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當天,顧皓遠的前女友方媛自稱被綁架。
被救出來後,她的雙手廢了。
他們一致栽贓是我指使的。
顧皓遠火冒三丈地痛罵我是毒婦,差點送我去蹲監獄。
自那以後,他接手了方媛的畫室,拚命地往裏麵砸錢,說是在替我贖罪。
不僅如此,他還打著贖罪的名義,讓我沒日沒夜地學習畫畫,就連我對顏料嚴重過敏,導致經常過敏性休克,他也絲毫不在意。
直到再次從搶救室出來後,他失控大吼:
“你懷孕了怎麼不早說?”
“宋憶慈,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畫室的那個投資項目,爸要是不鬆口,我唯你是問!”
我失神地看著病房的的天花板,忍不住發呆。
顧皓遠的話斷斷續續地傳進我的耳朵。
我沒有理會,感覺眼淚已經流幹了。
我的孩子沒了,好可惜。
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被無情地殺害了。
而孩子的父親,隻是擔心不好向家裏人交差。
我張了張口,用盡全身的力氣對他說:“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他摔門而出,罵我不知好歹,回去收拾東西和方媛去旅遊,說是陪她散心。
我拿起手機撥通顧父的電話:“爸,我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牽掛了,請您同意我們離婚,放我自由。”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陣歎息,不鬆口。
我隻能以情意要挾,說出重話:“我爸媽在天有靈,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女兒被折磨得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還請您高抬貴......”
我話還沒說完,隻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串顫抖的聲音:“憶慈,爸爸答應你......”
電話還沒掛斷,我聽見顧父憤怒地對管家說:“打電話叫那個混賬東西滾回來!”
我將電話掛斷,鬆了一口氣。
婚禮當天,顧皓遠接到綁匪電話就要往出跑。
礙於長輩給的壓力,硬是堅持到交換完戒指。
八歲那年,父親在戰場上為救顧父犧牲,不久母親也抑鬱而終。
身邊的親戚都像踢皮球一樣,誰都不願意收留我。
在我餓得快要昏死過去的時候,是顧父說要帶我回家。
他不顧家裏人的反對,義無反顧地將我安置在顧家,說以後就當這裏是自己家。
我從來沒住過這麼好的公主房,粉粉嫩嫩,夢幻的不得了。
這些年,要不是顧父不鬆口,堅持隻認我當兒媳婦。
顧皓遠隻怕早就將我一腳踢了。
夜深了,外麵漆黑一片。
我收回思緒,坐起身,出神地看著窗戶裏倒映出來的自己。
“孩子,你怎麼不告訴我自己有了身孕?”
“唉,真是可惜了......”
顧父坐在我的床前,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我的內心酸楚,但也問心無愧。
我能做到的最大程度就是,不恨他。
這段時間以來,我不信他不清楚顧皓遠的所作所為。
跟以往不同的是,之前是顧皓遠吵著鬧著要取消婚約。
自從方媛出事後,他一反常態,想著法兒地折磨我。
我堅持不下去,說什麼也要離婚。
可偏偏顧父一直壓著,絕不鬆口。
那時我仿佛體會到了顧皓遠的無奈,但對我來說更多的是無助和絕望。
我抿了抿嘴,語氣堅定:“希望您答應我的事情,說到做到。”
許久,顧父才點點頭,說要叫顧皓遠過來問問他的意見。
我沒有表態。
他找了半天才發現沒帶手機,隻好借用我的。
不出所料,直到打第九個電話的時候那頭才接通。
手機開了免提,方媛的聲音傲慢又放肆:“皓遠去洗澡了,有什麼事跟我說吧。”
“哼,你能有什麼事,不就流掉了個孽種嘛,至於這麼上趕著找安慰呢?”
“你永遠也比不過我的......”
顧父氣得雙手發抖,吼道:“放肆!叫那個畜生過來接我電話!”
電話那頭愣了幾秒,隨即掛斷。
我忍不住冷笑:“您還是盡快把離婚協議書給我吧,我不想再浪費時間了。”
顧父瞬間好像老了十幾歲,垂頭喪氣道:“孩子,你受罪了,都怪我這個老糊塗,我對不住你,我對不住你父親啊......”
2
方媛沒出現前,顧皓遠對我也算極好。
我怕黑整晚睡不著,他不止一次對我說:“小慈不要怕,以後哥哥保護你。”
那年,他也不過十六歲。
周圍的人不僅一次調侃,都說我是他的童養媳。
起初我還很抗拒,不知從何時開始,這種抗拒被害羞所取代。
可能是因為,每次聽到這種話,顧皓遠隻是無奈地笑笑,從未反駁過。
偶爾會說一句:“我家小慈還未成年,別給我帶壞了。”
顧皓遠照顧人很細致。
我痛經睡不著,一個人悄悄蜷縮在臥室不出來。
他發現後,會進來輕輕幫我揉著肚子,心疼地說:“小慈受罪了。”
從那以後,他對我經期的飲食更是注重起來,比我還小心。
一切看起來都應該順理成章,顧父也很滿意我們的相處方式。
直到顧皓遠出國留學歸來,一切都變了。
三年未見,再回來時他身邊卻多了一個女人。
他們風風火火地就要去民政局扯證,顧父勃然大怒。
從那開始,顧皓遠變了,他開始反抗。
奈何顧父從始至終都能壓他一頭。
最後倒是方媛提的分手。
他消極了大半年,整日花天酒地不著家。
認為一切都是我的錯,都是因為我的出現才會讓顧父變得如此固執,也是因為我的存在,拆散了他們這對有情人。
有次醉酒我去接他,他用最平靜的語氣說著令人死心的話:“宋憶慈,你不覺得我們這是孽緣嗎?這樣下去我們隻會是兩敗俱傷,這樣你也願意嗎?”
那是我們宣布訂婚的前第一天。
我因此話分了神,不小心闖紅燈導致車禍。
暈倒的前一秒,我忽然想通了,也許他說的對,我們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不能一輩子綁在一起。
醒來後我向顧父說出自己的想法,那是我頭一次見到他生氣,他訓斥我說胡鬧。
他說:“你知不知道我費了多大心思才把那個女人趕走?不要辜負我的一片苦心。”
我頓時覺得羞愧難當。
一邊是顧皓遠的質問,一邊又是顧父的付出。
我念在顧家多年對我照顧的份上,後退了一步。
就當是報答恩情,長幼有序,先給顧父一個交代,等過幾年,就跟顧皓遠偷偷把婚離了。
兩全其美。
隻是我沒想到,隨著顧父的打壓,顧皓遠越來越恨我,甚至超出了我的想象。
所以當得知方媛被綁架後,他第一個懷疑的就是我,奈何沒有證據。
方媛的雙手不能畫畫後,他更是變本加厲,逐漸脫離顧父的掌控。
他全盤接下她的畫室,往裏麵砸了不少錢。
他為了逼我畫畫,不惜在顧父麵前裝出一臉深情,給所有人錯覺。
最嚴重的時候,我因為顏料過敏休克住進醫院,他讓我打著點滴都要把剩下的作品畫完。
周方媛的朋友罵我橫刀奪愛,說我才是上不了台麵的小三。
活該一生都活在別人的影子下。
我跟顧父談過很多次,最後他終於鬆口。
隻要我三年內還沒有懷孕,就放我離開。
眼看約定的期限到了,顧皓遠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強迫了我一次。
因為對避孕藥過敏,再加上我是不易受孕體質,我沒有過分在意,沒想到真的懷孕了。
這件事我誰都沒說,自己悄悄壓著。
沒想到意外還是來了,我流產了。
因禍得福,顧父也終於答應的我的訴求。
同意離婚,還我自由。
3
顧皓遠趕來的時候,頭發都是半幹的,有些淩亂。
他在病房來回打量了一番,沒見到顧父的身影,像是鬆了一口氣。
他把外套摔在旁邊的沙發上,沒好氣道:“讓我走的是你,讓我回來的還是你,非要這樣刷存在感嗎?宋憶慈!”
他一進門就是質問,我看著他的模樣,隻覺得越來越陌生,跟記憶深處的那道身影漸行漸遠。
我拿過枕頭放平,躺下,在顧父回來前,我不想再跟他多費口舌。
顧皓遠不答應了,一把掀起我的被子:“拿我當狗耍是嗎?”
“你又和我爸告狀了?他把我的卡給凍結了,帶方媛出去散心都刷不出錢。”
他的靠近帶來一股冷氣和女人的香水味,我不禁皺眉,犯起惡心。
“嘶——”
顧皓遠倒吸一口涼氣,有些吃痛。
顧父一進門就看到如此場景,一氣之下將手邊的拐杖重重揮向兒子,沒留情麵。
“你個混賬東西,就知道欺負憶慈,你還是人嗎!”
顧父被氣得怒吼,語氣中是藏不住的無奈。
顧皓遠隨即變了臉色,撒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爸,小慈說想去衛生間,我在幫她。”
我奪過被子,一點都不配合他演戲。
“我現在不能受涼,麻煩你鬆手。”
他不心疼我,我隻好自己照顧自己。
病房內安靜了幾秒,緊接著是顧父的第二次動手。
顧皓遠就這麼一動不動地站著,眼底的涼意一覽無餘,目不轉睛地與我對視。
顧父表明了態度,留給我們二人時間商量。
我始終搞不懂,都鬧到這種地步了,還有什麼可商量的,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淨身出戶也要逃離這個令人窒息的地獄。
不知道顧父對顧皓遠說了什麼,他的臉色有所緩和。
他給我倒了一杯溫水,平靜道:“我不知道你懷孕了。”
我隻覺得可笑,拋開懷孕不談,難道他不清楚經常過敏性休克對人體的傷害有多大嗎?
“你一定覺得很可惜吧?為什麼我還活著。”
像是被人拆穿了小心思,他臉色談不上好。
“宋憶慈,我沒你想的那麼卑鄙。”
我沒心思聽他扯這些有的沒的,隻關心什麼時候可以簽離婚協議書。
他卻閉口不提這些,隻是對我說以後不用畫畫了。
我的眼淚毫無征兆地掉落,不知是不是淚水模糊了雙眼,導致我產生了錯覺,我竟從他臉上看出一絲動容,轉瞬即逝。
他接到方媛的電話,就馬不停蹄地趕去了。
在他開門的那一刻,我清晰地聽見自己微顫的嗓音:“我希望你說到做到!”
他匆匆應了聲後,就消失在走廊。
顧父出於愧疚,硬要讓家裏的阿姨伺候我坐完小月子,才肯放我離開。
我自知拗不過,隻好妥協。
殊不知,換來的卻是得寸進尺。
“憶慈,等爸爸過完七十大壽再離開行嗎,到時候我有重要的事宣布,爸爸希望你在場。”
顧父站在我的房間門口,佝僂著背。
我說會考慮,到底是沒直接拒絕。
晚上,顧皓遠破天荒地回家了。
我很抗拒他的觸碰,他卻在我身上來回比劃,最後說:“明天我陪你去挑禮服吧。”
4
我向後退了幾步,拒絕跟他獨處:“我沒說一定會參加,不需要。”
顧皓遠卻一步步地靠近,如意算盤打得響亮:“Y國有位著名的骨科醫生,針對媛媛這種情況研究了不少,可是他卻偏偏是爸的朋友。”
“你懂我意思嗎?”
我恍然大悟,原來是顧父以此作為條件,讓顧皓遠逼我答應參加生日宴。
顧皓遠很看重方媛的醫治機會,所以篤定他一定會讓我妥協。
我不明白,顧父為何會出爾反爾。
明明說好了月底就放我離開,現在又要推遲一周。
“媛媛很看重這次機會,我不希望爸從中阻攔。”
“況且,要不是那天爸以為你一直拖著不讓我走,她的手也不會廢了。”
“你知道這對一個熱愛畫畫的人是多麼大的打擊嗎?”
顧皓遠滔滔不絕地說了很多。
歸根結底,就是怕我不同意。
不僅如此,還要讓我背負起莫須有的罪名,以罪惡感來要挾我最後的善良。
外麵忽然起了大風,窗戶大開著,吹亂了我額前的碎發。
我莫名其妙地說了句:“我記得你以前不這樣。”
他隻記得方媛的興趣愛好,在意的東西。
卻忘了我的夢想,隻是一味地將我的性子磨平。
我明白,要想順利離開,就要順他們的意願。
我不敢想這中間要是再出什麼亂子,我該怎麼活下去。
第二天他準時接我去試禮服。
出意料的是,方媛也在。
“是我太無聊,讓皓遠帶我出來散散心,你不會介意的吧?”
她一臉得意地挽著顧皓遠的胳膊,先我一步走進去。
新來的店員不了解情況,一個勁地誇他們很登對。
我苦笑,不做解釋。
顧皓遠卻擰眉,過來牽我:“麻煩幫我老婆選一套禮服,顏色淡一點。”
店員麵麵相覷,過了幾秒才硬著頭皮接話:“請跟我們來,最近店裏新進了一批高定,肯定很符合您的氣質。”
我餘光瞥見方媛的氣急敗壞,不知道顧皓遠湊近她的耳邊說了什麼,下一秒她又恢複如初,笑得像朵花。
說是來陪我挑東西,最後卻給方媛買了一大堆。
無所謂了,以後顧太太的位置都是她的,沒什麼可爭的了。
顧皓遠去開車,留我跟她獨處。
“你爭不過我的,趁早放手吧。”
方媛一副上位者的姿態,來回打量著我。
“就算你霸占了名分,但他的心裏永遠都不會有你的位置,懂嗎?”
我懶得跟她多說,自己打車先回了。
一進門就看到顧父坐在客廳。
他將離婚協議書極為不願地遞給我,問道:“孩子,你想清楚了嗎?”
“當然,您知道我盼這天盼了多久嗎?”
我斬釘截鐵,生怕他會反悔。
他們不知道的是,我早就買好了提前離開的機票。
我不敢多留,這裏的一切都令我心生厭惡。
宴會當天,顧皓遠跑遍了所有房間都沒找到我的身影。
他去找顧父,有些焦急:“小慈人呢?”
5
顧父呼出一口濁氣,止不住地歎息:“這不就是你想要的結局嗎?”
“她永遠都不會再出現在你麵前了。”
“現在你滿意了嗎?”
“宴會提前結束吧,就說我身體不適......”
顧皓遠搖頭,不依不饒道:“您把她送去哪兒了?”
“您不能這樣,她是我的妻子!”
顧父將離婚協議書摔在他的麵前。
手指忍不住地顫抖:“你還有臉說?她早就不想跟你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