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第三年,沈黎安說服我同意開放式婚姻無果後,開始亂搞。
當我第九十九次衝進商K找他時,沈黎安讓我替生理期的新歡跳舞。
我指著自己的瘸腿,“我,能跳鋼管舞嗎?”
他不屑地嘴角上揚,“你隻是流產,不是截肢了。”
“你到底裝什麼?”
沈黎安粗魯拉我到鋼管旁,逼我起舞。
直到腿傷複發,腳下的血,鋪了滿地。
他擁著新女友揚長而去,“你不想生孩子,別耽誤其他人生。”
當夜,我雙腿截肢,坐上輪椅。
他的新歡許嘉卻發來二人旅遊的曖昧照片。
沈黎安不知道,我是因為得了子宮癌才流產的。
他更不知道,癌細胞早已擴散到腿部。隻留下瘸腿的後遺症,已是大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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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姆劉阿姨趕來醫院照顧我時,我平靜地開口,“劉姨,回家幫我收拾行李。”
劉姨小心翼翼勸道,“夫人,沈總隻是一時生氣你私自流了孩子而已。沈總還是愛你的,隻要你服軟......”
我得癌的事,沒有告訴任何人。
所有人都認為,我在無理取鬧。
打開手機,我遞給劉姨,上麵是許嘉剛剛發的視頻。
沈黎安隻圍著浴巾,身上遍布紅痕。
他看向鏡頭的眸子滿含愛意,布滿星光。
我沒流產之前,他也曾以這樣的眸光日日夜夜看我。
同時,視頻角落露出一雙小巧的腳,無聲地向我示威。
從落地窗外的景色來看,是在洱海,是隻有我和沈黎安知道的定情之所。
他說,那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基地,絕不會有第三人知曉。
我笑容苦澀,劉姨也不再勸我,隻推著輪椅走向電梯。
路上她還是忍不住哽咽,“可夫人現如今離開,一個人怎麼生活啊?”
毛毯之下,我用力掐著沒知覺的腿,又鬆開。
隻是沒了腿而已,總能活下去的。
劉姨接起沈黎安的電話,小心翼翼講明在醫院的緣由。
對麵沉默一會兒,緊接著是接連不斷的嘲諷。
“隻是跳場舞,就截肢了?”
“劉姨,薑漁是怎麼說服在沈家工作三十年的你來騙我的?”
“沈總,我沒騙......”
對麵掛了電話。
劉姨飽含歉意看著我,想開口安慰,卻被又打來的電話打斷。
是沈黎安打來的。
“夫人你看,沈總還是關心你的,這不,就打來電話了。”
她按了免提,示意讓我聽。
電話裏冷漠的男聲響起,“許嘉要回沈家備孕,主臥裏的臟東西全清出去。”
所謂的臟東西,大概是指我。
劉姨握著手機愣怔時,電話已經掛斷了。
她眼眶發紅看著我,“夫人,我以為沈總會......”
“沒事,反正我快走了,住哪裏都好。”
“夫人別說氣話了,現如今,你怎麼能離開沈家。”
我隻是淡笑,不再反駁。
第二天,沈黎安很早就回來了。
他遞給我一枚胸針,是之前我向他提過的款式。
可看起來劣質極了。
我沒接,隻是轉著輪椅走向客房。
他臉色鐵青,“這是我特意給你帶的禮物,不要不識好歹!”
適時,許嘉推開門進來,手指輕輕撫過胸口處。
那兒,也別著一枚胸針,與沈黎安手中的,一模一樣。
我冷笑反問,“是特意帶給我的禮物嗎?”
即便是外行人,也能看出許嘉胸口處的才是真品。
我接過沈黎安手中的胸針,上麵的鑽石竟然直接掉落在地。
沈黎安臉上有些扭曲,對著許嘉吼道,“我說過你這會別進來,在車裏等著我!”
他對我訕訕道,“薑漁,這是個意外,我可以......”
2.
我冷淡地打斷他,“我不在乎,你不用解釋。”
也不知哪個字眼惹得他暴跳如雷,一腳把地上的贗品踢得好遠,怒氣衝衝看向我。
他這才注意到,我坐的是輪椅。
以前,我輕微咳嗽幾聲,他就會急忙為我熬好梨湯潤喉。
如今,他卻立在遠處,對失去雙腿的我極盡譏諷,“你可真是做戲做全套,連輪椅都備上了!薑漁,你以為裝的慘些我就會原諒你私自打掉我的孩子嗎?”
說罷,轉身進了書房。
許嘉瞟了我一眼湊上前來,突然掀開我身下的毯子,抓到空蕩的褲管後,忍不住大笑,“竟然真的截肢了!”
許嘉高舉著我的遮羞布睥睨著我。
我坐在輪椅上,表情放空。
那些滔天的醋意,早就在九十九次抓奸中消磨殆盡了。
連帶著如今的我,生不出一絲怒氣。
許嘉的眼中閃過一絲不爽,複又蹲下身來給我蓋好毯子。
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她陡然跌坐在地,帶著哭腔道,“姐姐,我隻是想幫你整理下衣服而已。”
沈黎安靠著餐桌,好整以暇看著疑似我吃醋的一幕。
他在期待我的反擊,借以證明我是如何在乎他。
突然,許嘉捂著肚子開始冒冷汗,“黎安,肚子疼。”
“我不會懷寶寶了吧?那剛才摔得一跤會不會對寶寶有什麼影響?”
沈黎安立刻直起身子,憤恨看我一眼,給家庭醫生打電話。
他抱著許嘉進臥室時,對我放狠話,“你最好祈禱孩子沒事,不然我讓你謊話成真。”
那雙眼,迸著寒光看著我的雙腿。
我苦笑,曾幾何時,他也是如此珍重對我的。
再說,兩人昨天過的夜,今日也不可能懷孕。
這麼拙劣的謊話,偏偏他信。
我繼續推著輪椅,去客房收拾我的行李。
翻翻撿撿,隻要是與沈黎安相關的全部扔掉。
直到我翻到一枚舊胸針時,猶豫了。
這是在洱海買的。
那時候的他還沒接手沈家,所有零花錢隻夠買這一枚翡翠質地的胸針。
他拍著胸脯承諾,“以後,隻要是阿漁喜歡的款式,我都會捧過來送給你。”
不過三年,就開始用劣質品敷衍我了。
正愣神,沈黎安突然闖進來,粗暴拉我到客廳。
那枚舊胸針掉在角落,無人問津。
2.
許嘉坐在沙發上,圍在她周身的傭人都是看好戲的神情。
隻有劉姨,滿目心疼。
而我坐在輪椅上,身邊冷清,又麵如枯槁。
怎麼看,許嘉才是豪門裏的沈太太。
沈黎安笑的春風得意,“嘉嘉有兩個月的身孕了。”
他看著不可置信的我,滿目厭煩,“所以,你應該為剛剛推倒嘉嘉的行為道歉。”
我看著沈黎安興奮的模樣,痛得無法呼吸。
怎麼會是兩個月前?
兩個月前,我因子宮癌,獨自一人做了人流和子宮摘除手術。
又怕沈黎安心疼我,隻在醫院休息兩個小時,就強撐著回家了。
那時,他竟在和許嘉尋歡作樂?
“我手術前,你就和許嘉在一起了?”
沈黎安眼神閃躲,開始轉移話題,“你打了我的孩子,有什麼資格反問我?給嘉嘉道歉!”
答案,顯而易見。
幾乎是瞬間,我淚流滿麵。
沈黎安麵上開始慌亂,伸出手,準備像往常一樣替我拭淚。
許嘉卻突然驚叫一聲,“黎安,寶寶好像動了?”
他眼神掙紮,似乎在糾結先安慰哪一個。
許嘉站起來,將懸在半空的手拉到小腹處,“感覺到寶寶和你擊掌了嗎?”
沈黎安眼底都是笑。
我擦去淚,強忍喉間澀意,嘲諷道,“第三者,也配讓我道歉!”
頓時,許嘉眼眶蓄滿淚水,拽著男人的衣角,無聲告狀。
以前,我也是這樣求著沈黎安,收拾那些欺負我的人。
他會寵溺地看著我,然後讓那些壞人跪地求饒。
現在,他盯著許嘉,連一個眼神也沒給我,輕聲哄道:“那我馬上離婚,好不好?嘉嘉哭的,我心疼。”
許嘉破涕而笑,假意勸道,“薑漁一個殘疾人,好可憐。黎安,簽離婚協議的時候多給她一點錢,好嗎?”
3.
我以為沈黎安會有那麼一絲心疼,或是不忍。
沒想到他眼中滿是嘲弄,卻耐心向許嘉解釋,“那是假的,隻是她挽留我的手段之一。就算是真的,也活該!”
我如喪家之犬逃回客房,客廳的笑鬧聲依然跑進耳朵。
我甚至聽到沈黎安說,“等簽了協議就讓她滾,免得對咱們孩子起歹心。”
直到夜深,外麵才安靜下來。
劉姨來找我,偷塞給我一張銀行卡,滿眼不舍,“夫人,這些錢勉強夠你生活。你走吧,別在這受罪了。”
沒想到三年時光,竟然隻有劉姨一個人關心我。
我忍著胸口處噴薄而出的澀意,將銀行卡推了回去,才開口解釋,“劉姨,不用。我有......”
劉姨將銀行卡塞進我懷裏,飛快跑了。
無奈之下,我將銀行卡貼身收起來。
她走得太急,門沒關嚴實。
推著輪椅去關門時,沈黎安攥著一份文件出現了。
他甩給我一份離婚協議,語氣不容拒絕,“簽了!”
掃了幾眼,才發現果真是遂了許嘉的意。
夫妻共同財產那欄,隻有十塊錢。
我利落拿起筆,準備簽字。
一雙大手突然按在文件上,聲音帶著不明不白的怒氣,“離了婚,你能去哪?”
我反問道:“不離婚,許嘉會給你生下孩子嗎?”
眼前大手的力道鬆了些,連帶語氣也不再強硬,“隻要你服個軟,我給你安排住處。”
我抬頭看著眼前有些陌生的男人,他以前,最討厭不忠的人。
“你的意思是,我這個原配要榮升為小三?”
沈黎安麵露不屑,隻一味逼問我,“你一個孤兒,除了這還有其他地方可去?”
我搶過離婚協議書,迅速簽字,“不用你操心!”
他想伸手搶過時,電話響了。
過了許久,他掛了電話,皺著眉頭命令我,“明天江家邀請我們參加一個晚會,你必須和我一起去。”
“還有,我和你離婚的事,暫時不能傳出去。”
江家和沈家有一筆雙贏的大訂單。
江家又重門風,沈黎安婚內出軌還有了私生子的事若是被江家知道,訂單不保。
可這一切和離了婚的我,有什麼關係?
我遞給他離婚協議書,語氣堅定,“我拒絕。”
沈黎安眼中升起怒火,隨即,嘴角勾起勢在必得的笑,“聽說劉姨的孫子得了癌,正巧,兒子剛剛失業。如果......”
我抿著唇,握著口袋的銀行卡,拒絕的話再說不出口。
劉姨最疼孫子,沒錢治病的話,她該多難過啊。
他嗤笑一聲,轉身欲走,卻瞥到我收拾好的行李,“沒我的允許,你永遠別想離開我。”
又厭惡看著我身下的輪椅,“明天把這破玩意收起來,別在外人麵前丟人。”
客房的門,被他摔得震天響。
而我在他走後,撥打了一個爛熟於心的號碼,“帶我走,好不好?”
聽到對麵的回應,我才安下心。
我本來就不是孤兒啊!
4.
晚會是在一座小島上,參加的男男女女都璀璨耀眼。
當我坐著輪椅,穿著常服進場時,周圍人的目光驚疑不定。
沈黎安的臉更是黑到極點。
他壓著怒氣衝到我身邊,“你到底要無理取鬧到什麼時候!”
“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斷了腿!”
那雙大手想拽走我的毯子,我避無可避,隻能絕望閉上眼。
許嘉及時拉住他的手,安撫道:“薑漁姐肯定有什麼難言之隱,不要為難她了。”
我鬆了口氣。
沈黎安咧起嘴角,表情扭曲,“不就是想博得我的心疼嗎?我倒要看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
他轉到我身後,推著輪椅,來到海邊才停下。
海風送來帶著一絲癲狂的聲音,“夜裏的海,是會漲潮的。”
這句話,是我告訴他的。
我們第一次去洱海時,沈黎安想在海邊搭個帳篷浪漫一晚,我告訴他,夜間熟睡後,若是漲潮,會丟了命的。
那時的沈黎安麵色肉眼可見的蒼白,我連忙解釋,“不過我水性超好,就算漲潮了,我也能救你。”
見他臉色沒好轉,我又加了一句,“就算我沒命,也會救你的。”
沈黎安麵色更白了,立馬堵著我的嘴,麵色嚴肅,“薑漁,我死了是我的命,你不能舍了自己的命救我。”
“你死了,我會很難過的。”
可三年後的沈黎安卻說,“我倒要看看,你的謊言能不能堅持到死的那一刻。”
夜色漸深,海水漸漸沒過膝蓋,又淹沒胸口處。
站在遠處的沈黎安明顯開始焦急起來,見我仍坐在輪椅上不動,大喊,“薑漁,你非要鬧得這麼難看?”
回應他的隻有海水衝擊的聲音。
人群中有人看不下去,勸他把我推回來。更有甚者,已經朝我走來,想救我。
他眸色閃動,準備鬆口,卻在看到我仍一臉木色時,勃然大怒,“誰敢救他,就是與我沈氏為敵!”
這下,行至一半的人原路返回。
此時,海水已快沒入我的口鼻。
而輪椅陷入沙土中,我一點也推不動。
我也做不出在這麼多人麵前用斷肢和雙手逃命的事。
沈黎安眼中閃過不解和心疼,終於低罵一句向我走來。
遠處的保鏢卻急匆匆喊道,“沈總,許小姐好像落紅了!”
沈黎安肉眼可見地著急,直接跟著保鏢走了。
他完全忘了在海水中的我。
此時的我,已近窒息。
我試圖朝岸上遊去,卻發現沒了腿的我,在海水裏,寸步難行。
而沈黎安的身影,越來越遠。
沈黎安匆忙趕過去,許嘉躺在床上,睡容恬靜。
這才看出許嘉拙劣的爭寵手段。
心中的不安越發強烈,他站起來想走,卻被驚醒的許嘉一把抱住。
“黎安,我們的孩子…孩子…”
沈黎安皺著眉頭,打量著她刻意的演技,“孩子怎麼樣,你不清楚嗎?”
他心中有些不安,可許嘉纏得厲害。
隻好先囑咐保鏢去看我的情況。
而許嘉還在他懷裏嚶嚀。
直到保鏢打來電話,他才猛然推開許嘉,“沈總,夫人不見了!而且江氏突然對外宣稱永不和沈家合作!這次的單子,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