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縈繞著濃鬱的消毒水味。
“檀小姐隻是感冒,應該很快就會醒來,不過這段時間要好好休息,飲食清淡......”
檀舒卉勉強睜開眼,入目一片雪白。
薑宴修站在病床邊,正同醫生說著什麼。
看見她醒了,他似乎鬆了口氣,語氣卻冷硬。
“腦子壞掉了麼?找不到不能好好同我服個軟?一定要折騰成這樣?”
“算了,輸完這瓶水我送你回家。”
檀舒卉垂下眸:“戒指呢?”
薑宴修掃她一眼,將女戒丟給她:“另一枚我帶上了,我也明白你的心思,但現在不是時候,知道了嗎?”
她昏迷過去之後,薑宴修把戒指拿出來,才發現上麵刻著一個J。
也就是說,戒指本來就是給他的,隻是她嘴硬不肯承認。
他心裏隱約有點愧疚,想著,不能縱著她這樣恃寵而驕。
檀舒卉沉默與他對視,已經沒有跟他多說的耐心。
薑宴修就是這樣自負的人,總歸她很快會離開,也無所謂他怎麼想。
她安安靜靜掛完水,跟著薑宴修上車,回到他們一起住了很久的別墅。
薑宴修成年後沒多久就搬出來了,而她死皮賴臉要跟過去住,不知不覺也在這裏住了整整十年。
他帶著她推門進去,語氣不容置喙:“上去再休息會,吃飯的時候我叫你。”
檀舒卉正要開口,小腹忽然傳來一陣絞痛。
她臉色頓時蒼白,感覺到一股熱/流從腿間湧出來,也知道自己這是生理期到了。
薑宴修也覺出異常,擰眉問:“怎麼了?不舒服?”
檀舒卉疼得說不出話,捂著肚子軟在沙發上,額前滲出豆大的汗珠。
薑宴修上前查看她的情況,瞧見沙發上那些血跡,眉頭蹙得更緊:“痛經?”
檀舒卉艱難點頭。
薑宴修伸手,似乎是打算扶她,偏在這時候,手機響了。
遲疑一陣,薑宴修接起電話,語氣分外溫柔:“卿卿?怎麼了?”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麼,薑宴修頓時蹙起眉頭:“別怕,我馬上就過來。”
再看向檀舒卉時,他眼神變得有些掙紮。
半晌,他開口道:“卿卿摔了一跤,我要過去看看,她一個人沒辦法的。”
“一會我讓管家叫醫生來給你檢查,要是疼得厲害,就先吃點止痛藥。”
留下這句話,他直接拿著手機打算出門。
檀舒卉看著他的背影,疼得意識模糊。
薑宴修比她大七歲,算起來,其實她也可以說是被他養大的。
她第一次初潮害怕得要死,又疼得厲害,坐在馬桶上哇哇大哭,還以為自己是得了什麼絕症,管家他們問,她也不敢說。
那年,薑宴修十八歲,得知消息從學校趕回來,千哄萬哄讓她開了門。
知道情況之後,他哭笑不得,跑出去給她買了姨媽巾,紅著臉教她怎麼用,又學著熬了薑糖給她暖著,生怕她難受。
再後來知道她宮寒,薑宴修每次都精心照顧著她,記她生理期比她自己都準,盯著她不許吃生冷的東西,注意保暖,事無巨細的周到。
她也是在那些溫柔裏逐漸沉/淪,才有勇氣坦誠愛意。
可現在為什麼變成了這樣?
就因為她愛他,所以可以肆無忌憚冷落無視了?
真是可笑。
小腹那股痛更加難忍,檀舒卉強撐著開口:“哥,被你女朋友看見戒指,不太合適吧?”
她努力裝得若無其事:“先把戒指摘掉吧,我不想你們因為這種事吵架,也不想給你添麻煩。”
薑宴修頓住腳步,驀然覺得有些怪異。
以前的檀舒卉很喜歡宣示主權,會在他車上貼標簽放娃娃,會在他手腕上纏皮筋,會求著他用同款。
怎麼忽然變得那麼懂事?
但薑宴修並沒有深想,隻覺得檀舒卉是因為之前做錯了事惹他生氣,才忽然變得乖覺。
“好,那就等我回來,到時候給你帶你喜歡的那家雞湯。”
他摘下戒指放在桌上,頭也不回走了出去。
檀舒卉終於鬆了口氣,起來倒了杯熱水吃了止痛藥,那股痛才稍微減緩。
坐在沙發上休息一陣,她拿著戒指邁步上樓,打開床邊那隻鎖好的抽屜。
裏麵放了很多東西,從小姑娘會用的頭繩,到精致的項鏈、高定限量款的珠寶,全都是薑宴修送她的。
以前這些東西被她精心珍藏愛若至寶,但現在,她都沒必要留著了。
薑宴修覺得,她的東西都是薑家的,那就把東西全都還回去吧。
她把東西都拿出來列了清單,連同這些年在薑家的花銷,也估算出一個隻高不低的金額。
而後,檀舒卉將東西整理好,全都放進薑宴修房間,又簽下一張支票,帶著戒指直接離開。
本來她其實想好聚好散,但事到如今,好像也沒必要。
就這麼兩不相欠斷得幹幹淨淨,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