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珞平靜地開口,“按照宮規,應當去慎刑司領三十大板。”
兩人嚇得跪下來,一個勁求饒,“貴人,我們知道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三十大板,按照慎刑司的力度,那能把人活活打死呀!
方嫿揮揮手,“罷了,看在你們認錯的份上,就不罰你們了。”
老嬤嬤還以為方嫿好說話,剛想起來,方嫿便道:“隻不過,做了錯事,道歉是必須的。”
方嫿冷厲的視線從兩個人身上掃過,帶著審視的意思,老嬤嬤立馬明白過來。
嬤嬤往紫煙手裏塞了些銀錢,一邊討好:“紫煙姑娘,是我對不住你,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話是這麼說,但紫煙依舊能聽出嬤嬤咬牙切齒的意思,她縮了一下,不敢收,怕是方嫿一離開,錢就會被要回去,她也會被狠狠懲罰。
可是方嫿忽然站在了她身後,令人安心的聲音道:“收著吧。”
嬤嬤參失一兩銀子。
這種人,打了又不會掉塊肉,還不如從他們身上撈點油水出來。
再者,也不至於太記恨,狗急了容易跳牆,做出喪心病狂的事情。
紫煙勉強拿著了,老嬤嬤手中一空,眉頭微皺。
這都敢收?好你個紫煙,等襄貴人一走,她一定要再打她一頓泄氣。
然而下一刻,方嫿開了口:“你們兩個,跟我走吧。”
紫煙和紅袖一驚,互相對視一眼,歡喜之情溢於言表。
襄貴人真真救了她們的命!
玉珞看在眼裏,欣慰地笑了一聲。
方嫿倒也不算太傻,這種心軟的人,怎會是供出虞貴人的小人?
估計也不會輕易背叛貴妃娘娘,那她就放心了。
回到鹹福宮,去沐蘭軒的路上,紅袖竊竊私語,“姐姐,你說這個襄貴人為什麼對咱們這麼好啊?我感覺像夢一樣。”
紫煙勾唇微微一笑,在她頭上輕輕一點,“自然是貴人性格純良,日後我們要好好服侍她,知道了嗎?”
方嫿聽著,暖在心裏。
一直到了沐蘭軒,她才轉過身來,麵對兩人。
終於能仔細打量她們了。
這時候的紫煙和紅袖還年輕,臉上沒有一絲皺紋,也沒有當嬤嬤時的老練,帶著一點嬰兒肥。
唯一不變的,是那兩雙清澈的眼神。
從沒想過害人的兩個眼神。
想到上輩子兩人慘死的模樣,方嫿眼眶不可控地濕潤了,紫煙不免著急。
“貴人這是怎麼了,可是受了什麼委屈?”
方嫿搖頭不語,紅袖掏出了一張紙,“貴人別難過,奴婢給您變個戲法。”
是她上輩子,因為裴寂的事吃不下飯時,紅袖經常玩的小把戲。
其實方嫿早就想說了,戲法很簡單,一點也不好看。
但她每次都會忍不住笑,因為有人在真心地關心自己,是感動地笑。
比如現在。
方嫿掩唇一笑,“是個機靈的。”
第一次被誇,紅袖不太適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勺,一下子牽動傷口,忍不住嘶了一聲。
方嫿這才記起來,兩個人身上還有傷。
剛才光顧著開心去了,居然把這事忘了。
“你們跟我來。”方嫿領著人去自己屋裏,把上次皇帝賞賜的藥一股腦全拿出來,翻了半天才找到金瘡藥。
然後全部給了紫煙和紅袖。
紫煙受寵若驚,忙拉著紅袖跪下來,“娘娘,我們地傷過幾天就自己愈合了,這藥如此金貴,您還是自己留著吧。”
受了傷,一點藥也舍不得用,難怪她之前在兩人身上見到了一些疤痕。
估計是在這時候留下的。
“你們既然跟了我,就是我的人,我的人,不能受一點委屈,拿著。”
方嫿不由分說地塞了過去,順便提醒,“我的好不是免費,我既然能對你們好,就能狠下心來嚴厲一些,之知道怎麼做嗎?”
紫煙捏緊藥瓶,抿了抿唇,用力地磕了個響頭,“娘娘放心,我們誓無二心。”
這一點,方嫿當然知道。
隻不過,想讓兩人心安理得地收下那藥罷了。
“我院裏還有個幹活的宮女,叫綠蕪,若是她仗著資曆老欺負你們,隻管硬氣點。”
兩人剛來,綠蕪有危機感,肯定會拚命打壓。
紅袖心裏犯嘀咕,這個襄貴人也太好了吧,連這種事都要提醒一下。
吩咐完一些事情,方嫿就把綠蕪喊來,讓領著兩人去住的地方。
剛訓過話,綠蕪這會不敢有任何不滿,乖乖帶人去了。
方嫿去另一個屋裏找裴寂。
屋裏很安靜,一點聲音沒有,走進了後,方嫿看見裴寂躺在那張還沒來得收拾的硬板床上,瑟縮成一團,睡著了。
裴寂的呼吸很均勻,這兒雖然簡陋,睡覺沒有被子,但和冷宮潮濕陰暗的環境比起來,實在好得太多。
所以他才會忍不住睡著。
方嫿腳步放輕,怕把人吵醒,親自拿了一床被子過來。
路上她想著,這時候的裴寂真可憐,太容易讓人心軟了。
剛重生,上輩子經曆的事卻像是很久以前。
她恨裴寂沒錯,不過不是現在的裴寂。
剛來,方嫿甚至抱怨過這個鬼係統,為什麼要攻略裴寂,就不能換個人嗎?她真的好恨他,恨他後來的冷漠無情。
現在想明白,那個裴寂和這個裴寂不一樣。
裴寂還是一塊白板,也許,她從現在開始靠近,會有不一樣的結果。
方嫿給人輕輕蓋上被子,動作溫柔。
結果裴寂還是醒了,陡然間睜開眼,用那雙戒備的眼神盯著方嫿,手裏攥著匕首,隨時能傷人。
方嫿被這眼神嚇到了,好像看到了上輩子的裴寂。
有些習慣,會從幼時一直跟隨到長大成人。
看清楚麵前的臉後,裴寂戒備心小了一些,見方嫿是要為自己蓋被子,心裏忽然生出些愧疚。
下一刻又開始懷疑。
這個女人,幹嘛對自己那麼好呢?
還有上次在冷宮碰見,是巧合還是什麼......
裴寂滿肚子的疑問,已經不困了,掀開被子,正要開口問,方嫿已經猜出他心裏麵的想法。
因為,小家夥露出了匕首的一邊。
說實話,方嫿還是挺受傷的,對他那麼好,結果小家夥還是不太相信自己。
沒辦法,小家夥受過的傷太多了,慢慢來吧。
方嫿輕笑,“你是不是想問,冷宮的那次,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