，請您告訴我，兩年前我是不是流了一個孩子？”

醫生盯著我看了許久，才終於認出了我，隨後緩緩拿出病例。

“沒錯周小姐，當年您的確是流產了。”

“你暈倒住院，是您的丈夫告訴我們，您打算流產，所以我們才為您做了流產手術。”

“怎麼，現在出了什麼問題嗎？”

眼淚打濕了手術同意書，我的心像被人捏碎一樣，疼得快要窒息了。

顧宴京知道我多麼想要一個孩子，他卻偷偷處理掉了這個來之不易的孩子。

顧宴京，難道就因為我不是你最愛的人，你就能這麼狠心嗎？你想過我的感受嗎？

我癱倒在醫院門口，任由冷風一遍遍地吹。

手中的資料被捏變形了，如同我已經千瘡百孔的心。

手機突然響起，一個陌生的短信進來。

我絕望打開，心又一次被擊碎。

是顧宴京的白月光魏柔，她發來了兩人的聊天記錄和一張機票。

上麵顯示，就在兩年前我流產的時候，顧宴京第一時間向她報告了進程。

“孩子已經處理掉了，我絕不會讓他影響我們之間的感情。”

“沒有孩子，以後離婚方便。”

好一個離婚方便，顧宴京你真狠啊！

你就這麼著急，把我像個垃圾一樣丟掉嗎？

你是以為，我愛你愛到已經失去人格了嗎？

看了看機票，正是一個小時以後落地。

看來，他們是打算把我這個局外人踢出去了。

既然如此，我更沒有什麼好留戀的了。

我打電話給公司財務。

“立刻清點我和顧總的共同財產！”

03

“小舟，你終於回來了。”

“怎麼辦啊，我就是去個廁所的功夫，宴京就不見了！”

“這個孩子，才大病初愈，也不知道去哪裏了，你知道嗎？”

我才剛回到醫院，就看見顧宴京的母親滿世界尋找兒子。

打開手機看了看時間，正好是一個小時以後。

顧宴京應該是去接他的白月光了，估計這會兒，兩個人正在機場難舍難分呢。

“媽，您別著急，可能是宴京覺得屋子裏太悶了，出去散心了。”

“他，是個有分寸的人，不會做傻事的，您放心吧。”

我盡力克製臉上的憤怒，生怕別人看出來。

直到聽到我的話，顧宴京母親才終於放鬆下來。

把她送走後，我一個人坐到病房裏。

這裏安靜得可怕，仿佛都能聽到時間往前走的聲音。

我拿起手機，撥通了那個久違的號碼。

“爸，媽，我想你們了。”

“下個星期，我要去和你們一起生活。”

電話那頭是久久的沉默。

自從我執意要嫁給顧宴京時，父母就百般勸阻。

他們心疼我，害怕我會受欺負。

“他一個重症患者，說不定哪天就死了，你跟他結婚就是死路一條！”

那時候我哪裏知道，顧宴京竟然這麼無情。

隻可惜，後悔也晚了。

“老婆？”

顧宴京回來了，手上還拿著一捧花。

黃玫瑰，不是我喜歡的，上麵連賀卡都沒有，一看都是二手的，是別人不要的。

“我出去散了散心，路過花店，給你買了束花。”

“花店快關門了，隻有這一束花了，你別介意。”

他的眼神是那麼清澈，亦如當初那個少年，我承認，我有一瞬間的觸動。

直到目光落在他脖子裏的吻痕時，所有情感煙消雲散。

“你的脖子裏，是什麼？”

我沒忍住問出口，顧宴京趕快躲閃。

“沒什麼沒什麼，可能是剛才路過樓下蹭上的紅油漆，你看我這個人，太不小心了。”

他越是掩飾，我越是覺得可笑。

他怎麼會以為，這些理由能騙過和他朝夕相處的我呢？

見我一直沉默，顧宴京握住了我的手。

“以前我的病很重，現在終於好了，以後我一定好好陪你，帶你出去旅遊。”

“對了，剛才秘書告訴我，你讓財務去查賬了？怎麼會突然做這個？”

“沒什麼。”我麵目表情。

“隻是想清點一下，是你說，要我幫你打理公司的。”

顧宴京沒有懷疑，關於金錢這件事，他從來沒有小氣過。

隻是，我想要的並不是這個。

“顧宴京，你......”我還想說什麼，他的手機卻響個不停。

沒等我說話，他便跑了出去，隔著很遠，我都能感受到他接聽電話的歡喜。

“老婆，我弟兄們說來看我，他們想吃你做的蛋黃酥了，你能不能回家給他們做一份？”

“你看，一群大男人來，你在這裏也會覺得尷尬的，不如你先回家，等他們走了我再叫你？”

我沒有拆穿，隻是徑直走向了醫院保安室。

我謊稱在病房裏丟了一個LV包包，保安們便去大廳裏幫我尋找。

乘著他們離開的空隙，我掏出手機，錄下了病房裏發生的一幕。

魏柔身穿緊身包臀裙，優雅地來到顧宴京身邊。

顧宴京把她攬在懷裏，嗅她頭發的味道，隨後和她糾纏在一起。

“宴京，我們這樣做，你不怕你老婆看見啊，你們可還沒有離婚呢。”

魏柔半推半就，卻又被顧宴京拉回懷中。

“怕什麼，她一時半會不會回來的。”

“反正我也要跟她離婚了。”

04

“顧夫人，我們找遍了大廳，也沒有找到您的包包，要不然我們幫您報警吧。”

好心的保安大哥還在關心我的事情，卻一抬頭瞥見我泛紅的眼眶。

“顧夫人，您這是？”

我收起手機，擦了擦淚。

“沒事的，謝謝你們，找不到就再說吧。”

正欲離開，手機裏來了顧宴京的微信。

“老婆，好想你，特別特別想你。”

“謝謝你一直陪在我身邊。”

看來，這是完事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可以出現了。

我回了他。

“我也想你，我現在已經到樓下了。”

隔著屏幕，似乎都能感受到顧宴京緊張的氣息。

回到病房，魏柔頭發淩亂，顧宴京雙頰緋紅。

任誰都猜得出來，他們做了什麼，顧宴京非要偽裝。

“老婆，你怎麼這麼快就過來了。”

“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朋友魏柔，她，她今天是來看我的，我那些兄弟先走了。”

顧宴京極力掩飾，魏柔卻撥開他，來到我身邊。

“你好，我是魏柔，是顧宴京認識十年的，朋友。”

她還想說什麼，又被顧宴京拉開。

顧宴京給她使了使眼神，魏柔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

不出一會兒，她就給我發來了信息。

“你想不想知道，我們剛才在病房做了什麼？”

隨後一條語音傳來。

不用點開，我都知道裏麵的內容是什麼，但我已經不在乎了。

“顧宴京，我那年送你的附身符呢？”

我要走了，所有的東西都要拿走。

顧宴京顯然被我的話驚住了。

以前，我總要他帶在身邊。

他沒想到，我會突然要走。

“老婆，這不是你送給我的嗎？你怎麼突然想要回去？”

他抬起頭，對上我冷漠的眼神。

他突然有些慌張，緊緊拉住我的手。

“老婆，如果我做錯了什麼，你一定要跟我說。”

“我，最近才發現，我真的離不開你。”

我仍舊沒有反應。

“顧宴京，你隻需要把護身符給我就好了，別的不必問了。”

“我很累，我今天也要回去休息，你找你媽，或者，別人，來照顧你吧。”

“明天就是咱們的十周年紀念日，我定好了餐廳，別忘了到。”

顧宴京察覺出了我的異常，終是沒說什麼。

當天晚上，魏柔又一次發來信息。

“一天兩次，真是刺激。”

“你要記住，你隻是宴京找來的保姆而已，現在你的任務完成了，該離開了！”

我沒有回她，隻是保存了聊天截圖。

當天晚上我就收拾行李，離開了家。

第二天顧宴京打扮精致，手拿捧花，如約到達餐廳的時候。

服務員為他送上了我精心準備的禮物。

“顧先生，這是顧太太給您的離婚協議書。”

“她說，財產對半，此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