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回到八十年代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當年送通知書的郵差,拿回屬於我的錄取通知書。
隻因上一世,我在國營劇院的考核落選後,竹馬蘇文韜勸我和他一同下鄉做了知青。
在鄉下,我過著開墾荒地、喂雞放羊、修繕破舊的校舍的日子。
好不容易苦熬了幾年,終於盼到了回城的機會,卻被蘇文韜算計嫁給家暴成性的老男人。
他癲狂道:“夢梅已經頂替你進了國營劇院,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這時我才明白,原來我被他騙到了鄉下,好讓於夢梅取代我進國營劇院。
我憤怒至極,準備告發他們,卻被蘇文韜和於夢梅聯手將我折磨致死。
再次睜眼時,我竟回到了國營劇院剛考核結束的那一天。
1.
我再次站在了這條熟悉的小路上,卻撞見了蘇文韜,他正偷偷摸摸地拿著我送的麥乳精,準備送給於夢梅。
“趙紫薇,你去了也是白去,國營劇院哪裏是你這種人能考上的。”
“從小你就愛跟夢梅搶這搶那的,不嫌累得慌。”
蘇文韜斜著眼睛打量我,臉上寫滿了嫌棄。
前世的仇恨瞬間湧上心頭,我死死咬住嘴唇,強忍著怒火。
“狼心狗肺的東西,從今往後別再讓我看見你。”
我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麥乳精,緊緊揣進懷裏。
蘇文韜被我的舉動嚇了一跳,喊道:“趙紫薇,你發什麼神經。”
“這點麥乳精你跟我計較什麼,快還回來,夢梅還等著呢。”
看著他那副無恥的嘴臉,我再也控製不住自己,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臉上。
“狗男人,還想用我的東西去討好於夢梅,做夢去吧。”
這時於夢梅剛好出現了,看到我氣勢洶洶的模樣,裝出一副被嚇到的樣子。
我的爸媽都是供銷社的職工,所以家裏條件還算過得去。
以前,為了討蘇文韜的歡心,我經常從家裏拿些供銷社裏緊俏的小物件送給他,可他卻當著我的麵,轉手就送給了於夢梅。
他常常給我洗腦:“人都應該互幫互助,團結一心才能把日子過好。夢梅家裏條件不好,你多照顧她。”
那時的我單純又天真,竟傻乎乎地點頭同意 。
這兩人吃我的、拿我的,卻絲毫不懂感恩。
“薇姐,你想要麥乳精我讓給你就是了,何必要搶呢?”
“文韜的臉都被你打成什麼樣了。”
她竟然這麼無恥,還倒打一耙。
“做強盜做久了,看到順眼的東西就是你的了?你哪來的錢買?”
於夢梅家裏重男輕女,好東西根本輪不到她。
上輩子她去國營劇院考核時,還借了我的衣服。
“趙紫薇,你別太過分,這麥乳精是她家裏省吃儉用讓我代買的。”
這時,於夢梅給蘇文韜使了個眼色。
兩人一左一右衝上來,想要強行把麥乳精搶走。
我幹脆扯破了裝麥乳精的紙袋,麥乳精撒了一地,我又用腳狠狠地碾了幾下。
於夢梅見狀,大驚失色地尖叫起來:“趙紫薇,你個天打雷劈的,寧肯丟了也不給我。”
我環抱著雙臂,冷冷地說:“給狗吃,狗都會搖尾巴,給你,那就是糟蹋東西。”
突然,蘇文韜狠狠地推了我一把,大聲罵道:“趙紫薇,你又蠢又笨,吃得再好也補不了你那缺失的腦子。”
“等夢梅考上了國營劇院,有你好看!”
我惡狠狠地回了他一個字:“滾。”
回到家中,看著那些熟悉的擺設,我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
下鄉的那幾年,我無數次在夜裏想家,淚水浸濕了多少回枕巾。
正感慨著,說話聲由遠及近傳來,院門被推開,是爸媽下班回來了。
看著日思夜想的他們出現在眼前,我一下子撲進了媽媽的懷裏。
爸媽嚇了一跳,急忙問我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我抽抽噎噎地說:“蘇文韜跟於夢梅搶我的麥乳精,還說國營劇院的位置隻能是於夢梅的,我不配去。”
爸媽的臉色瞬間變了,當場就要去他們家理論,被我拉住了。
“我已經扇了蘇文韜一巴掌,也沒吃大虧。現在我和於夢梅都在等國營劇院的錄取通知書,這個時候找上門去,難免會被人說閑話。”
爸媽雖然氣得不行,但還是壓下了火氣,嘴裏罵著蘇文韜是個白眼狼。
平時爸媽沒少照顧他,沒想到他竟是這樣的人。
“郵差小劉我認識,這些天我讓他多留意一下你的信件,免得被人半路截胡,出什麼意外。”
在供銷社裏見多了各種彎彎繞繞,爸爸立刻提了一袋豆奶粉出門。
為了以防萬一,第二天一大早,我用大蝦酥糖賄賂了片區的幾個小毛孩,讓他們這段時間幫我盯著於夢梅和蘇文韜。
那幾個機靈的小子拍著胸脯說:“紫薇姐姐,你放心,保證完成任務!”我心裏這才踏實了一些。
交代清楚後,我去了趟供銷社。
遠遠就看到於夢梅的爸媽帶著她弟弟蘇方偉站在門口。
她爸媽像哄祖宗一樣低聲下氣地哄著蘇方偉:“那雙皮鞋太貴了,我們買不起。”
“你姐馬上就能進國營劇院了,以後你想要什麼直接找她拿。”
“她可千萬別騙我們,給她買這盒香粉可花了不少錢呢。”
聽到這些話,我的眼神瞬間凝固。
按照於家的作風,沒十拿九穩的事,他們絕不會對於夢梅這麼大方。
可錄取通知還沒下來,我實在想不通他們的自信從哪兒來的。
帶著滿腦子的疑問,我心事重重地往家走。
剛到巷子口,就遇到了蘇文韜。
我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他卻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厚著臉皮湊過來:“紫薇,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的為人我很清楚。昨天你肯定是國營劇院沒考好,所以控製不住情緒,對不對?”
方偉“沒關係的,我大人有大量,不計較你打我的那巴掌了,但是夢梅那邊,你得去道個歉,以後她進了國營劇院,說不定還能拉你一把。”
“上次你戴的那個發卡可真別致,我看夢梅就挺喜歡的,不如你用它來賠罪吧。”
我就說他怎麼死皮賴臉地在這兒等著我,原來是蘇夢梅看上了我的發卡,又想不花一分錢從我這兒拿走,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我怒不可遏地走到蘇夢梅的門口,一腳狠狠地踹開她的大門,隨後高聲叫嚷起來。
“蘇夢梅,你跟蘇文韜到底啥關係?他為了你,居然厚著臉皮求到我麵前。”
“還想讓我把自己心愛的發卡無償送給你,你們倆的臉皮怎麼就這麼厚呢?”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們之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但凡看上點什麼,就合夥起來算計我。”
“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才跟你們這種人做鄰居!”
前世的我,對青梅竹馬的蘇文韜情根深種,戀愛腦一上頭,對他的話幾乎是言聽計從。
哪怕他騙我說我落選了,我都從未有過一絲懷疑。
可如今,我心裏對他們隻有滿滿的恨意。
他們一次又一次地算計我,真當我是好欺負的嗎?
聽到我這番毫不留情的話,蘇文韜和蘇夢梅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這時候稍有不慎就會被扣上“亂搞男女關係”的帽子,他們也不敢再糾纏。
蘇夢梅哭著跑回了房間。
蘇文韜咬牙切齒地看著我:“趙紫薇,你太狠了,咱們走著瞧!”
我焦急地等待了幾天,小毛孩和郵差那邊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雖然如此,但想起在供銷社門口看到的那一幕,我的心裏始終不安。
又過了幾天,國營劇院的錄取通知書終於來了。
郵差小劉手裏拿著一個黃色信封,興衝衝地朝我走來,我心裏一陣激動。
然而,他卻從我身邊經過,把信封交到了蘇夢梅手上。
蘇夢梅迫不及待地拆開信封,接著激動地高呼:“文韜,我考上了!”
03
我不可置信地攔住郵差小劉,聲音顫抖地問他有沒有遺漏。
小劉無奈地搖搖頭,臉上滿是誠懇。
“這幾天我一直留意著呢,真沒看見別的信。”
對上小劉坦誠的眼睛,我一顆心直直沉到穀底。
上輩子蘇文韜為了讓蘇夢梅有個光明的前途,犧牲我、甘願把我騙到鄉下,這說明本來入選的人一定是我。
明明已經嚴防死守了,他們兩人到底是怎麼偷天換日的?
我一把奪過蘇夢梅手中的錄取通知書,仔細查看,立馬發現寫著名字的地方被人塗改過。
我眼神一凝,還沒來得及再看一眼,就被蘇文韜搶了回去,他臉上掛著諷刺的笑,開口道。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國營劇院的位置隻能是夢梅的,別以為自己家境好點就能為所欲為。”
“這肯定是假的,蘇夢梅的考核結果根本就沒有我好,不可能被錄取,你們用什麼方法改了我的通知書?”
我死死拽著蘇夢梅的袖子,眼裏的恨意如同熊熊烈火般不斷翻湧。
蘇夢梅用力把我推到在地。
“紫薇,我家境沒有你好,所以各方麵我一直很努力,平時你嫉妒我比你優秀,小打小鬧地欺負我,我就忍了,可是這次不同,能上國營劇院是我夢寐以求的,關乎我的一生,你不能再汙蔑我了。”
蘇文韜在一旁幫腔。
“就是,自己沒有本事,還敢質疑別人,臉都不要了。”
“你還是老實下鄉去做知青,好好改造一下吧。”
激烈的爭執,引來了鄰居們圍觀。
看著蘇夢梅手中的錄取通知書,仿佛就確認了真相,鄰居們紛紛對我指指點點。
血氣直往腦袋上湧,我不管不顧地拖著他們就往國營劇院走。
“有膽子就跟我去國營劇院當麵對峙,看看誰才是那個真正被錄取的人。”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鄰居們紛紛跟了上來。
蘇夢梅與蘇文韜驚恐地對視一眼,想要拒絕,卻已經騎虎難下。
我看在眼裏,頓時胸有成竹。
結果才剛走到巷子口,就碰上了街道辦的王幹事。
蘇文韜兩人麵上閃過喜色,原本惶恐的表情一下子就變得淡定起來。
王幹事看著我,眼神冷冷的,開口道:“趙紫薇,你鬧什麼鬧,不嫌給你爸媽丟人?”
看著王幹事不悅的臉色,我心裏一沉。
自從沒有答應跟他遊手好閑的侄子相親之後,他就一直針對我家。
但即便是知道來者不善,我也不得不回答。
“我的錄取通知書被蘇文韜跟蘇夢梅換了,我要去找國營劇院的同誌當麵問清楚。”
“你有什麼證據?”
王幹事不緊不慢地問。
“國營劇院的錄取通知書一向嚴謹,不可能有修改,但是蘇夢梅手上拿的卻是被更改過的。”
“胡說八道,國營劇院的同誌也是人,是人難免就會出錯,有個塗塗改改也很正常,你別死揪著不放。”
“我跟國營劇院的朋友核實過了,這錄取通知書真實有效。”
“小蘇本來就優秀,能當選很正常,你再鬧下去,小心有人去你爸媽的單位舉報他們教女無方,影響鄰裏團結,到時候他們工作丟了,你可別怪我。”
我震驚地看著麵露威脅的王幹事。
錄取通知書才剛下達,他哪來的時間提前問別人,又怎麼會提前知道有塗改而去核實。
除非,他跟蘇文韜、於夢梅是一夥的!
通知書一定是他提前截胡了!
我猩紅著雙眼,像頭憤怒的困獸,目光惡狠狠地在這狼狽為奸的三人身上掃來掃去。
鄰居們對王幹事的話深信不疑,他們你一言我一語,滿臉嫌棄地紛紛指責我。
爸媽這時正好下班,聽聞動靜後,心急火燎地趕了過來。
蘇文韜當著爸媽的麵,臉上掛著令人作嘔的得意笑容,又給我們扔下一枚 重磅炸彈。
“趙紫薇,你的名字已經在下鄉做知青的名單上了,你還是老老實實響應國家號召,去支援國家建設吧。”
這話好似晴天霹靂,“轟” 的一聲,我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這輩子我壓根就沒報名,而且據我所知,片區去做知青的名額早就滿了,絕不可能還會輪到我。
“蘇文韜,是不是你在背後搞鬼?”
爸媽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驚得臉色煞白,他們怒不可遏,急得要上前找蘇文韜理論,卻被鄰居們拉扯著勸阻下來。
於夢梅扭動著身子,笑嘻嘻地湊到我麵前,眼神裏滿是輕蔑。
“窮山僻壤的鄉下才是你這種人該待的地方。”
“以後再找個土裏土氣的農村泥腿子嫁了,生一堆娃,你的人生也算圓滿了。”
“祝你幸福喲。”
看著蘇文韜與於夢梅那幸災樂禍的醜惡嘴臉,看著王幹事在一旁為虎作倀的可恨模樣,我的心好似被重錘猛擊。
想到他們暗中操作,讓我再次失去進入國營劇院的機會,
想到前世新婚之日,他無情背叛我,勾結村裏的二流子偷梁換柱,變更新郎人選,
想到前世臨死前慘遭糟蹋的淒慘場景,淚水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
我滿心絕望,心中充斥著無盡的不甘,為什麼命運如此不公,重來一次,我還是鬥不過他們?
不甘心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滴落在地上,洇濕了那片絕望的土地。
就在這時,巷口拐進來兩道人影。
一個蒼老而威嚴的聲音響起:“光天化日之下,竟還有人敢仗勢欺人。”